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那一年
战争的根源从来不会因为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只有揭开这最后一层遮羞布，才能看到战争根源所带来的问题。
毫无疑问，顾倾城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顾倾城就是这块遮羞布，和在这里的人是谁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是顾倾城呢？自然是因为顾倾城所掌握的，那些所谓的秘密。
只是.......如果没有任何秘密呢？
顾倾城放下手中的茶杯，茶壶里的茶水也已经见底，有些不安于呆在屋子里的顾倾城带着余姬来到自己的小院。
园子里的果蔬因为秋天的到来都已经枯萎，不过相信等到明年夏天的时候这里又会成为一片绿色。
“哪里有什么秘密，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我那个时候只是想要自保而已，谁能想到那些人都愿意相信呢，就像现在我说什么秘密都没有，你愿意相信吗？”
又是‘皇帝的新装’，只是这件穿在表面上的遮羞布不是别人给穿上去的，而是那些人自己套上去的。
可能是很少有人会来这里的原因，余姬两次来看顾倾城都能清楚的感到顾倾城对自己的热情，就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只是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
就像眼前的顾倾城，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有人不希望看当年的裂空战队夺冠，却没有突破口，而我之所以会成为突破口，我想.......可能还是因为沈园内部的问题，要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组织的内部会没有争斗，内部矛盾才是推动事物向前发展的动力，沈园同样如此，只是那一年，我的自信有些过于盲目。”
又是争斗，永无休止的争斗，自从人类社会诞生，一直跟随着人类社会发展，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的，可能只有这两个字。
余姬愿意相信顾倾城眼下对自己说的这些话，却又不敢相信顾倾城说的这些话，一切看上去都顺理成章，就像历史发展的必然性，顾倾城一案成为这段历史的一个鲜明的节点，就像是一个战争的信号，是内部矛盾发展到极点的一种短暂的爆发与平息。
就像江左曾经说的那样，这是一场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的战争。
一方是垄断整个高端科技市场的盒子公司，另一方则是试图打破垄断的各方势力，而沈园就像一大群的寄生虫一样，寄生在各个阴暗的角落。
而刚刚听到顾倾城那些话之后，余姬的心中大致已经能够想到当年所发生过的事情。
那一年，自己面前的这位犯人还是一个传奇。
那一年，沈园在这个传奇的带领下逐渐攀上权力的顶峰，内部纷争也随之达到顶点。
那一年，反对盒子公司尖端垄断的利益集团达成一致，准备向盒子公司宣战。
那一年，有人不希望裂空战队获得世界冠军。
那一年，盒子公司发现沈园对于自身存在的威胁。
那一年.......
那一年，一定发生过很多事，只是这些事情余姬都没有亲身经历，只能靠自己的猜测来还原当时的面貌。
就像今年的秋天一样，那年的盛夏，也是一个‘多事之秋’。
那一年，江浙的小桥下，还有着潺潺的流水。
那一年，潇湘的秋天来的很早。
那一年，太平洋的海面上，风起云涌。
那一年，飓风吹过大西洋，走过太平洋。
只不过因为双方的忌惮，以及顾倾城巧妙的谎言，让双方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就像一纸停战协议，一方想要得到顾倾城所谓的秘密，另一方则忌惮顾倾城所谓的秘密，所以——
那一年,平安无事。
余姬每次来到这里都能得到很多答案，只不过与此同时，还会产生更多的疑问，而这些疑问，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该走了，回去之后，注意提醒江左，多留意自己身边的人。”
“嗯——”
直到离开的时候，余姬才明白，为什么顾倾城要和自己说这些当年的事情，顾倾城是在提醒自己，这些事情，为什么不能是沈园的内部成员做的？
显然，江左也想到这件事情，所以才没有让李依依带自己去医院，而是独自一人，消失在裁决战队的训练基地中。
不过余姬相信顾倾城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江左，不是因为顾倾城给出的那个理由，而是因为余姬从没有见江左输过，所余姬更愿意相信，这一次江左同样不会输，无论是在虚拟世界，还是现实之中。
再一次踏上前往南海市的列车时，余姬难免将目光最后投向那个已经看不见残红的方向，余姬有种感觉，她相信自己不会是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那里面的人，即便是失去自由，正在逐渐被人群所淡忘，可依旧是一个传奇，一个永远的传奇。
踏入训练基地大门的时候，余姬看着站在人群中，正在布置战术的那个人，忽然发现自己原本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在此时此刻都无法开口，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中一样，想要开口，却只能哽咽。
“你回来了，赶紧归队吧，明天我们可能会遇到我们参加次级联赛到现在，唯一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天基战队，虽然次级联赛的资深参赛队伍，我们明天的敌人，可能对于这样一支战队来说，如果今年再不能重新回到联赛中，应该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虽然这对他们中的某些人来说，可能有些残忍，不过没办法......”
