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琴声
抚琴人道：“你打不过他，还是别浪费这芊芊韶华了，不如静下来我送你们一曲，风嗔草木簟如何？” 一个名字从顾辰脑海一闪而过：“所愿人？” 之前有听不争师傅提起过此人， 听闻此人四岁便会抚琴，七岁能把广陵散弹到鸟兽悲鸣， 十三岁便自创了风嗔草木簟，
说来风嗔草木簟也败多年前的一场腥风血雨所赐，那年十三岁的他整天背着一把古琴坐拥山水，悠然自得，一天他在一个瀑布旁正抚琴，突然一群人厮杀声回荡山谷，与他的琴声有着强烈的灵魂反差。瞬间弦断指间，一场大风袭来，草木皆兵，他走近一瞧，尸骨堆积，惨不忍睹，他默哀片刻，只见他转身把断了的弦上，双手轻抚，一曲风嗔草木簟便由此传世。
传闻那些尸骨被此曲洗涤后第二天就复活了。从此所愿人弹的曲子也唤作音药，一直用琴声治病救人无数，顾辰朝竹林深处唤道：“莽荒尽处偿人愿，可是所愿人前辈？”
抚琴人拖长声音道：“你认得风嗔草木簟此曲？” 顾辰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能奏如此曼妙之音，放眼这江湖恐怕只有前辈您了。”
烟一枪道：“你们继续，我不喜欢聊天，下次再遇见，我一定会打败你。” 随后乘风归去。
北月一行人还在梁都城，观看着这个越搅越乱的江湖。
而竹林中的抚琴人此时朝顾辰走过了，风里一阵阵丝竹声，仿佛在为岁月发出最后的呐喊，雾里一眼山色空蒙，看不清的仿佛都不曾黯然失色。土里沉睡的从来都只是某个故事的开始，蓬松如发不尽是生命的垂死挣扎，更像是一尾江湖生生不息。
顾辰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曾被雪花吻过，眼神曾被姹紫嫣红拥抱过，比常人要剧烈的心跳曾被天崩地裂撞击过。他的冷淡，深沉、安静、孤独与这场景相得益彰相辅相成。
他甚至有时候在想这江湖，想这人间，太多稍纵即逝的东西，想到朋友想到未来可期，可他一直不曾听见内心所想，直到所愿人轻步走到他面前，他才对自己有了一些深刻的思考。生在这个江湖得为这个江湖做些事。
所愿人抱着琴，一身仙风道骨，他语重心长道：“你是人间的千寻瀑，但你可知这千寻瀑向何处去，不是山川、不是湖海、不是彼岸、不是天地，而是另一个千寻瀑。” 顾辰道：“前辈有属于自己的千寻瀑吗？”
所愿人道：“我只有一把琴，琴声依旧便是我的归宿。” 顾辰不解其意，他只得在心底最深处，慢慢探索，像第一次走过黑色的夜，像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也许在某个时间要摔倒了、摔伤了才体会到。
所愿人又道：“可否让老夫送你一曲，尘引，可是新作。” 顾辰一听忽然耳边一震，他用右手掐了下左手确定没听错，在心底一喜最后嘴里轻快吐出一个：“嗯”
所愿人把琴放在双栖上，左右手来回轻舞，瞬间山谷的寂寥仿佛有了找到石缝祥和，琴声碰撞着空气，又迂回到耳边，如细雨落下
让人看清内心深处真实的自己，聆听一草一木的呼吸。
很快顾辰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理想境界，在全新的理想境界里，亲人是幸福的、朋友是真诚的、故事是蓝色的、生活是美好的、他是人间的所有。
一曲终了，顾辰慢慢睁开眼睛，淡淡道：“前辈我好像找到真正的自己了，谢谢您赐的曲，如此受宠我却无以为报。” 所愿人道：“我的曲只赠有缘人，你就是有缘人，所以别多想，往后江湖再见希望你初心依旧，此曲也算功德圆满。” 所愿人渐行渐远，顾辰目送他的身影一程又一程。
一个煎饼摊外北月悄悄凑到煮烟雨耳畔，轻轻道：“顾辰去那么久了，你不担心他会输吗？” 煮烟雨道：“那家伙的高冷足以让对手后背发凉，你觉得他会吗？” 顾辰从人群中走过来，第一句话便是：“我只是去看了一场风景，不经意间投入了进去，在此凑热闹实在无趣，不如找个地方喝喝茶？”
醉一翁道：“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家茶馆，想喝茶跟我来吧！” 煮烟雨道：“老翁你什么时候改喝茶了，那酒瘾可会醋意大发？”
彭十三道：“我就不去了，我得回我的后花园了，师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北峰派？” 北月道：“我暂时就先不回去，师兄你回去就跟我爹说，我要闯出一个明朗的江湖给他看看，免得他老说我长不大。”
彭十三道：“你一介女子，江湖不适合你闯荡，不过有他们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煮烟雨道：“有人会保护她，你快回去摘你的花吧，老翁还等着温酒呢。”
