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傻瓜慕雪
一顿饭吃的慕雪如梗在咽，回到酒店房间就开始对宋可可进行“爱的教育”严厉批评她见色忘本的思想。
宋可可试图狡辩：“那可是段宸玉啊”
慕雪无情嘲笑：“段宸玉怎么了？是比别人多给鼻子还是嘴巴？没什么了不起的，以后不许再未经我同意答应他任何要求！”
“雪姐，你是跟段老师有仇吗？”
慕雪一愣。
“那为什么不可以多和段老师接触啊？那可是段宸玉！多少人想蹭他热度都不行。现在我们打好关系，没准以后人家会介绍资源给你。菲姐说了在娱乐圈最重要的就是人脉，有了本事没人脉还是会被人挤下去的！”
这也就是追星的力量才能让宋可可这个平时一棍子打不出响来的家伙，突然鬼上身叭叭说这么多话。
慕雪简直想翻个白眼。
“而且……”宋可可小声叨叨：“我看段老师挺关心你的，今天下午你拍戏走神他一直以为你是那里不舒服，刚还问我呢”
“问你什么？”
“问我你是不是拍摄压力太大，他知道赵导要求严格，很多演员受不了赵导的拍摄习惯，他以为你也是这样，让我多劝导劝导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段宸玉干嘛这么关心我？慕雪想，他图我年轻漂亮想追我？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秒就被她删除了，段宸玉作为影帝合作过多少年轻漂亮有前途有实力的女演员，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
想想就觉自作多情，慕雪收敛表情，板着脸看向宋可可：
“反正不管，以后胆敢再未经我允许私自答应段宸玉要求，就别怪我…哼哼”
宋可可忍痛答应了这个不平等条约，毕竟天大地大发工资的人最大，这是每个职场打工人的要害。
第二天去化妆间，化妆师看着慕雪眼底的黑眼圈“嚯”了一声，引得全化妆间的人侧目。
化妆师：“慕老师你这昨晚干嘛去了？这两个大黑眼圈，今天上妆都得多加两层粉。”
其他人看着慕雪确实面容憔悴，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坐她旁边的女演员陈倩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慕雪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没事，只是没睡好而已”
化妆师插话道：“是啊肯定没睡好才有黑眼圈，慕老师不是我说，你不好好休息容易影响我上妆，你妆不好上镜不好看多耽误事啊。”
《微茫小时光》剧组里大部分演员都是老江湖，虽然不是大红大紫的那一种，但剧组混多了见过不少踩低捧高的人，这下所有人都明白化妆师是借由头寻慕雪的不是，不知道她哪里把化妆师得罪了。
也有可能没有得罪，只不过娱乐圈里不红就是原罪。
化妆师一直絮絮叨叨，把旁边想解围的陈倩都挤兑了几句。
大家都是小演员没话语权，像化妆师这样的人不能轻易得罪，毕竟都在小圈子里混，谁知道下次还会不会遇到。
慕雪混了这么多年心里也明白这种人的德行，《微茫小时光》这部剧能不能爆还说不定，不能让人觉得她未红先把架子摆上了。
更何况这个刀是自己递人手里的，让你演个朝气蓬勃的高中生，你熬夜熬得跟鬼一样，不是让人拿话柄说你嘛。
于是慕雪干脆闭上眼任由化妆师在她耳边念经，她自屹然不动。
早上的戏份告一段落，慕雪往保姆车里走。公司没给她配备房车，一般她都是将保姆车里椅子往后一放随便休息一下。
慕雪正要上车，身后突然有人喊住了她。
一抬头是段宸玉过来了。
慕雪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段宸玉过来：“……怎么了吗？”
她昨晚梦了一晚上的段宸玉，今早又拍了一早的戏，现在她有点分不清这是段宸玉还是陈广白。
段宸玉是跑过来的，有点气喘吁吁，他手里拿着一份蔬菜三明治：“听你小助理说你不想吃饭，过来看看你。”
慕雪接过那份三明治说了声谢谢。
