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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纯谷豆浆店


“怎么样,表演还算顺利吗?”向小晚见两人出来,笑着搭话,放下报纸关了留声机,给车点着火:“不是伙计我吹牛,刚才的报纸我都看了,今天新上任的局座弦伯是我朋友,这人有点小傲气,他没拆你们台吧?”

        “没有!你朋友不但没拆我们台,而且还特别配合地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伙计,你带纸了吗?哦,谢谢!”狗头人接过向小晚递过的纸巾,把沾着血的黑布袋擦干净,叠好,装进兜里。向小晚看看后视镜里的黑布袋,神色紧张:“你们演的什么戏?”

        狗头人顺着后视镜盯着向小晚眼睛,神色平和:“哦,你说戏啊。我们俩出演两个冷血杀手,杀了很多人,最后被风水特警绳之以法,歌颂了风水特警们抛头颅、洒热血、一心保卫江茗的精神;这个黑袋子里面装的是一袋袋狗血,就是话剧演员常含在嘴里喷出来的那种假血,狗血都用光了,袋子舍不得扔,嘿嘿。”

        “哦!”向小晚释怀笑了笑:“原来是狗血啊!我说的,怎么一股腥味,你差点吓着我!我还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乱子,戏台子塌了砸伤人了呢!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有弦伯在,又是风水特警局,怎么可能出乱子呢?对吧?”

        狗头人见向小晚眼神里没有一丝怀疑,眼神中暗藏的杀机消散,点点头:“对!你真是个聪明的好伙计!一看你就是个老司机!对了,今天我们演出的收入还没有结算,兜里的钱也不多了,你知不知道周围哪个旅馆比较便宜,出行又方便?”

        向小晚想了想:老何鱼丸店?对啊,自己是个司机,每天拉的客人里面肯定有一部分是需要住店的,如果直接把客人拉到平日里门可罗雀的老何鱼丸店,不但可以跟老何要提成,而且客人在日常出行时自己还可以反复接送,生意不就源源不断了吗?这就是传说中的产业链一条龙服务啊!照这样下去,买车本钱很快就能赚回来啊!

        向小晚欣喜:“便宜的旅店,住宿环境一般,可以吗?”

        骸三开口:“我讨厌吵闹的地方。”

        向小晚建议:“那我可以带你们去老何鱼丸店,我就住在那,附近有商店,环境安静,想出门可以随时叫我。哦到了,眼前这个就是。”

        向小晚一边说着一边在一家店铺前停车,两人下了车。

        一块写着“老何鱼丸”四个大字的牌匾歪歪斜斜挂在门梁上方,旁边是块价格板:丸子壹元每碗,房间陆拾元每月。

        狗头人和骸三走进店,店铺冷清,只有一个高瘦的老头:穿一身沾满油污的麻布大褂,刺猬头戴黑布小帽,满脸褶皱,嘴里叼着旱烟袋,眼神精烁:“两位,这里是整个江茗最实惠的店,您想来碗鱼丸,还是住店?”

        狗头人从兜里掏出两百元钱:“住店,两间,一个月。”

        “住店要先登记一下姓名。”老何掏出许久不用的记账簿:“最近江茗不怎么太平,总是发生些案子,警局的人经常来查案,先登记一下。”

        “骸三。”“狗头人。”

        “狗头人是外号,不是真名字。”老何停下笔,看着狗头人。

        狗头人愣愣盯着老何:“阎王。”

        向小晚赶紧笑了笑、化解尴尬:“姓阎,名王,他们那的习俗就那样。”

        老何登记完,找回八十元零钱和两把钥匙:“二号和三号房间。”

        向小晚随后也掏出一百元,让老何帮忙换成零钱,搓搓手指:“嘿!老何,这两个人可是我帮你带过来的,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老何找了十张一百元塞进向小晚手里。

        向小晚接过钱:“喂!老何,你可别不够意思,我不给你带人,你这小破店地处偏僻,一个月能赚到一毛钱吗?”

        向小晚掏出车钥匙拍在柜台上:“我也是有车的人了,老司机!帮你把客人拉过来也有我的苦劳,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可是以后……”

        “以后怎么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千元的大洋!”

