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国师 一

第二天早上，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白淇一行四个就已经起床收拾停当，在客栈门口集合了。时间尚早，城门还没开，所以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终北国整个还沉浸在未褪尽的夜色之中，朦朦胧胧的。白淇觉得人类居住的地方都很有趣，缠着劳商让他带自己上客栈的顶层去，能一览城市的样子。墨随在旁边拼尽全力保持着微笑，倒是柠生一言不发，脸红红地站在墨随身边。

        “哇！这里好大好整齐啊！”白淇站在房顶开心地喊着，劳商手臂稍有距离地搂着她的肩膀，轻笑道，“小声一点，好多人还都没睡醒呢。”白淇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大眼睛扫了一圈发现幸好没什么人被吵醒，才松了口气。劳商手指指远处高于客栈不知多少的一大片建筑，给白淇介绍起了终北国的建制。“那里是终北国的王宫，王君滕君沌是终北国民都爱戴的君主，王后戏时国色倾城但是很少露面，大皇子滕麟趾是前王君现主君兄长滕君泽的儿子，太子滕天祜是滕君沌唯一的儿子。终北国已经在我们所在大陆的极南处，无论往哪个方向去都是北方，所以叫终北国。这个城市有六条大道划成十六个区域，中心四个区域被皇城占领，剩下的就由各色人等聚集，我们现在就在最角落的区域。“

        白淇听着越发觉得感兴趣，于是发问道：“那滕麟趾为什么不是太子呢？他的父亲呢？”

        劳商余光瞥到楼下脸色已经不太好的墨随，“因为他是前王君的儿子，他的父亲据说是在很多年前的一场战争中身亡了，那场战斗很残酷，有很多人，包括王君、国师、将士都牺牲了。”白淇听到了国师两个字迅速就反映出姨夫曾经跟她说过的，自己的父亲曾经也是国师，于是就想开口问问，结果劳商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先别挖掘故事了，他们在底下，等得该着急了，今天起得早，带你们吃完饭，就得出发去取泉水了。”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两节竹筒晃了晃，递给了白淇。“你什么时候做的啊？我都忘记要找装水的容器了！”白淇拿在手里新奇地看来看去，竹节杯砍下来，只在一面的切面开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口，水方便进来，却不容易撒出去，真的很精巧。白淇开心地一只手抱着竹筒，一只手拉着劳商荡来荡去劳商被她晃着终于露出了牙，也像个年轻的小伙子一样不稳重地笑着，“是昨天晚上做的，走吧！”

        劳商抱着白淇从楼顶飘下来的时候，墨随脸都笑僵了，果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就是很难受，“淇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皇城脚下的东西市集有很多好吃的！”墨随仍然保持着笑意，白淇倒是关切地看看柠生，柠生害羞地看了看墨随，点了点头，白淇立马随声附和。城里不知哪出就会冒出人来，不好施展法术，四人一行就穿街走巷地向皇城走去。

        刚刚路上还没什么行人，没想到离皇城越近，人竟比白淇第一天进城人还多。人们三五成群地快步赶向皇城，白淇四个人听力都很好，基本上能听出大家是要去皇城门口看现任大国师作法祈求风调雨顺的，国师被这些人传得神乎其神，倒是让白淇很感兴趣，毕竟是自己父亲曾经的位置，哪怕现在已经不是父亲本人，能看看他当年也曾做过的事也是好的。于是白淇向其他三个祈求可以去凑个热闹，三个人当然会答应的。

        好不容易可以远远地看到城门口了，却被人山人海挡住了去路。虽然人很多，但是都很守秩序，一队一队地排好，站在国师作法的坛前。国师穿着墨绿色龙纹的黑色衣服，华贵庄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双眼紧闭，盘腿坐在一人高的祭坛上。这祭坛倒是不奢靡，一大块青石打磨而成的一个莲型坐台而已，没什么装饰。在祭坛周围站着四个戎装操戈的士兵，看起来是皇家的守卫，维持着人群的秩序，也把简单的祭坛和人群分割开来。白淇一行四个站在了两个队伍的末尾，白淇和柠生个子矮，站在前面，墨随被人冲撞了一下，就只剩下柠生身后的位置了。“这两天怎么这么倒霉，总是被那个大冰块抢了先！”墨随心里暗暗骂到，但是他还是很绅士地替柠生抵挡到处挤来的行人。

