第29章 案四

远在警局的两个人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解理的暗杀名单，还在兢兢业业地配合破解密码。

        解理和齐伟没有待多久，下午就又重新回到了警局，短暂地开了一个小会，距离预告信放出，也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天了，还没有任何消息，上面不断施压力，连局长都上火冒泡了，解理无奈，这次总不能又是在哪个屋子里面躺上一个月或者水里面泡着吧？

        注定没有了一个好年。

        回到警局没多久，齐伟就收到了儿子的关心，【爸，三个人之一是隔壁职校的李言，就中午我们聚餐的时候，他在我隔壁桌，我听了一嘴，还有，虞淞好像挺认真地追乐规。】

        “乐规，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烤肉店很好吃，我带你去？”虞淞就趴在乐规的桌子上面，本来不大的桌子瞬间逼仄。

        乐规皱眉，虞淞还以为她要和自己说话，嘴角勾了起来，经过这么久的努力，不是白费的，还在沾沾自喜的虞淞一瞬间僵住——乐规一掌把他的脑袋给推开了！

        虞淞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旁边的同学都习惯了，自己干自己的事情。

        乐规抿嘴，把头埋在臂弯里面睡觉，校服盖住脑袋，占据了几乎所有的位置。

        虞淞摸了摸自己可能已经红了的下巴，心里面却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旁边路过的一个女生鄙视地看了一眼乐规，抬眼却刚好对上了虞淞没有温度的表情，吓得赶紧走了。

        乐规是一直不喜欢和人说话，虞淞却不是和谁都这么和颜悦色。

        在虞淞第一次转校过来的时候，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学霸，而是校霸，一对十是家常便饭，身上总是带点儿伤，脸色谁都不给好的，一股匪气校服都遮不住。

        但是呢，作业按时完成，考试认认真真做完，不提前交卷，不迟到早退，看到老师也会问好，虽然吊儿郎当的语气，但是老师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人家也是继承家产，轮不到他们操心。

        直到第一次的半期成绩出来，虞淞直接甩了第二名三十五分的时候，他就直接成了学校名人，经久不息的话题，神秘的身份，加上那出色的外表，桃花一朵接一朵，偏偏他就喜欢铁树。

        高三强制住校，本来虞淞特立独行，司机接送，有一天他就不让司机来了，也就是从那一天，乐规开始被……骚扰？

        乐规是休学了一年，回来上学已经是十八岁了，回来和这些同学没一个眼熟，独自坐到了最后一排，成绩也是稳稳当当最后一名。

        直到有一天，她见平时都很严肃的班主任那一天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她才难得没有睡觉，无聊地撑着脑袋，看着班主任领了一个男的进来，高冷、吊、不可一世，幼稚。

        以上是乐规对于虞淞最开始的印象，同学们议论纷纷，她直接倒头就睡，帮玩游戏已经练就了乐规的美国时间。

        中午乐规也会回家，毕竟还有一个无法自理的母亲，即使快死了，也是乐规唯一的亲人，那糟心的父亲不算。

        回家乐规喜欢走小巷子，学校附近的小巷子是乐规非常熟的地方，哪家挂上了香肠，哪家是大红色的床单，哪家花最多最香，她都知道，自然也就知道，哪条巷子在什么时候不安全。

        乐规只是拿上手机，等着下课铃一响，就出了门，中午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班主任非要提前十分钟，迟到下午就站着上课午休，还不准打瞌睡，不然就请家长。

        买好了菜，乐规抬脚就进了小巷子，可是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声音。

        “你妈的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啊，不知道交钱？”

        “长得一副狐狸样子，勾引谁呢？”

        “乖乖交钱，我们才好罩着你……”

