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是真的菜
阴暗的会议室中，墙角处投来的全息影像正上演着一场扣人心弦的大战，红色方正顶着枪林弹雨朝着蓝色死守的高地冲锋。
这是一场涉及到名誉和荣耀的战争，参与到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向胜利进发，可赢家只能有一个。
很快在红色方拼死猛冲之下，蓝色阵营的防线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机会就摆在红方的面前。
可能这就是战争吧，机会稍纵即逝，口子很快就被重新堵住，虽然蓝方同样损失惨重，却度过了最艰苦的时刻。
“就这样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面露颓态的裴鸣山校长推门来到会议室的外面，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支红酒味道的电子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这种取代了烟草地位的新式产品一方面能够帮助吸烟成瘾的人成功的戒掉烟瘾，另一方面那多变而且能够让人清晰感受到气体在胸口中流动的感觉，是平常烟草无法具备的独特体验。
重新回到会议室的校长重新将目光转移到全息投影上，闪烁的光影交织成了一场独特的战争，可结果正如之前所料，没有奇兵天降的红方无力回天，就这样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流干了最后一滴鲜血。
没有什么单兵突击，没有什么新奇的战术，同样也没有什么一锤定音的新式武器，大多数的时候，战场便是这样，通过硬碰硬的实力来一较高下。
“裴校长还需努力啊，这样下去下一场的歼灭战再输了的话，这次代表西北地区参加百校联赛的出线名额，可就和你们无关了啊。”
安洛市第一中学的校长，肖启站起身来，关闭了全息影像，虽然这只是一场游戏，可在如今这个时代，却不亚于真正的吃了一场败仗，尤其是眼下潇湘私立中学已经连输了两场，五局三胜的制度下，再输一场恐怕会直接被淘汰出局，被人看重的那些荣耀和名誉便再和他们无关了。
“还是不劳小肖关心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们几天后再见。”
“也好，袁主任还不快送送老校长，都一把年纪了.......”
“不劳袁主任费心了，走吧。”
……
“妈的，又输了。”
“真是……可惜，本来有机会赢的，唉——”
此时坐在潇湘私立中学教室中的学生们纷纷摘下头上的全覆盖式全息头盔，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唉，我说江左，你怎么不听指挥啊，明明已经撕开了口子，只要大家一拥而上就能突破蓝方的防守，你怎么停下了。”
十二班的胖子班长蒋升来到了江左面前，立刻吸引力全班五十位同学的注意力，让江左成为了众矢之的。
就连同样没有按照指示进行战斗的转校生余姬都被众人自然而然的忽略不计。
逃避是每一个人的通病，能够战胜这种通病的人或许可以被称为勇士。
很显然，江左眼前的这些年龄最大不过十七的同学里，并没有能够直面失败的勇者。
他们需要一个借口，等到回到家里的时候便可以和自己的父母说一句，“都怪那个家伙不听指挥，导致……”
放学的时候余姬主动走到了江左的身前，胸前挎着一个品牌的胸包，一身朋克风的打扮在西装革履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扎眼。
“你怎么不告诉那些人，那个口子是一个陷阱。”
“告诉他们有什么用吗？”
江左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余姬，如果不是为了增强学生的社会存在感，江左实在找不到教育机构存在的意义，如今的一切都可以通过扣在头上的沉浸式头盔完成，虚拟世界正在逐渐占据人们的日常生活，有的时候就连站在你对面的人到底是谁都失去了意义。
就像今天刚刚转学的余姬，没有人会在乎自己班上多了一个新同学，更没有人在乎她叫什么名字，这还没有关注一个人的网名来的有意义。
“难道就这么任由这些人污蔑你，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那个局面你有办法阻止他们冲上去送死吗，既然改变不了什么，不如老老实实的把嘴闭上，说得多了反倒像是在狡辩。”
江左不再理会这个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事风格都十分非主流的新人，虽然她长得确实有值得骄傲的资本，可在当今这个时代，戴上沉浸式头盔，接入虚拟世界，长成什么样的人没有。
“难道你就不需要一个借口吗，解释给你的家里人听。”
余姬连忙追上江左，靴子踩在路边的积水中溅起一片水花，打湿了一旁胖子班长的深灰西裤。
“他哪里有什么家里人，孤儿。”
胖子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湿巾，蹲下身子轻轻的将污点擦去，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绅士形象，却看到江左回头走到了他的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他。
“周小胖，一会儿回去我们比一场吧，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你游戏玩的有多菜。”
“呦，你跟我打，就凭你那一身垃圾，我随便一枪都能打掉你半血好吗？”