        白淇被劳商护着，基本上没被人挤到，给了她机会从人缝里看看祭坛，面前的人，已经有虔诚的跪在了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希望国师保佑些什么。白淇没见过这场面还是很稀奇的。劳商和墨随可和白淇不一样，两个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国师的不对劲，这个国师虽然眉宇正直，但是总是不经意间有一点妖气泄露出来。墨随想“难道是某位妖界的前辈来这当了国师，不然我怎么能看不出他的真身？”，劳商心道“我们修仙之人都能看出妖的原型，而我却不能看出这位，恐怕是已经渡劫的老妖。若他无害人之心还好，若是行事不轨，我得先把白淇送走，面对强敌我都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柠生看到国师的一瞬间，脸有些微的僵硬，但是只是一瞬，而后立刻恢复了少女的神态，甚至还有点害羞于墨随为她挡人时环过来的手臂。

        就在四人都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是，国师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双饱经沧桑而又不乏睿智的眼睛，扫过面前的人群，令所有人迅速安静下来。更多的人跪倒在地，倒是腾出了空间给白淇他们看得清楚。国师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地就从盘腿的姿势站了起来，甚至双脚还微微离开了祭坛，人群中有人惊呼，“国师腾空飞起来啦！”更多人随声附和之后，纳头便拜。劳商和墨随不以为意，不过是小小法术，五行术中任何一行修炼到第三层境界也都能达到，用人类肉眼看不出的元素把自己抬起来而已。国师依旧庄重，没对大家的敬仰有任何的反应，自己倒是越升越高，到了几乎和城门顶部平齐才定下，悬空站着。

        墨随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国师的厉害，他自己可以腾空，却不能像劳商御气一样，凭空在山间行走，哪怕是像国师一样这种高度站定也不太容易，毕竟五行元素不是一抓一大把的，飞升多高，就需要多少元素。墨随已经掌握三行，还是比不上国师，可见国师已经是精通四行以上了！国师双手抬起，高高指向天空，开口念到，“土反其宅。”这声音就像是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的！随着话音未落，空中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东西，就飘在国土上空，只是停顿一下，这些东西就像下雨一样轻轻地落向地面，是土！肥沃的黑土，而且落下时，没有落到任何人身上！

        落尽之后天空放晴，国师继续念到，“水归其壑。”和刚刚不同，路边的小水洼，清晨叶片上的露珠，都腾空而起，在天空聚集，形成一朵乌云，还伴着云内的闪电，飘向了城外的护城河方向，旋即下起来了倾盆大雨，所有没能被利用的水都回归了河流！

        “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城外田地中的害虫像被人抓住一样，一动不动地升到空中，划过人群的上空往反方向飞走。而有心人也注意到，身边的草木，像有神灵相助一样，竟然迅速成长，花苞绽放，小草顶土而出，大树也褪了一层叶子换成了嫩叶。

        “神赐国师！神赐国师！”人群目睹了这些神迹之后，狂热地欢呼起来。有这样的国师在，他们自然相信自己的国家一定会风调雨顺，人畜兴旺的！人们都从地上爬起来，簇拥着向前，想要靠近国师一点点。因为下一步，国师会接见所有的国民，为他们赐福。

        国师从空中缓缓降下，面前的四个守卫显然已经不太能控制住激进的人们，国师笑着挥了挥手，面前的两队人就被允许靠近了祭坛。白淇还在惊愕于刚刚的神奇，身后的劳商却被人挤了过来，人群裹挟着四人，向国师靠近。劳商的手轻轻有距离地环上白淇，轻声在她耳旁说，“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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