段宸玉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慕雪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你之前对同组的女演员都这么好吗？”
段宸玉没听清楚嗯？了一声，慕雪以为他是承认了。
心中莫名腾然而起一股不爽，果然如此！中央空调！害人不浅！
慕雪深吸一口气，将蔬菜三明治塞回段宸玉手里：“谢谢段老师可我现在不饿不想吃，我要午休了段老师还有事吗？”
变脸堪比六月天。
不理解慕雪前后变化如此之大，段宸玉握着手里的三明治，看着慕雪利落的关上车关门，他在车门外站立了好一会才离开。
到了下午拍摄时慕雪精神好了很多，脸色没有早上那么难看。
下午的赵导依旧要求严格，有一场足足拍了七遍他才点头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慕雪已经习以为常了。
赵导：“不错不错，心态放的很平和，这才是演员应该有的样子，不骄不馁，有时候不过不是你们演技不好，是你们当时那个情感没达到我想要的，多来几次这有什么错？有的人还说我严格过头了是变态”
看来这是谁私下骂赵导被告发了，赵导拍戏圈内出了名变态严格，但就这么变态严格还有一大把制片找他。
为什么？
为的不就是虽然变态严，但人家拍出来的作品观众买帐。
观众就是上帝。
慕雪小心翼翼的环视了周围一圈，在场的每个人都镇定自若，难道那个人不在现场？
慕雪正想着就听见赵导接着说：“宸玉还说我这样拍容易给演员造成压力，剧组演员看到我都战战兢兢的，小慕你说有这回事吗？”
“啊？……这个嘛”
“可能也许大概……有的演员不太熟悉赵导你的风格…会有那么一点点……”
慕雪说的很含蓄了，饭碗差点砸了一次她不想砸第二次，虽然平时她跟赵导相处还可以，但还没可以到那么肆无忌惮提意见。
赵导的拍摄习惯确实很容易给人造成压力，单一条老是过不了，而且他又不说他想要个什么情感，每回都要演员自己去猜去琢磨，琢磨不对全剧组卡着。
是大牌演员还好其他工作人员不敢说什么，像她们这样的小演员就遭殃了，私底下骂得指不定多难听。
不过慕雪在意的不是这个，她更在意提这件事的是段宸玉。
慕雪惊讶地问：“是段老师跟你说的？”
“是啊，那小子在万国寿那老家伙手下拍戏，大冬天让下冰湖下冰湖，冻大半天一剪没都不敢说什么，现在拍点这轻松的戏都开始说我变态，年轻人太容易堕落了”
下了戏慕雪把宋可可支开，她自己去找了段宸玉，段宸玉正跟宁理在说话，看见她来宁理很识趣的走开了。
慕雪有点不好意思：“你跟宁先生在谈事吧？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宁理他本来也要走了，你来的恰好没有打扰我们。”
那就好，慕雪点点头，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段宸玉的房间跟她在楼下的不一样，要大一倍的程度，应该是酒店的豪华套房。
“慕雪你来我是有什么事吗？”段宸玉倒了杯水递给她。
慕雪双手接过，有些发窘：“我是来道歉的段老师”
听到道歉二字段宸玉脸色变了，慕雪低着头没看见，只听见段宸玉不同以往温柔的声音，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口气问她：
“你……又来道什么歉？”
慕雪看着杯子里清澈见底的矿泉水，她对段宸玉的了解如同这水，看似一眼能望到底实则全然没有真的看清水里或许还有其他物质。
她觉得他看透了人家，正常的关心当成别有所图，实则是她太狭隘了。
没注意到段宸玉的低落，慕雪沉静在自己酝酿的情绪里，然后郑重的站起身朝段宸玉鞠了一躬。
段宸玉：？？？
“对不起段老师中午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你不是中央空调，你是真的大好人！是我思想蠢笨从门缝里看人把你看错了！你分明是对全剧组的人都很好！都是我的错，请你接受我诚挚的道歉！”
段宸玉：“……中央空调是……？”