        走到拐弯处，乐规就站在那里不懂，考虑要不要换一条路，刚好看见一个戴着好几个耳环的男生，拿着刀刺向另一个人，毫无章法，傻逼一样。

        另一个人乐规不认识，挺白的，看着刀来，也不慌，钳制另一个人双手手腕转了一个圈，伸脚就把刀踢飞了。

        一场混战没有什么看头，乐规抿了一下嘴，戴上帽子就打算从旁边直接走过。

        被打压狠了，那些人也不管虞淞了，看着突然进来的女孩，该不会女的打不过吧？

        其中一个黄毛就打算过来拉乐规，乐规冷眼看了他一眼，黄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踢了一下膝盖，然后跪地了。

        时间仿佛静止，跪着的兄弟也没有想到，刚打算爬起来——

        “我草泥马！”

        多亏了这位老兄头发比较长，乐规直接抓了他的头发，屈膝一撞，黄毛就翻着白眼，看着手里面的血颤抖。

        虞淞吹了一个口哨，乐规抬头，和虞淞简单地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把掉下来的帽子重新带了上去，提着菜插着兜走了。

        一群弱鸡，乐规如是想。

        “我回来了。”乐规的声音和狠厉的外貌不太像，是比较可爱的声音，以前声音被调侃了太多次，她也就不喜欢说话了，冷着脸杜绝了所有人的靠近。

        没有人回应她，乐规也不觉得奇怪，要是哪天有人回答自己了，倒算是医学奇迹了。直接穿着鞋进了屋，去了厨房，拿出来冻好了的稀饭，直接加水加盐热，然后随意地擦擦手，进了卧室。

        卧室窗帘拉开，床上躺了一个人，一进卧室，就有一种难掩的味道，乐规却脸色不变，先是给她擦了身子，换了衣服，然后穿好纸尿裤，最后去厨房煎个小菜，就端进了房间。

        艰难地喂母亲吃饭，就用了她几乎半个多小时，然后就是复建。

        没钱请不了护工保姆，每天早中晚复建一次，药也要买了，乐规至始至终，只和床上的女人说过进门的一句话，然后就不管不顾，关了门出了家门。

        回学校是和出学校一条路，乐规脚下生风，没有看见靠在巷子墙边抽烟的人，猝不及防伸脚，她却是直接跨了过去，头也不回。

        虞淞愣了一下，然后气笑了，把烟摁灭在墙上，跟在了她的身后，走路挺快的，戴着帽子，校服他倒是认出来了，却没有认出来她是经常趴在桌子上面睡觉的人。

        直到有一天体育课，虞淞打篮球，才看到了她，知道了她叫乐规。

        “乐规，你……你喜欢女孩子吗？”隔壁班一个女生，海王，只海女生，按理说是不会一棵脖子吊死的，偏偏就是喜欢乐规，已经是第八次表白了——之前七次乐规在睡觉，睡觉的乐规没人敢喊她，起床气严重，一双眼睛看了谁一眼，被看的人就觉得下一秒就会原地去世，但是，表白可就不一样了。

        乐规正烦谁挡她光了，就看见一群陌生的女人，叽叽喳喳，脸上是难掩的兴奋，皱着眉问，“我们认识？我们熟吗？喜欢男的女的谁关你什么事儿？”

        一连三问，直接把人给问傻了，旁边的女生就不乐意了，“是叫乐规吧？不是圆规？就问你一句话你咄咄逼人是要干什么？！”

        孙吾赶紧拉了拉刘瑾的手，“我……我就是问问，我们……我们可以先认识认识啊，我叫……”

        “没兴趣。”乐规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直接就走了。

        “怎么会有这么没有礼貌的人，哎呀，都说了她是一个怪人，没想到成绩不好，人品也不好……”

        乐规没有管别人怎么议论自己，体育课还有一会儿，不可以回教室，最后几分钟要点名，她不想和老师打交道，干脆无聊地坐在了主席台旁边的阶梯，没什么焦距地看着操场，然后又被挡了阳光，虞淞还没有开口，脚就被踹了。

        “有病吗？挡人就那么好玩儿？”

