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邀请
“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两年的时间，在家里的老头子去世之后，一个人跟着南下的大部队，靠着一些偷鸡摸狗的小本事勉强度日，当然我和我的朋友们更喜欢管这种行为叫做劫富济贫，谁让那些人比我们有钱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余姬清楚的看到江左和小草的脸上都露出淡淡的笑容，可能是想到那两年的生活，也可能是小草喜欢听江左将他的故事，可不管怎样，余姬还是第一次看到江左发自内心的笑容，和以往那些生硬的笑容不一样，这一次是真的在笑。
“原来你也会笑啊，我们都以为你不会笑，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哪有不会笑的人，我是人，自然也会笑。”
“可你绝大多数的时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机器。”
江左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和余姬争辩下去，很自然的牵起小草满是污秽的小手，朝着垃圾堆里面走去。
三人最后在一连串的窝棚前停下脚步，很多垃圾工人在窝棚中，偷偷的向外看，可能是小草的扶养人，也可能是江左的朋友，一个中年大妈从窝棚中走出来，十分热情的将三人带到窝棚里，一路上充满那些小孩子们好奇的目光。
“小草......今年多大了？”
“七岁了——”
看到小草咧着嘴，用右手比划出一个七的动作，余姬总觉得自己的眼里好像进入某些不知名的灰尘，想要用手揉一下，将眼睛里的东西弄出来。
“你怎么不带他们去庄园，这些孩子才多大，就在这里捡垃圾，以后怎么办？”
“太多了，管不过来，在这里至少他们还能凭借着自己的劳动，混口饭吃，庄园对这些孩子们来说，不见得就一定合适。”
“难道这里对一群孩子来说，就会合适？”
余姬的声音有些干涩，近乎于怒吼却又在这些孩子的面前压抑着声音的大小，中年大妈朝着小草摆摆手，也不知道小草去做些什么，然后找来一个看上去很舒适的椅子，放在江左的面前。
“这把椅子还是你走的时候留下来的呢？一直没有舍得拿去换钱，想着你哪天会回来的不是。”
“嗯，谢谢。”
余姬给江左递过去一个眼神，又朝着中年大妈看过去，可江左却没有丝毫想要给余姬介绍中年大妈的想法，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提。
大妈很明显对江左很尊敬，一种近乎于下属和领导之间的尊敬，甚至还犹有过之，这让余姬愈发的感到荒唐，心中没有来的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难道江左还能是这些垃圾工的头头，这里难道还会有一个垃圾王朝不成？
“家里最近来了许多新人，他们都不认识你，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江左除去刚开始见到小草的时候，说过很多的话之后，这一会儿又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只是对着大妈摆摆手。
“小酒和老八都不在？顾晓呢，他怎么也不在。”
“前两年这里台风过境，我们这些垃圾工人自然没有人管，只能依靠你留下来的老办法，躲在垃圾山下面，只是小酒喝老八当时都在城里喝酒，后来便再也没有回来过，顾晓是因为去救小草，伤到了椎骨，坚持不愿意安装义肢，所以只能在窝棚里躺着。”
天灾人祸四个字用在这里可能最是恰当不过，生活两个字拆解来看，不外乎四个字，‘生命’，‘活着’，可能这便是生活，充满着某种最深层次的不确定性，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能在漫长的等待中，仔细体验一种叫做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样啊，那就不去了吧。”
大妈明白江左的意思，不去了便是不去看顾晓了，这个名字是顾倾城替顾晓起的名字，顾晓也是在这片垃圾堆中出生的原著居民，父母都没有什么文化，好在他们遇到了江左，遇到了刚刚从北方赶来的顾倾城，所以顾晓有了名字。
而不像小酒，老八，小草这样的名字，叫着随意，听着也随意，就连整个人的人生都很随意。
很快小草不知道从哪里回来，手上拿着一块只有拇指大小的白色晶体薄片，放到江左的手上。
看到薄片的余姬有些警惕的看着江左，虽然不想承认，可余姬还是觉得江左很有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准备利用自己的身份做些什么。
薄片插入江左手腕上的全息设备中，画面飞快的转动，最终定格在百校联赛开始的时候，余姬可以清晰的从画面中看到自己的面孔，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头发丝和毛孔。
