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作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或多或少，或大或小，而江左最大的习惯就是会在安排好一天的任务之后，来到楼顶的天台上，享受接下来剩余的时光。
李依依觉得，江左最大的理想可能就是这样在摇椅上躺一辈子，最好永远不要有人打扰自己。
可这样的姿态如果让自己老爸看到，会怎么想，持才自傲，还是目中无人，也许会大发雷霆，李依依已经叫王一辰去楼上找江左，根本无法想象两个人相见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刚刚从观光电梯中下来，李依依就看到王一辰慌张的模样。只是让李依依没想到的是，当自己带着父亲来到楼上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些画面。
江左很有礼貌的朝着自己的父亲打招呼，原本坐在江左身边的余姬很自觉的来到李依依的身旁，牵起李依依的手，朝着楼下走去，等李依依离开之后，这座四季如春的天台上，也就只剩下江左和李涂两人坐在一张小茶几的两端，相互打量着对方。
“我记得几年前见过你一次，虽然离得很远，不过当时看到你意气风发的样子，我觉得挺好，于是决定不去干扰你的生活，只是没想到……”
李涂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年轻人，就想看到自己年轻的样子，同样是波澜不惊，同样严肃的表情，同样流露出满不在乎的目光……可哪有人会什么都不在乎，既然什么都不在乎，那还逗留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我以为你从来都不信这些自欺欺人的话，就像你努力的希望让那个人从那所监牢中出来一样，什么都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来争取。”
“可有些东西不是我们争取就能够得来的，你我都清楚这一点。”
“是啊，可惜有些人却想不明白这一点。”
李涂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郁，只是在江左的眼中，这个本应该正直壮年的帝国执政官，眼角的皱纹格外的抢眼。
乔纳森•李终究只有一个，李涂是人而不是神，整日的操劳会让一个人飞快的老去，也许可以用能量守恒定律来解释这一点，不过却没有人能改变。
从四条腿在地上奔跑，到两条腿直立行走，人类一次又一次完成生命极限的冲击，实现从全身长着长毛的原始人进化成智慧生命该有的模样。
只是却始终无法冲破时间的枷锁和生命的束缚，死亡始终如同一柄血红的镰刀，等待合适的时机，悄然落下，默默的收割着生命。
就算是盒子公司这样科技帝国的总裁，依旧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即便是被人们誉为神的乔纳森•李依旧与世长辞，时间依旧站在永恒的至高点，蔑视着尘世间，这如同尘埃般渺小的生命。
“我一直没告诉你，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这样的事情本不应该发生的，只是我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牵制，导致你和你母亲不得不连夜逃离公司总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于你母亲的离去，我……深感愧疚，只是……希望你能体谅。”
“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是我父亲，就算我那便宜老爸老妈还活着，难道还会让你负责不成，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这片土地流传很多年的那句话。”
“你说，我听着。”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他和她的命，却不是我的，这都和我无关，为什么还要我来承担？”
“你有你的命，当然也有你要承担的责任，我以为你从来不会埋怨。”
“我也是人，自然也会埋怨，难道你不会？”
透过紧急通道的门缝，李依依看到里面正在交谈的两个人，最后发现，这两个之前完全没有见过的陌生人，竟然比自己和李涂交谈的时候，看上去更像父与子。
眉头紧缩的李依依有理由怀疑，正在交谈的江左和李涂不是头一次见面，或许几年前顾倾城出事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见过，或许还要更早。
“会，却从来不这么做，因为没有意义，你知道，比起依依来说我更看好你坐在这个位置，你是老家伙的血脉，身体里流淌着科技进步的基因，而且据我所知，老家伙在成立盒子公司之后，确实做过一些基因方面的实验，或许那些人之所以盯着你不放和这件事情，多少可能有一些关系。”
江左没有说话，他知道，李涂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从来都不会说谎，当然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所以只要此刻自己点头，未来盒子公司，这个庞大的科技帝国将会交到自己的手上，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理由有很多，比如顾倾城，比如那些孩子，比如沈园……只是江左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命，自己应该是一个默默无闻，坐在角落中的观众，而不是一个坐在王座，指点江山的君主。
江左最后还是选择拒绝，当然不是在拒绝李涂的诱惑，而是在拒绝自己不希望成为的那个人。
头顶的天空就像此时江左的表情，阴晴不定，那朵不断变换形状的云始终在这周围徘徊，偶尔会将上午的阳光遮蔽，只露出几缕能够触摸的光芒。
“自由的意志到底是什么，还有峥嵘公司，他们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秋天最后的一片落叶，掉落在江左的头顶，却被家用小机器人贴心的拿去处理，却被端着茶水过来的余姬取走，随手放到茶几上，和茶几的纹路融为一体。
“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喝茶，能给我换成烈日余晖吗？”
李涂的喜好和江左的截然不同，这让余姬有些没有想到，毕竟这些茶叶都是李依依从李涂办公室中拿来的，余姬以为李涂会喜欢。
“哦，哦，好的。”
余姬连忙去换，虽然是被李依依撺掇进来的，可余姬知道，能够亲眼见到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那个人，可能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不过只要自己继续留在这里，还会有机会再见到的吧，余姬想着，端起调制好的烈日余晖，这才想起来自己有着属于自己的命运，当然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总有一天，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
重新换过酒水，李涂对着余姬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对此十分满意。
江左捧起茶杯，觉得自己有些口渴，整整喝掉三杯茶水，这才停下。
“哈——”
放下茶杯，江左长长的出口气，重新看向李涂，刚刚的问题还没有得道解答，江左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对方不知道的事情。
“做你的事，不用理会那些人，只要他们敢出现，我一定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顾倾城还要在里面呆一段时间，这是我和她的约定，我想你应该能够猜到，所以你为什么要做现在这些事呢？”
李涂知道，江左是个聪明人，就像自己一样，甚至和顾倾城比起来也不差，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说，江左的目光比自己要好得多，只是比自己小而已，时间不是天赋能够轻易的弥补，当然往往时间也无法弥补一个人的天赋，这可能就是江左口中，所谓的命，对此李涂深有体会，因为李涂的导师是乔纳森•李，是一个时代，最闪耀的明星。
“园子里的菜烂掉了，自然需要挑选，盒子里的东西坏了，肯定也要维修，一样的道理，只是需要一个诱饵，引出那些暗地里的老鼠而已，只是现在看来，这样的老鼠有不少，一时半会儿清理不干净罢了。”
“那就这样吧，照顾好你自己，因为曾经的疏忽，才出现这样的事，好在现在还有弥补的机会，别让我对不起老师，在我眼里，老师和我的父亲，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你应该知道。”
“有机会再见……”
“好——”
送走李涂之后，茶几上留下两个空空如也的杯子，家用小机器人将杯子取走清理的时候，江左看到李依依的身影。
“怎么不去送你父亲，他可能会希望你去的。”
“我觉得，你可能比我这个女儿，更像他的儿子，至少你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谈话，我却怎么也做不到。”
李依依今天穿着大红袍子，很强眼，当然也很符合李依依的气质，看上去更像一家俱乐部的老板，更具有压迫性，看上去像个成熟的女性。
“衣服很漂亮，口红也是，他可能会喜欢。”
李依依不明白，江左说的是李涂还是王一辰，哪有父亲会关心自己女儿到底什么打扮的。
“他和你说了什么，有关之前的那些事。”
“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不过他始终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那个人，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江左其实想说的是领一句话，一句给所有势力的警告：
盒子公司，依旧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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