顾辰走到茶馆前刚坐下，燕归门的燕玲儿眼睛一亮，远远的就看见顾辰这张绝世美颜，刹那间她停住了脚步，魂仿佛被勾走了，她早就听闻现如今江湖有一美男子，此刻看到顾辰便愣神了。
她眼前的这个少年，虽不曾谋面，却能被他深深吸引，她此刻已经把她的表兄抛到了九霄云外，确切的说是从此刻开始，她所想所念之人已经注定了，是出现在她眼前的他。
燕玲儿灵机一动想了个办法，她经过顾辰跟前时故意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的这一跤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明白，但燕玲儿却假戏真做，摔下去时左手划破了，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她疼痛的自然叫了声：“啊……” 顾辰没想那么多便把她扶了起来，只见他掌心微微靠近伤口处，燕玲儿伤口突然愈合也不觉疼痛了，燕玲儿心底欣喜若狂，泛起一片情窦涟漪，她清楚尽管以前对表兄如何喜欢，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强烈欲望，可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燕玲儿温声道：“谢谢公子，我叫燕玲儿，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顾辰转过身斜对着她，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勉强的道：“顾辰，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北月在一旁放声道：“你谁啊，是不是遇到好看的男人都走不动路，最终倒地不起？看着一脸干净，竟想些龌龊之事。你要不要脸啊？”
燕玲儿回道：“今天我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当没听见。”一度凝重的气氛瞬间散播，煮烟雨取笑道：“顾辰？你怎么那么招人稀罕？我觉得江湖也不太适合你，倒是有个地方很适合你。”
她指着煎饼摊不远处人来人往的地方，招牌上两个大字销魂顾名思义，那是座男人出入的阁楼，可谓灯红酒绿，酒池欲林，好不魂归故里。
醉一翁哈哈道：“顾辰要不要与我同去销魂一番？” 煮烟雨急忙道：“老翁你要去自己去，把他带坏了，我可饶不了你。” 北月也接着道：“顾辰你接下来有何打算，看来天外经并不在梁都，又要一路驰骋江湖了。”
其他人说话间，燕玲儿一直傻傻的看着顾辰，目光从未离开过，听到他们要与顾辰一路同行她又在心里打了主意。
顾辰看了眼街头又看了眼远方，他不知道该走向哪，他突然想起了他的两位师傅。不争和尚和音摧命，此时在恶人岛一个岸边垂钓，音摧命道：“你一个和尚怎么也会陪我来此垂钓了，不再普度众生了？”
不争道：“你不也是放下杀戮，隐退江湖了吗？你能改变为何我不能？再说我钓的不是鱼，而是一片初心寄江海。” 音摧命道：“你说话还是这样云里雾里，不知道我们两的徒弟顾辰在这江湖闯成什么样了？”不争道：“他本性纯善，武艺高强，只会救人，不会害人。”
顾辰只是向前走着，依旧还是一行五人，只是彭十三换成了燕玲儿，一路上的争风吃醋比之前多了几分，每个人心中的远方好像都只是在脚下。
梁都城外，荒村古道，满眼枯藤，晚风习习，炊烟袅袅，风景似乎变得有些苍凉。顾辰淡淡的道：“可否借我一剑？” 他看了眼煮烟雨便起身飞到了炊烟上，北月也看着煮烟雨，生气道：
“为什么他只喜欢你的剑，而不选我的？”燕玲儿也凑了个热闹大声向顾辰喊道：“我也有剑。”
话音刚落煮烟雨的剑便飞了出去，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然后随着顾辰的轻舞，一人一剑一舞一唯美场景片刻出现在眼前。
北月惊叹了，煮烟雨惊叹了，燕玲儿惊叹了，醉一翁醉了，她们看过多少人间美景，唯独这般独一无二情有独钟。
煮烟雨吟道：“江湖拓茫茫，云烟作衣裳。忽如往年事，一身挽轻狂。”
顾辰又接着吟道：“他年乘风去，把风唤潮汐。翩翩远行客，不惧一蓑衣。”
他的身影，他的舞姿，他的一切都超乎寻常的浪漫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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