        向小晚一下子就想起麦哲伦来收服工税那次是老何帮忙垫的一千大洋,他假装一脸懵:“我什么时候欠你一千大洋?我每个月的房租都按时交的!”

        老何敲敲烟灰:“麦哲伦来收钱的那次,谁替你垫的一千大洋服工税?你小子到现在都没有还!怎么,连这都忘了?是忘了,还是想耍赖!”

        向小晚狡辩:“我又没让你替我交,是你自己给他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没良心的白丸子!这么说,你是不想还了?”老何啪一声把烟斗磕在柜台,一张老脸青黑:“敢在我老何面前赖账?不想活了啊!”

        向小晚被吓了一跳:“急什么急?还!谁说不还!一个客人六十块钱,我给你拉二十个客人,二十个还不行吗?”

        向小晚撇撇嘴,转身上楼,背后小声嘀咕:“吝啬鬼!”

        老何忽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忙叫住正在上楼的向小晚:“等等!”老何敲灭烟斗,别在腰后,走进厨房,掀开锅,把刚煮熟的酸菜鱼切成两半,铲出半条进盘子,撒了些香菜,又舀两碗米饭,把鱼和米饭一起放进食盒递给向小晚:“拿着吧,这一条鲤鱼可是我花二十块钱买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今天是我家老婆子的忌日,与其用这么好的东西祭奠死人,还不如留一半给活人。”

        向小晚愣愣盯着老何,接过食盒,感到里面沉甸甸的分量。

        老何看了看食盒:“以前她还在的时候,最爱吃这个,那时候我穷,一直舍不得给买给她吃;后来她人没了,我也在江茗闯出一片天地,于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给她做鱼吃;嘿,胡思乱想的老毛病又犯了,别管我,快吃饭去吧!”

        “哦。”向小晚看了看老何,刚转身,就和一个人撞了个对面。

        刚从房间里出来的骸三问:“商店在哪?”

        向小晚抱着食盒退了半步,稳住身形,回答骸三:“从店里出去一直向东走出流云街,十字路口处,有家大型连锁超市,叫麦尔超市。”

        骸三刚离开,狗头人也从房间里下楼:“伙计,附近有没有一家纯谷豆浆店?”

        向小晚指了指西边:“向西走两百米,位置有点偏。”

        “谢谢。”狗头人向外走,忽然转过身:“对了,伙计,刚才我和公司联系一下,我们下午可能还有演出,你有时间接送我们吗?”

        “有,随叫随到,等等。”向小晚从兜里掏出八十元零钱递给狗头人。

        狗头人看了看,想起这是刚才路费的找零钱,笑着接过来:“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吃完饭在这里等着我们。”

        向小晚端着食盒上了楼开了门;黑白电视机前,地板上满满摆着的都是零食,师可可正坐在零食中间,左摇右晃控制着手柄玩着激烈的竞速赛车,赛车忽然撞在转角处嗙一声爆炸,游戏结束,师可可失落扔下手柄:“一点都不好玩!”

        向小晚端出饭菜放在桌上:“丫头,吃饭了!看,是一条酸菜鱼!”

        “酸菜鱼?我最喜欢吃酸菜鱼了!”师可可惊喜回头,脸色忽然暗淡下去,撅着嘴看着盘子:“晚哥,明明是半条酸菜鱼,你怎么能说是一条?”

        向小晚挠挠师可可松乱的头发:“你还挑这挑那!半条还不够你吃啊?吃那么多,不怕有一天变成小肥猪啊?”

        “我还在长身体!花季少女正在长身体!”师可可站过来,贴在向小晚胸前,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一眨一眨:“晚哥晚哥,你看看,我是不是长高了?”

        向小晚戳戳师可可脸蛋:“这也没高啊?我感觉……胖了吧!”

        “嫉妒!你肯定是嫉妒我!臭晚哥!”师可可狠狠踩向小晚一脚,过一会又来烦向小晚:“晚哥晚哥,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个地方特别大?我是知道的!”

        “特别大?胡闹!”向小晚脸红:“什么地方?”

        “年龄!”师可可突然指着向小晚鼻子:“和当初刚来江茗的时候相比,现在的你,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叔了!像爸爸一样!”