额……
慕雪想起这句是她在心里说的，当时并没有说出口，现在她说出来了，并且当着正主的面。
“……对不起！”
又是狠狠一鞠躬，段宸玉被她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已，连说没什么不要再鞠躬了，再鞠就成三鞠躬了。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段宸玉抚掌大笑：“原来你是因为我在赵导面前讲了那番话，你来感谢我？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慕雪揪着衣角特别难为情：“赵导对我们而言是大导演，能在他手底下拍戏受益颇多，但他的拍摄风格确实让人很难以承受……我开拍前其实偷偷哭过好几回，就怕赵导看不上我让我走。”
“怎么会呢？赵导对你的演技十分认可”段宸玉信誓旦旦地说。
慕雪更难为情了：“所以是开拍前啦，中间大家一起拍戏后我发觉大家都挺好的，是我……不过我现在就拍的很开心，即便赵导有时候卡着不过，我知道他是为了追求更完美的作品！不是故意针对演员所以现在完全没问题！”
两人的聊天渐入佳境，慕雪始终有一个很在意的问题，那就是段宸玉为什么会接《微茫小时光》？趁着现在时机合适她终于问了出来。
听到问题段宸玉先是低头笑了一下，清俊的侧脸露出一个酒窝，她平时没有留意到，原来段宸玉是有酒窝的。
笑起来的段宸玉很好看，那个酒窝莫名让人觉得很想亲近他，看他就像看一个十几岁神采飞扬的少年。
慕雪眨眨眼，她差点着了魔要去伸手去摸段宸玉的酒窝。
天呐！每次面对这个男人她脑海总会浮现出一些奇异的念头，稍不注意就要出事。
段宸玉打破沉默，缓缓道：“因为陈广白跟十六岁的我很像。”
慕雪直觉不信，她看过陈广白人设，是一个沉闷少语，讨厌与人接触，厌世悲观的性格，怎么看怎么与段影帝挂不上钩。
“你不信？”
慕雪摇头，说给宋可可这个超级粉丝肯定也不得信。
段宸玉看着慕雪，眼神又仿佛透过她在看其他，他轻轻地问她：“那你觉得我十六岁时应该是什么样的？”
慕雪毫不犹豫：“神采飞扬，桀骜不驯，打篮球一堆女生给你送水，去哪里一群人前呼后拥。”
又加上一句：“帅哥都这待遇。”
段宸玉笑得眼泪快出来了：“所以你那时候看见的我是这样吗？”
……
不是。
她压根不记得段宸玉跟自己一个高中，刚才那番话纯粹自打脸。
可能真如他自己所说，他高中时是另一个陈广白？
“我高中时就是另一个陈广白，不过我没他那么极端，我不悲观厌世，只是觉得大多数事情都挺无趣的，上学没意思，交朋友没意思，所有人都没意思。”
“所以当初我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就跟陈广白有了共鸣，他让我想到了少年时的我，不过我比陈广白幸运我走出来了，他没有。”
段宸玉说了很多内心独白让慕雪感到震惊，原来被外界一直称赞温文尔雅的段影帝，也有那样孤独的过往。
全世界都没在他身边，他独自一人走出了黑暗时光。
“所以你是因为陈广白才接的这部戏？”慕雪突然能理解段宸玉接这部戏的原因了。
年少的岁月是悲是喜都组成了一个人的青春，有些伤痛在后来漫长岁月里被时间消磨，人与人选择不同，如果有机会，有的人愿意选择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以更加饱满的状态来拍小时光的。我不知道这部戏对段老师你这么重要！我一定不会辜负陈广白的过去，要让大众知道世界上还有许多陈广白值得我们去注意”
慕雪气势盎然一口喝完杯里的水，郑重地跟段宸玉道别，她说她不会再允许今天这个这样状态的自己明天再次出现在片场。
拿来去如风的慕雪没有办法，看着人离开的背影段宸玉喃喃自语：
“小傻瓜你明白什么了，对我而言重要的不是陈广白，是……”
余下的话都淹没在无声的叹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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