        虞淞看着那张小脸皱在一起不耐烦的模样，想起来那天的事，就知道她战斗力不低，笑着坐到了她的旁边。

        “你叫乐规？哪个乐？哪个规？”乐规没有理他，虞淞就看着她把帽子戴上，耳机戴上，然后埋在了膝盖，显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告诉我又不会少一块肉……”虞淞笑着去揭开了她的帽子，然后脚忽然就被勾住，一拉，腰撞上了阶梯，耳机垂在了他的脸边，手腕被抓住，力道不小，乐规皱着眉，眼里满是戾气，耳机线擦得他有点儿痒，眼前把他掀翻挡住了他的光的人，却是让他升起了前所未有的乐趣。

        “别来招惹我，一个两个都是神经病。”乐规把虞淞的手腕甩开，大跨步上了阶梯，直接回了教室，虞淞揉了揉手腕和腰，小丫头力气还挺大，然后也回了教室。

        虞淞看着最后一排的乐规，就是自己来的那天，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的时候，唯一一个趴着睡觉的人。

        解理看着两边的路灯，副驾驶放着各种各样的糖，已经可以装满罐子了。

        解理打开门，下意识地往沙发上看，就怕某个人什么也不说，就跑了，还一跑就跑到了国外，没处捞人……不是，钱。

        云千临没有开灯，窝在那个角落，手机的亮光给他淡淡的柔光，手指停留在屏幕上方。

        “我……回来了。”解理说着，手上的口袋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声音，云千临却是直接光着脚进了房间，关门发出了不轻不重地声响。

        “喂……”手机响起，解理一边换鞋，一边接听，“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陈云把水果端到了解廿的面前，就看到了解理黑黢黢的脸，“这是才回来啊，怎么啦，这么有气无力的，因为案子啊？”

        解廿看着他儿子这么有气无力，哼了一声，“累了就自己一个人扛着，反正没有人给你排忧解难。”

        解理无奈一笑，把东西放在了沙发上面，“最近加班。”

        “那好好注意身体啊，”陈云看着开了灯，轮廓更明显的解理，解理从小最不容易瘦的就是脸，也是不容易胖的，看着陈云心疼得不得了，“什么时候回家啊？过几天就是你奶奶生日了，我们呢，小聚一下，有没有空？”

        解理轻皱了一下眉毛，解廿立马就看出来，挥挥手，“你忙你的，别太过火了，你都三十了，话也不说那么多。对了，你不是合租吗？关系怎么样？受不受得了你唠叨？”

        “我也不是很唠叨啊……”

        “哼，跟你妈一比是没有那么唠叨。”

        “解廿！”

        解理看着他们拌嘴，后面又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解理叹口气，回到了房间，能让云千临来自己房间，就是靠这些糖了。

        五颜六色的糖，很甜，他小时候喜欢吃，长大了反而不怎么吃糖了。

        云千临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斟酌了很久打出来的字，如果发出去了，他就可以和他说说话了，不是一个人睡了一天一夜，还没吃东西但是……云千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了。

        门突然被敲响，云千临伸手就开了门，解理房间和他面对着面，对面的光照在两个人，解理弯腰，把拖鞋放了下来，然后把罐子拿出来。

        “又重新买了，你要吃的话……”

        “我饿了。”

        解理瞪大眼睛，话题转变太快，也是，他进门忘了看冰箱，云千临却是推开罐子，“放你房间。我饿了，一天没吃饭。”解理看着他抬头，脸色苍白，下意识就去了厨房系好了围裙。

        解理看着锅里快要沸腾的热水，看着等着阳春面的人，叹口气，所以就他一个人担心吗？不闹别扭就好，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半个同事，虽然……目前是没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局长怎么想的。

        解理很快收回了视线，没有看见云千临桌子下面颤抖的手，和发出去的消息。

        【好】

        上一句是，【那就预约在后天早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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