        “那叫熟男的魅力!”向小晚用筷子把半条鱼夹断,鱼头放进自己碗里,剩下的放进师可可碗,酸菜平分,鱼汁浇在两碗米饭上,一边吃一边反驳:“好歹你晚哥我也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而你还是个十六岁的未成年,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花季少女,别胡闹了,快来吃饭!不然一会饭菜又凉了,忘了上次得阑尾炎的痛了吗?”

        师可可一听阑尾炎满脸害怕,乖乖坐下来,夹了一口酸菜鱼,吃了几口米饭,忽然看见向小晚兜里的车钥匙惊讶:“晚哥你买车啦?”

        “嗯,买了。”向小晚淡淡回了一句。

        师可可探头看向窗外:“哇塞!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靓得惊艳!”师可可砰一声放下碗筷,抓住向小晚胳臂向外拖:“晚哥晚哥!快去带我看看!”

        向小晚弹了师可可一个脑瓜崩:“听话,先吃饭!”

        “兜风!兜风!兜风!”师可可用一只脚丫踩住向小晚半边屁股、两只手使劲拔向小晚脖子、像拔萝卜:“晚哥!快去带我兜风!”

        向小晚的脸被拔得变成椭圆形,慌忙抓住师可可两只手扯进怀里、啪啪啪照着师可可屁股抽三下:“小东西!再不教训你还要,墙壁被油污熏得脏兮兮,挂历破旧残缺不全,木桌纹缝里全是黑乎乎的油泥,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甚至还淌着正在向外流的泔水,唯有这杯豆浆似乎像是干净的。

        狗头人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豆浆,吧唧一下,咽下去,忽然扭头盯着老板:“伙计,我刚才要你给我来杯纯豆子磨的、不要放任何非天然添加剂的豆浆!你倒是没有放添加剂,你整杯豆浆都是冰豆素!这是非常不好的!”狗头人死死盯着老板:“怎么说?我说我要纯豆子磨的,你做不出来,你可以说没有,我钱照付,而且不会怪你;你可以往豆浆里放添加剂,但要提前和我说一声,我钱照付,而且不会怪你;而现在!你让我喝了一口这样的垃圾水,这是非常不对的!你怎么说?嗯?你怎么说?”

        老板擦擦刚才兑冰豆素的手,脸色不悦:“大哥,你看你急什么?不就是杯冰豆素吗?我都已经这样卖了十年,每天都是这样卖的,江茗好多的豆浆店都这样卖,而且一杯两杯又喝不坏!你要是不喜欢这味道,大不了我不收你钱罢了,你至于吗?”

        “不对!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原则的问题!是你骗了我,并且现在还以这样的措辞对我讲话,好像弄得我倒是一个小肚鸡肠的无赖一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很不尊重?我想你肯定不知道‘尊重’是个什么东西,老弟,你,来,你坐下来。”

        狗头人把豆浆店老板叫过来,坐在对面:“老弟,做人一定要有原则,没有原则是行不通的!就比如你现在就很没有原则,你弄了一杯带添加剂的东西给我喝一口,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一口,我五阶灵力就废掉了整整一天!我这个人不能吃菜,因为菜里面有化肥;不能吃腌鱼,因为腌鱼有很多防腐剂;不能喝奶粉,因为奶粉里有三氯氰胺;不能吃米饭,因为泡过很多石灰粉,白酒里有甲醇,鸭蛋里有苏丹红,猪肉里有瘦肉精,馒头里有漂白剂,水果里有催熟剂,炸鸡腿有地沟油,瓜子用明矾漂一遍……所以我现在只喝纯豆浆。话说,你知不知道五阶灵力对我这行业有多重要?”

        豆浆店老板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狗头人无奈瞥一眼天花板,仿佛早就猜到自己在对牛弹琴,又不得不把脸转过来,盯着豆浆店老板:“我这个人是非常讲道理的,我们换一种方式来说,好不好?你可能还是不懂灵力是怎么回事,我可以这样对你讲:现在是创世历一九一六年,工业技术还不成熟,你这冰豆素是用化学方法提纯出来的,里面含有太多有害物质,一万个人喝了你的东西,就会有一个人的身体出事情:那个人就是我!因为我就是那个体质最弱的人,我就是那个一旦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就严重过敏的家伙!所以真的,你这样不照原则做事会害到人;你害到别人,可能他就忍了;但你害到我,我就不会忍,因为我根本没必要忍!你不要以为小害没什么,有一天你自己会有大麻烦,我的话,你懂吗!”