胖子班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江左，谁都知道江左那个角色的身上只有一身比新兵强不到哪去的装备，在峥嵘时代这款游戏中，说是炮灰也无可厚非，更何况是单兵竞技。
“你怕了？”
江左轻蔑的眼神让周齐云的心中一阵烦躁，他发现自己好像被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鄙视了，自己怎么会怕一个孤儿。
“一会我让咱们同学为你助威，可别死的太难看了。”
“祝你好运。”
江左对着周小胖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嘴里轻轻吐出开枪的声音，却仿佛有一颗子弹真的射进了周齐云的心里。
“嘭——”
……
周齐云到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带上头盔进入游戏，连饭都没吃，嘴里还嘀咕着一些话，让老爸老妈看见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应该是今天的三校对抗赛输了，你也知道现在这些孩子们多看重这件事情，孩子他爸就别说他了，赶紧吃饭吧。”
周母没有再去多管儿子，虽然自己已经过了玩游戏的年龄，可虚拟世界的搭建和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周母就算不玩游戏也会上网购物，看一些新闻消息，对于如今这款占据了游戏产业龙头地位的游戏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西北地区每三所学校进行为期十五周的循环赛，一共三回合十五场，每个回合不论输赢，必须打满五场，最终获胜的队伍将会参加一年一度的百校联赛，最终在百校联赛中取得优胜组的学校会得到未来一年内来自峥嵘竞技有限公司的大力支持，以及来自盒子公司的基础网络设施建设。
对于个人来说，这是一场关乎到名誉，荣耀，以及未来的战争，很多人不惜将一切投入到虚拟世界当中，企图在这个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时代之中抢占一丝先机，甚至不惜倾家荡产。
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梦想，在这个时代像周齐云这样的肥宅，做的最多的一个梦就是能够在百校联赛中凭借着超凡的技术和绝佳的战略目光脱颖而出，真正的成为一名职业选手，每一次征战都会万众瞩目。
这或许就是电子竞技能够真正取代其他运动项目，成为占据人数最多，关注度最高的竞技项目的原因吧，因为只要你愿意，就能够参与到其中。
进入到虚拟世界中的周小胖立刻翻开好友列表，将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都通知了一遍，保证只要上线便能够看到自己发的消息。
再一看名叫陆先生的头像从灰色变成了彩色，头盔下的周小胖翘起了嘴角，立刻发消息过去。
“死亡星球，房间n03460。”
“死亡星球？我的装备可不值钱。”
江左看到与天同齐的头像闪动，立刻发消息过去，转身进了传送门，来到了死亡星球的单人竞技场n03460。
与天同齐的头像也被点亮，看样子为了彰显自己的技术，周齐云特意选了死亡竞技场这副地图，环形竞技场只有中间十根撑着环形擂台的柱子勉强算得上是掩体，还有圆形擂台垂下的九根铁链，能够帮助玩家到达擂台顶端。
“怕死就不要来啊——”
三、二、一，开始。
看到陆先生的头像被点亮的那一刻战斗已经开始，对于周小胖的行为围观的同学虽然有些不耻，却也没有人点破，毕竟都是周小胖请来的人，怎么会拆自己人的台。
嘭——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枪，疯狂的对射直接在十根粗大的柱子下进行，两个角色的装备差距十分的明显，在正面对抗的情况下，江左的人物角色陆先生绝对不会是周小胖操纵的与天同齐的对手，毕竟人民币玩家可不是好惹的。
对于峥嵘时代的玩家来说，能够吸引大批玩家将资金砸入游戏当中，是因为游戏中一切武器装备都已经在现实世界中被实现，这也就意味着虚拟世界中的产物，随时都可以兑换成真实的物品，保障了虚拟货币的价值，所以很多人宁愿将手中的资金全都注入游戏当中来进行一场豪赌，赌赢了自然名利双收，输了，血本无归，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双方不停的在找角度进攻彼此，有着能够抵御子弹的能量盾牌在手的与天同齐明显占尽了优势，不过对装备的损耗也是不可避免的，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能够躲避掉的攻击，周小胖还是操纵着与天同齐躲开，而下一刻周小胖的视野中便失去了陆先生的身影。
“就在你身后啊，笨蛋。”
围观的众人能够清楚的看到刚才那一瞬间陆先生的走位，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在用一发明显打不到与天同齐的子弹，将周小胖骗到了柱子后面，在视野消失的那一刻便开始了陆先生一系列风骚的走位。
于是就有了，在与天同齐的视角中，始终不见陆先生的身影这一幕，明显有些惊慌的周小胖就连陆先生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都没有察觉，虽然有着装备上的优势可在被陆先生近身的一瞬间，这场战斗好像就已经结束了。
