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漫天的雪依然软软地落下，无声无息，绵延不断。
换做从前，漩涡鸣人可能还是会选择径自跳入日向的宅院内，但在此刻的心境下，他觉得自己还是该郑重一些吧。毕竟，他对雏田的心态早不似从前那般坦然了。
连续扣了三次门后，他听见院内传来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心提到嗓子眼处的紧张感甚至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直至木门吱呀开启，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矮个子女孩探出了半个身子。
“鸣人？你怎么来了？”
花火歪着脑袋，略带疑惑的盯着门外的男人。
鸣人有些木讷，嘴角也因为尴尬而僵硬地扯出一个勉强的弧度。他笑着挠了挠后脑勺，“那个，我有事找雏田，你能帮我叫一下她吗？”
“姐姐不在呢。临时被叫走出任务去了。”
“哎？可我刚还看见她房间…”
边说着，鸣人赶忙后退了几步，当他再度望向二楼的那扇窗户时，却发现一片黑暗，原先因为希冀而炯炯有神的双眸也随之暗淡了下来。
“你说刚才啊，是我在姐姐的房间找东西。”
花火看出了他的疑惑，揣着手解释道。
拒绝了花火打算帮忙代传话的好意，鸣人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后便讪讪离开。
夜色已深，街角巷尾寂静无声，皑雪在不知不觉中给大地覆上了薄薄的一层细软外衣。昏暗街角处，忽然出现了一抹高瘦的身影，漩涡鸣人轻踩着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整齐的鞋印，所踏经之处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他故作轻松的双手插在裤兜里，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甚至没想好自己要去往何地。回家吗？只是一想到回家还是要孤零零地望着天花板熬过难捱的一夜，他就打心底里抗拒。
然而连他自己也没预想到，在这种寂寞的心境下，他唯一想到的人，居然是日向雏田。女孩温柔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更融化在他的心房里。
于是他转念又开始回味刚才经历的事情。虽然他在没有组织好自己想要表达的腹稿时就稀里糊涂地找上门去，甚至做好了在见到雏田时自己会惊慌失措且语无伦次的打算，可真当见到的人并非自己思慕的人时，那种希望落空的感觉让他像是卸下了某样无名的包袱一般长舒了一口气，那颗因繁杂情绪而悬着的心也随之下落，可他却没有获得想象中的轻松。
他伸手狠狠攥住左胸口，试图通过外力去判断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可除了皮肤传来的直白的疼痛感，什么都感受不到。而刚才他径自冲到日向宅时，那种凭空而起的果断和决绝好似化作他呼吸间喷出的圈圈雾气，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他自知，如果此时真的见到了雏田，他会什么也说不出口，甚至连表情都不知该怎么摆。
他突然有些钦佩野泽，虽然他在不久前才与这个自己厌恶的男人唇枪舌战过一番，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在告白这件事上，野泽比他强百倍。
以往的漩涡鸣人在情爱之事上犹如一张白纸，他单纯的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喜欢都如同他钟爱一乐拉面一般，表达喜欢就是非常简单纯粹且明了的事。对于一乐的喜欢，他能自信且骄傲的对所有人宣称，我最喜欢拉面了。
可当面对爱情，他却浑然不知，不知道究竟什么是所谓的喜欢，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更不了解开口去表达“喜欢”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想到这，他那本就不太机灵的脑袋就如同机器生锈般钝了下来。而一向以嘴遁作利刃的漩涡鸣人，在面对喜欢这件事上，却觉得自己如同口吃一般。
漩涡鸣人不知走了多久，久到他似乎在木叶的每个街道上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久到他的发和衣衫都被冰冷的落雪给打湿，直至一道熟悉的男声唤住他。
抽离出深思的沼泽中，他闻声抬头才发现自己兜兜转转地还是走到自己光顾了十几年的一乐拉面店，手打大叔站在温暖的灯光中，正含笑望着他。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街上逛？要不要进来吃碗面，我马上要打烊了哦。”
也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手打大叔多年不变的慈祥笑容，漩涡鸣人阴郁的内心好似照进一束温暖的光，赶走了些许愁云和阴霾。他自然而然地换上他万年不变的招牌笑容，随即走进店里坐下。
“大叔，我还是老样子！”
“好嘞，坐着稍等。”
在等面的几分钟里，他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只是安静地低着头，沉默不语。手打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反常，“怎么了鸣人，看上去愁眉不展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算是碰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那不妨和我这个老师说说，兴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黑夜里，一抹再熟识不过的身影缓缓走进拉面店的柔光中，他鼻梁上那道标志性的疤痕格外醒目。
漩涡鸣人转身，正好撞上伊鲁卡的视线，他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意，在鸣人身旁落座，跟手打要了一碗他和鸣人常吃的面。
“伊鲁卡老师！这么晚了你也还没休息啊。”
“在学校处理一些琐事耽误了时间，正好肚子饿就过来了，没想到在门口听到你和手打大叔的对话。鸣人，你有什么烦恼，跟我说说。”
漩涡鸣人望着伊鲁卡，一种莫名的心安遍布了全身，惬意又温馨。
“呐伊鲁卡老师，人和人之间产生的喜欢，与人对拉面的喜欢，究竟有什么不同啊…”
鸣人用手拖住下巴，目光茫然又迷惘。
“这样啊。看来我们的大英雄，是恋爱了呢。”伊鲁卡欣慰地笑了笑，转而思虑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在你肚子饿时你需要食物去填满你的胃，这时你需要吃拉面，你觉得拉面美味，所以你很喜欢，这意味着你对它的喜欢是建立在你需要它的前提上。因为你不饿的时候，你不会刻意去思念拉面。这种喜欢，只是因为你需要它才产生的喜欢。”
鸣人木讷地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伊鲁卡，蓝眸里的迫切让伊鲁卡也不敢不继续说下去，“而你对别人的喜欢，是你会无时无刻的思念她，你不会刻意地因为需要她才会去喜欢她。你对她的喜欢是无条件的，是你见不到她会沮丧，是你看见她就会无比开心，是你会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牵动自己的情绪，是你会在意她多于在意其他任何人。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久久无法回神，漩涡鸣人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荡着伊鲁卡的话语，似是被按了自动存档键，留在了他的心底，成了他生锈的情商的强力润滑剂。
“咳咳，我解释的你可还听得懂？”
伊鲁卡也没试想自己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见鸣人一直盯着自己发呆，也不由得难为情了起来。
“没想到单身贵族伊鲁卡老师，居然这么懂爱情啊。”
漩涡鸣人募地大笑了起来，开玩笑般的朝着伊鲁卡做了一个鬼脸。
“你小子最近越来越目无尊长了，我好歹是你的老师！”
伊鲁卡又羞又恼，赏了鸣人一记爆栗。
大碗味增拉面呈上来时，两人在暖意融融中狼吞虎咽，直至一滴面汤都没留下。
告别了手打大叔和伊鲁卡后，漩涡鸣人怀着豁然开朗的心境回到家中。
他拨开房间地板上从各方小粉丝处收到的种种礼物，又从柜子上方翻出那个让他宝贝的收纳盒。
黑夜不开灯的房间里，在看到相片上那个温婉的紫发女孩时，雀跃和欣喜浮现在少年明亮的蓝眸里。
这个夜晚，漩涡鸣人抱着那张与日向雏田的合影，安然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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