        豆浆店老板嘿嘿笑:“大哥,我就是小本买卖,至于说的这么严重吗?”

        狗头人又是一脸无奈,叹了口气:“我这个人非常讲道理。你要是不懂,没关系,来,来,坐近一点,我们来谈谈哲学,你知道『狗头村效应』吗?”

        豆浆店老板坐近点,用围裙擦擦手,摇摇头。

        狗头人开始讲:“你听好,这是个哲学故事:从前,有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叫狗头村,村子里一群狗,特别聪明,能通人性,甚至能两条腿直立走路,它们能进化成看上去和人类有几分相像的狗妖。由于这群狗妖很有灵性,它们中的一部分甚至能像聊斋志异里的狐妖、或是像白娘子传奇里的蛇妖那样,与人交配,生下一群除了一张狗脸之外、身体性格智商情商和人类没有任何不同的狗头人,于是村子里的生灵分为了四类:人、狗、狗妖、狗头人。可是狗头村的人有个小小的陋习,那就是他们喜欢吃狗肉,他们会很公开、很残酷地虐杀狗,吃狗肉,对狗没有任何同情,他们认为狗就是狗,畜生而已,不需要滥用同情。然而有一年村子大旱,庄家颗粒无收,人们于是把狗都杀光吃掉了,然而旱灾还在继续;人们又觉得:狗妖肯定不是人,畜生而已,不需要同情,于是把狗妖也杀光吃掉了,然而旱灾仍然在继续;这时人们又觉得:狗头人肯定不是人,畜生而已,不需要同情,于是把狗头人也杀光吃掉了,然而旱灾仍然在继续;这时,有一部分人竟然发现:另一部分人怎么长得和自己不太一样呢?他们好像和自己也不是一类人啊?需要同情吗?不需要吧……最后,村子里所有人全死光了,只剩下一只在山洞里躲了一个月、靠吃草根存活下来的狗头人。”

        狗头人叹息:“一个月的旱灾,其实是可以靠吃草根活下来的,尽管草根不好吃,尽管草根很伤胃,伤到从那时起随便吃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身体就会严重过敏、失去体能和灵力的程度。但我可以很确信告诉你,只要吃草根,你绝对能活过来,一个月的时间一点都不多,绝对没问题的,因为那个靠吃草根活过来的狗头人就是我。可惜那时候人们都彻底疯掉了,就像一八八四年的英国海上吃人事件一样。我们谈论这个问题不是为了恐怖,而是为了探讨一个更深层次的哲学问题,因为这个故事能比英国的那个故事更清晰地告诉我们,有些原则性的东西一定要守住,不然经过日积月累就会出大问题。原则,就是我所悟到的五阶灵力。你卖冰豆素不讲原则也是这个道理:你通过害我来谋取利益,但我不会忍,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个杀手,我一个已经死了几百次的人:我活着,是不会平白无故地忍你的!我忍你没有道理的!对不对!老弟?”狗头人当着豆浆老板的面掏出一个黑布袋、掏出一把纳甘左轮、拆开牛皮纸、把子弹装进枪里、又把枪摆在桌子上:“老弟,你道个歉,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干,我不要你一分钱,立马走人!”

        豆浆店老板眼睛死死盯着牛皮纸包里两捆钱,心里暗暗想:这疯子手里竟然攥着两万大洋的现金!想当初我当土匪,富人身边有保镖不敢杀,杀十几个穷人才劫到几块钱,这可是两万块!得卖多少年豆浆!刚才这疯子不是说他已经没灵力了么?这一票,干!还是不干!豆浆店老板想了想,低下头:“大哥,刚才是我对不住,不该造假,还对您撒谎,以后我这豆浆店再也不开了,我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好不好?”