视频播放的速度很快，从上帝视角来看，江左依旧找不到那些灰雾的来源，只能看到最初的时候，从深渊的地步，那些灰蒙蒙的雾气中，偶尔闪烁着一些如同萤火般晃动的光斑。
那是怪物的眼睛，和那些怪物直视过双眼的余姬，十分确定，那就是怪物的眼睛，哪怕只是看过一眼，就再也不会忘记，仿佛拥有一种天生的，能够摄人心魄的能力。
片刻后，江左缓缓的摇头，将设备关闭。
“你想寻找那些灰雾的来历，可既然连峥嵘公司与盒子公司都找不到，你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江左知道余姬说的是事实，因为在虚拟世界中盒子公司拥有着最高的权限，那是近乎于神明的权柄。
不过看上去，这一次竟然有人开始向神明发起挑战。
可这些都不是江左寻找灰雾源头的理由，江左没有说的是，他总觉得这些灰雾，就是奔着自己而来，那些怪物想要杀掉的人，就是自己。
可......这是为什么呢？
江左想不明白，比赛结束的这些天里，江左对于百校联赛被迫中止的舆论风波都没有过多的理睬，其实不是不关心，而是在想这件事情，却依旧没有能够想明白。
所以江左来到这里，希望通过高速权限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最后的结果证明，江左所作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无功。
垃圾堆的味道让余姬觉得十分难受，尽量用短袖的领子挡住鼻孔，才能呼吸，一旁的大妈看到余姬的表情，很恰当的递过来一个口罩，就好像这才刚刚看到余姬一样。
“小江很少带人来这里的，他既然带你过来，自然是相信你的，虽然这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基地。”
“他是你什么人，看起来.......”
余姬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此时江左已经将目光放在大妈的脸上，很显然自己不会得到真实的答案。
“我帮助过曾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帮他们寻找方法躲避台风，教他们如何分辨垃圾的价值，最后为他们找到一条适合他们生活下去的路，他们尊重我，这是应该的，也是理所当然的。”
直到这一刻，余姬才确定，江左并不像自己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是个略带忧郁的文艺青年，反而更像是一个隐藏在黑暗角落中的帝王，领导着某个不为人知的势力，会不会是沈园呢？
“然后你就可以问心无愧的利用这些人，去做那些你自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要求他们为我去做什么，就像这块小小的薄片，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货物之一，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座垃圾堆而已，可在另一些人眼中，这里却如同一座金山，甚至比金山还要有价值的多。”
余姬顺着窝棚的窗户，望着头顶那如同高山般雄伟的垃圾堆，仔细的思考着江左所说的那些话。
就在两天前，余姬才刚刚见过顾倾城，两人聊过一天关于江左的事情，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江左，这才发现，原来也只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江左口中的生存方式，原来就是去做这些违禁的物品，然后贩卖给谁呢？余姬没有多想，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想取得高速权限，哪怕只有一分钟，那也是神的权柄。
可能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余姬在心里想着，这里会不会是沈园的一个制作违禁物品的据点呢？这样的地方还有多少个？
“可这终究见不得光，不是一个好办法，没有人能一直做下去。”
“他们能，以为他们已经是趴在这个世界上，挣扎着活下去的人，可能就算进入监狱都要比呆在这里，整天承受着化学气体的腐蚀更好，我曾经想过方法来净化这里的空气，后来我发现自己做不到，开门药剂就是当时研究的成果。”
江左从来不说谎，这点是余姬和顾倾城难得统一的地方，而且余姬知道，江左在学校中的化学成绩一直都是满分，从来没有错过，就算是老师出错，江左都不会出错，可能这也是一种权威。
“那么，你今天带我来这里，应该不仅仅是要我来看这些东西的吧。”
“嗯，我想你能加入我们，帮我改变这样，说起来有些残酷的现实，却是听残酷的。”
江左笑着从小草那里取过来一个全新的全息设备，放到余姬面前那张破旧的桌子上，静静的等待着余姬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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