想要证明自己的周小胖就同样将余姬请了过来，其他人或许还在为周小胖的麻痹大意而惋惜，可余姬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名叫江左的人刻意安排的，从载入游戏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与天同齐在陆先生那种有如街头斗殴般的打法下毫无还手之力。
这场战斗看似拥有高端装备的与天同齐更占优势，而实际上在开枪的一瞬间两人便已经高下立判。
无论是远超常人的选位目光，还是强大的实战能力，以及这种街头斗殴式的打斗方式，都不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该有的表现。
没有人发现此刻余姬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冰冷，仿佛要透过虚拟的外壳直视一个人的灵魂。
这个江左有点意思，或许真的能够在这个人身上发现些什么也说不定呢，余姬悄悄的推出了房间，摘下头盔回忆起了今天发生的一幕幕。
柠檬味的电子烟缭绕在浴缸的上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世界都变得不那么真实，每当余姬独自一人静静躺在浴缸中的时候，往往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会不会自己也是装在那个精致盒子中的产物。
也只有在一次次追捕犯人的过程中，余姬才能感受到自己的真实，而不是躺在舒适的沙发中，带着冰冷的头盔。
那种感觉就像将自己装在了一个冰冷，空寂，虚无的盒子当中，在数据构成的世界中静静的感受着自身生命的流逝。
而这样的生活对于人们来说，才刚刚开始。
......
“你是真的菜，这身装备花了不少钱吧，也对，如今这个世道还能在私立中学就读的哪一个人的家里不是富甲一方，猜猜爆了你会给我多少赏金，嗯？”
陆先生举着枪对着与天同齐的脑门，周小胖透过人物角色逼真的双眼看到了江左此时所散发的杀气，没有人能够看到此刻周小胖在头盔下的表情。
噗通——
“求求你，这一身装备花了家里几十万的资产，装备没了父亲会要了我的命的，我发誓出去之后我再也不会找你麻烦，真的，管教那些侮辱你的人都闭嘴......”
下跪求饶这种事江左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能够如此直击要害，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得罪人的家伙，还真是少见。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嘭——”
听到枪响的声音周齐云彻底绝望了，躺在半卧式游戏仓中的周小胖，浑身的肥肉都在哆嗦，汗水打湿了衣襟。
一想到几十万的装备化为泡影，周小胖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如此的黑暗，老爸老妈肯定会宰了自己。
怎么办，就这么说出去，会出人命的吧，不能说，绝对不能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没错，必须瞒下来。
“VICTORY——”
代表着胜利的符号在与天同齐的面前闪现，听到声音的周小胖目光呆滞的看着陆先生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江左主动投降退出游戏了，这样只会惩罚陆先生一部分虚拟货币，而不会让与天同齐损失掉全部的装备。
周齐云艰难的摘下了沉浸式头盔，透过窗户能够看到此时窗外那充满阴霾的天空，昏暗的天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雨，有的时候是淅淅沥沥的连绵细雨，有的时候则是暴风席卷的狂风暴雨。
就像生活的写照——
这种奇怪的想法在周小胖的心里一闪而过，滚动的乌云将天空无限的拉长，就连生命都在这样的世界中，没有穷尽的不停向前。
“怎么了，还不过来吃饭。”
早就站在门口的周母一直没有打扰自己的儿子，另一个世界中发生了什么，她都无从得知，可作为自己的儿子，陪自己吃个饭总还是可以的。
“没，没什么，这就来了。”
......
交了罚金的陆先生直接来到了朋克劲吧，虚拟世界中最大的酒吧，在这里即使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串数字，也能得到身临其境的感觉。
电信号刺激着使用者的大脑皮层，可以对人的无感产生轻微的刺激，之所以轻微是出于一种对人体的保护，否则在游戏中希望大脑会不会直接认定使用者已经死亡？
盒子公司不停的完善着这项保护措施，可还是有瘾君子想要打破这种限制，通过各种手段，比如神仙快乐水，也就是天降甘露。
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就像是一种放大器作用在人体的感受器，将来自虚拟世界的电信号十倍百倍的放大。
手中拿着一杯特制的甜美之梦，轻飘飘的踏入舞池当中的陆先生，瞬间便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梦幻般的舞步和强烈的节奏感完美的展现在这个从不真实的世界，却比现实世界更加的逼真。
很多时候人们就是这样，即便知道自己的所见所闻都是幻想，也宁愿将其当成现实，日复一日的生活在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当中，感受其中冰冷的温度。
(https://www.23xsww.net/book/28/28890/47327335.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