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你是谁
在他站过的地方，还有些水渍，可以想见这一路上淋雨赶路的不易。
思绪稍一停顿，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另一摊水渍。
萧骞泽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走，站在离床边五六米远的地方便没有往前走了，大概是为着避嫌，又十分不放心，这才进来的。
见她发现了自己，他脸上露出一团红晕，紧张地道：“你放心，我进城的时候通了关系，不会有人知道的。”
佟裳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些，一时有些窝心，“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只是近来得罪的人多，四处都在找我的把柄，不想再添上矫情的骂名。”
她苦笑两声，有些无耐。
“皇后娘娘那边我会尽力去说服的。”他有些尴尬地道。
佟裳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会多心，便道：“皇后跟我的事，我自会处理，你不用为难。”佟裳道：“皇后有皇后的立场，我不怪她，该谢罪的人是我。”
“谁都知道是皇上一意孤行，与你无关。”
佟裳知道他极力在维护自己，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争执，见他身上衣裳湿了，便道：“大冬天里穿着湿衣裳，回头又要冻病了。”
正说着，刚好张婆婆进来，佟裳便吩咐道：“去给萧大人找两件干净衣裳换上，再去厨房烧两桶热水来，大人身上过了寒气，需要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萧骞泽推拖道：“我身子结实，淋这点雨不算什么，你不用替我操心。”
佟裳道：“我也不是全为了你，我们这一行人还需要大人护送回去，回头大人冻病了，又要耽搁行程。”
她们之间本来就有些风言风雨，京郊到城里那么近的路程，在路上耽搁两天已经是笑话，两个人再轮翻病倒了，传出去，外人不知道又要怎样添油加醋白话。
萧骞泽明白她的苦衷，便也没再推拖，跟着张婆婆退下了。
如此折腾一回，夜渐渐深了下来。
张婆婆回来侍候佟裳睡下，许是吃了药的原故，佟裳很快便睡着了，只是睡不安稳，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总算安稳下来，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张婆婆的困意也渐渐上来，拉了拉身上的毯子，靠在外间的椅子上睡着了。
到后半夜时分，外面的雨停了，佟裳睡得迷迷糊糊，恍惚听见有人叫她。
“裳裳，裳裳……”
他叫她的小名。
佟裳困极了，极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又觉得眼皮沉得厉害，费力挣了半天，仍是没用，一时间只觉得头疼欲裂，然而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起来。
“裳裳……是我！”
“谁？”
“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是我啊。”
“是你。”她终于记起来了，同时，身子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般，突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看见一张模糊的脸，他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双手戴着染满了鲜血的橡胶手套，笑着对她说：“你总算醒了。”
佟裳看看四周，她似乎是回到了上辈子，无菌手术室里，一切都那么熟悉。
她回去了吗？佟裳心中正疑惑，另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裳裳，谢谢你。”
佟裳回过头，才发现一旁还躺了一个人，她身上穿上无菌服，手上上已经挂了吊瓶，在做最后的术前准备。
看到佟裳醒了，她似乎很高兴，“你醒了真好，要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允儿，你的身子虚弱，不能说这么多的话。”男人很担心她。
“不，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允儿……”
她不理会男人，执意转过头，对佟裳道：“谢谢你为我换心脏，若不然……我可能活不过这个月了。”
“你不用谢我，为病人手术是医生的职责，你运气好才等来了心源，若不然……我就是华佗再世，也不救不了你。”
对方良久不出声，佟裳觉得有些奇怪，抬头去看她时，却发现她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佟裳正在奇怪，突然觉得手臂一疼，一把长长的针刺进了她的胳膊。
“裳裳，对不起。”
“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为什么？”
佟裳变得歇斯底里，挣扎着要甩开手上的针，四周突然冲出了许多穿着无菌服的人，将她紧紧地缚在手术床上，同时扎在她手臂里的针管里开始有液体灌入。
一双冰冷的大手正在往针管里推着麻醉药剂。
视线慢慢顺着格膊往上看，佟裳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躺在手术床上，她的胸腔已经被人打开，在另一张床病上躺着的人，无疑正在等待她的心脏。
随着麻醉药效渐渐发挥作用，她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裳裳，对不起，你很优秀，可我爱的还是允儿，你曾经说你要做最好的心外医生，治好允儿，我相信过你，可我等不及了。”
“混蛋……你骗我她是你妹妹。”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没有骗你，她确实是我妹妹，只是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在杀人……”
“你忘了？你上次自杀后已经昏迷了三个月，早就已经是植物人，昨天，你已经下了脑死亡的通知书，我征求了伯母的同意，拿到了你的器官捐献同意书。”
“你是杀人犯。”
“对不起……裳裳。”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挣扎着去拉他的衣服，却被人无情地拉开了，在拉扯中，她摸到了一把手术刀，奋力往前一刺，手术刀碰到了他的脖子，瞬间流了许多血。
“我要杀了你。”
她极怒之下，力气如一头蛮牛，几个人都按不住她。
佟裳抓不到他，反过身去刺身边的允儿，她死了，他就不用再抢她的心脏了。
允儿浑身插满管子，没法动弹，见到刀刃，只是无辜地地张大眼。
“裳裳姐，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杀就杀吧。”
佟裳本来要落下的刀，一下子定在了那里。
就在她迟疑的瞬间，他不顾脖子上伤口，过来一把将她按到身下。
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佟裳像被雷击了似的，猛地记起这个味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裳裳，对不起的，我下辈子再还你的。”
明晃晃的手术灯下，她瞳孔里最后眏出的面孔亦是一片模糊的。
“你是谁？”她不甘心的最后发问，只是已经听不见对方的回答了。
随着冰冷的液体推进血管，佟裳最后一丝意识也消失了。
“你是谁？”
佟裳的手无力地在空中挥动着，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后又探了探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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