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坚定
秦悠然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重复了九百多天的“平凡的一天”。
她正在跟腓灰一起帮老太太把花盆搬到院子里。
冬末春初，虽然还早了点，但也可以考虑移植些花卉回来观赏了。
老太太看着两人第73次搬花盆，又看到两人咬耳朵，最后还是回到屋内，关上推拉门。
她很清楚两人又在说什么，那些话，重复了好多好多次咯。
但这次外面的两人并没有如她所料。
“秦悠然，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搬过很多次花盆？”腓灰看着手上的红泥瓷盆，又看了眼脚下的碎石小路，心里总有种熟悉感，“我觉得我们现在在做的事以前也做过。”
“腓灰，你上过学吗？”秦悠然道，“知道既视感吗？”
“……”腓灰先是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品味“既视感”这个词，但很快就冷笑了一声，“异世界的文化我不太清楚，但我不仅上过学，还是‘志怪学院’的优等生。”
“……异世界的学院我也不太懂，所以‘志怪学院’很厉害吗？”秦悠然并不知道自己曾经上百次向腓灰打探过有关学院的事，但全都铩羽而归，要是让她知道原来只需要不表现自己的好奇、再加点激将法，就能轻而易举打探出来，一定会气个半死。
腓灰不屑地看她一眼，只说道，“如果你能活下来，那以后就会知道的了。”
“……”垃圾东西。
“所以既视感是什么？”
闻言，秦悠然就冷笑一声，如果你能活下来，那以后也许也能知道。”
“我不是跟你说笑。”腓灰有些泄气，但跟秦悠然相处了不短时间，也差不多明白这人吃软不吃硬，只能缓和下语气，再道，“你就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不啊。”秦悠然转头望了望，不奇怪，奇怪的事情见太多了，她几乎失去了对奇怪的判断。
“怎么可能不奇怪，那个老太婆她对我们似乎很熟悉，你看我们的鞋，看我们的早饭，似乎都是精心安排的，她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我们？！”
秦悠然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不是因为游戏吗？”
“我跟你说，游戏没有你想象中那天大的本领，也不至于废心思做无用的安排。”腓灰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神识中的灵器不断给他鸣警，但镜中世界早就把他身上的灵器都剥脱了下来。
那鸣警从何而来他已经不知晓，只知道那股意识模糊而渺小，似乎隔了千万层纱帘，只给他透露出了一点点不详的影子，轻渺得让人怀疑那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无用的安排？”秦悠然眼睛转了两轮，“平凡的一天？”
“你最好还是告诉我，未来日记到底有什么用吧。”面对秦悠然漆黑的眸子，腓灰第一次如实相告了。
“未来日记，顾名思义，通过它能看到你的未来，但光是这一点不值得众人苦苦追求，它还有更可怕的一个作用。”
“它能让未来永不到来。”
“白痴啊你！”秦悠然捧着花盆就直接往他身上砸去，接着就满身煞气地往屋内冲去。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又生气腓灰，更生气自己。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直接又坦荡的人，但就因为想要与腓灰交换得到更多情报，就隐藏下了未来日记与这里的关系。
她不告诉他这个副本与未来日记相关，他不告诉她未来日记的衍生作用。
这害得他们到底在这里困了多久啊！
秦悠然冲进屋内，老太太正跪坐在小桌边煮茶，她诧异地抬眸，第一次呀。
“发生什么了？”
“我要出去！”秦悠然直截了当地说道。
“不是说过完这一天吗？”老太太放下手中的小扇，满目不善地看向紧跟秦悠然进来的腓灰。
“这一天永远过不完吧。”秦悠然走到她面前，年轻的脸上满是不信任。
还是到了这一天，老太太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依旧是满目慈悲。
“我只是没找好机会结束。”
秦悠然冷笑一声，“那你要选哪个良辰吉日结束呢？”
“我只是没有想好要不要让你这么快离开，或者说，一直呆在这里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老太太看到秦悠然眼中的讥讽，却依旧保持着慈爱的心态。
“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对你有多不友好，你不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绝望的人生，但我都知道。”
“我也曾是游戏者……”
腓灰震惊的表情并没有打扰到她的述说，秦悠然也在她面对席地而坐，等着看她要说出些什么话来。
“正因为我也曾是游戏者，所以我才有资格劝你留在这里，而不是出去送死……”
“……没有人可以活下来，我们本以为这是养蛊，总有蛊王能胜出，但原来根本不是这样，我们是没有希望的群体，沿着前路不断走，走到尽头，就会发现，那是一条绝路……”
“……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可以让你留下记忆，要知道，重复平凡的每一天，但这正是和平的象征，我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甘心不断轮回，你可想而知。”
“重复平凡的每一天，但这正是和平的象征。”秦悠然咀嚼了一下这句话，接着便抬眼直视着老太太，“谢谢你。”
老太太松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想秦悠然经历她曾经的经历，才会说这么多，看到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孩，同样是游戏者，她就像是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只不过，当时没有人拉她一把，她只能在战场的血泊中痛苦挣扎。
当时她就想，如果有人能拉她一把，把她从无望的深渊中拉出来，该有多好。但没有那个人，如今的她想要自己成为那个人。
就算只能拯救一人，但也不错了，也算是安慰了曾经的自己。
秦悠然很感激她愿意告诉自己这么多，但……
“我还是要离开。”
“重复平凡的每一天，但这正是和平的象征。这种话，太软弱了。”
“我不想要平凡，我愿燃生命之火，只为享丰富人生。”
“无趣会吃掉我的灵魂……这场游戏，我很乐意奉陪，尽管前路艰辛绝望，我还是想要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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