余姬从没见过如此多话的江左，这次回来，余姬总觉得自己面前的江左有些陌生，皮肤看上去白了不少，而且也更像一个年轻人了，虽然身板依旧不算壮硕，不过腰板总是挺直的，根本无法相信二十多天之前，江左背后所受到的创伤。
那种渗入骨髓的创伤，如今在江左的身体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甚至......余姬清楚的记得江左的眼角处，原先有一道不过黄豆粒大小的伤痕，如今也已经消失不见。
消失的这些天里，这个人的身上，又发生过什么？
余姬发现，此刻训练室中的人，不仅自己眼中流露出这样的疑惑，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江左，却没有得到江左的解释。
不算短暂的作战会议结束之后，江左带着余姬来到楼顶的天台上，像往日一样，享受着一天最后的宁静。
很快，午夜的钟声将要敲响，余姬就这样安静的陪在江左的身边，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的望着头顶的星空。
在南海的夜晚，通常都是晴空万里。
“我以为你会问我很多问题，可是你没有？”
“我以为你会解释很多事情，不过你没有。”
两个人都在等，等对方先向自己提问，或者交代一些事情，只是谁也不想说，于是只好不说。
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如今又一次相安无事。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相安无事，人与人之间总能够达成某种默契，就像所谓的‘求同存异’，未尝不是一种合理的规避。
人与人之间真的有感同身受吗？余姬觉得没有，江左应该会赞同余姬的看法，在这一点上，两人的想法出奇的一直。
“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去做，所以只能让你去做。”
江左将手边的茶壶拿起来，稍微倾斜的时候才想起来，茶壶中的茶水早就被自己喝光，于是只好放下。
“我去看了顾倾城，大致知道了一些事情。”
余姬拿出来一张纸，在上面写好内容之后，留在原地，她知道，这架纸飞机放在这里，很快就会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不要相信她的话，自从那件事之后，她从来没有说过真话，或者说，就算她说的是真话，也没有人会相信？”
“为什么？难道你也不信？”
四目相对的两个人，此刻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想法？
江左的眼神仿佛在问余姬：难道你信？
余姬则在问江左：为什么不信？
“有些人需要顾倾城有秘密，不管秘密是什么，只要有就行，这是才是他们团结在一起的理由，也是这场战争开始的由头，如果就连这个理由都是假的，那么这场战争虽然依旧会继续下去，可顾倾城又该怎么办？那些一直以来坚信这个秘密的人又该怎么办？”
“死亡对于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对于你我来说，也一样，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坐在这里呢？”
余姬再一次找不到回答江左的理由，她知道，自己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自己坐在这里，可这不应该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我们还有坐在这里的理由，以及坐在这里的责任，她也一样。”
江左站起身来，朝着楼下走去，留给余姬一个坚毅的背影，和往日不太一样，却又没什么不一样。
“你可能永远无法相信，对于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爬虫来说，顾倾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这是江左离开的时候，对余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今天余姬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江左所说的那样，余姬终究无法相信，顾倾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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