        狗头人叹了口气,从手里数出五千块钱:“老弟,你不开豆浆店,怎么营生?”狗头人还没来得及把五千块钱送给豆浆店老板,豆浆店老板突然关上门、忽然伸手去抢夺桌子上的左轮手枪!狗头人反应迅速也去抢夺手枪——

        两人同时抢夺手枪、两人同时握住手枪!

        左轮手枪在激烈的争夺中连连走火、砰砰连响七声、所有的子弹都打在桌子上,枪梭子里已经没了子弹,身强力壮的豆浆店老板一下将空枪踢飞!

        狗头人见机不妙,想过去捡枪、捡子弹,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这时豆浆店老板已经抬起腿、朝着狗头人的脸就是一记猛踢!

        狗头人直接一个跟头栽倒在脏兮兮的地面上,满脸污血;豆浆店老板乘胜追击,揪着狗头人,劈头盖脸地好一顿胖揍,一直打到狗头人鼻青脸肿再也无力还击为止,这才放下心、面目狰狞地盯着狗头人:“你刚才问我不开豆浆店怎么营生?你还嘲笑我?你嘲笑我!哼!你有这么多钱,还用得着我去开什么豆浆店??我杀掉你,我就有钱了!”

        豆浆店老板数数桌上的钱,足足两万块,全部揣兜里;看了看桌上的照片,不屑嗤笑,随手扔进垃圾桶;摇了摇瓶里的药,随手扔进垃圾桶;捡起桌上的两盒子弹,捡起地上的左轮手枪,把子弹一颗颗上进枪膛,对着狗头人的头瞄了瞄,蔑笑,又在狗头人身上翻了翻,找出消声器,装在枪口,摆弄着左轮,神色得意:“还五阶灵力!现在你一阶都没有,连个臭虫都不如!还杀手,还摆出一副得意忘形的嘴脸,跟我讲原则!你就算连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会栽在一个豆浆店老板的手里吧?”

        狗头人嘴角渗着血,半死不活地倚在墙角,微微睁开半只眼,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上面写着几个字:

        店名:纯谷豆浆店。经营人:肖善忠。

        狗头人没有丝毫恐惧,只是低下头,叹口气,抬头,眼神镇定:“老弟!有人说我冷血,有人说我神经病,他们只是不了解我,其实我已经很讲道理了对不对?老弟,你来,你看着我的眼睛:世界有世界的规律,江茗有江茗的规矩,做人有做人的原则,你这样的不讲原则是非常不好的,久行夜路必遇鬼,勿以恶小而为之,坏事做多了,总有一天,你会遇见我这样的『狗头阎王』。做人要有同情心,你难道不同情那些被你害过的人吗?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喝你豆浆的怀孕妈妈们,万一把胎儿喝坏了怎么办?还在上学的小孩们,万一把大脑喝坏了怎么办?激情四射的男人们,万一喝出个肾衰竭怎么办?还能再活二十年的老人家们,万一喝出个肝坏死该怎么办?你真的一点都没想过他们的感受吗?老兄我跟你讲最后一遍,你道个歉,你把钱还我,你把东西还我,一切都既往不咎的。”

        豆浆店老板忽然大笑:“你这疯子,事到如今还有闲心唬我玩?你以为我什么没见过?还装腔作势!现在这乱世横行,就算我把你杀了,大家都会以为是流匪干的好事,还跟我讲什么原则!”豆浆店老板举起左轮。

        狗头人面无表情:“老兄,我劝你还是别开枪,你知道么:这盒子弹可不是一般的子弹,是金子做的,一颗值四千大洋,你每开一枪,就等于扔掉四千大洋。”

        豆浆店老板惊讶,连忙掰开枪梭子仔细查看。

        狗头人这时看似随便地叫了一句:“肖善忠?”

        豆浆店老板几乎完全凭下意识回应:“啊?”

        桌子边放着的黑色大布袋突然好想活了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一下子把豆浆店老板吸了进去!豆浆店老板人高马大,下半身拼命在黑色大布袋外挣扎!狗头人一脚把豆浆店老板踹了进去、扎好袋口、捡起掉在地上的枪、隔着布袋啪啪啪连开三枪。挣扎停止,黑色大布袋如同一个活物,大口大口咀嚼里面的尸体,布袋上的枪口也慢慢愈合,最后尸体终于彻底消失,黑布袋里倒出来的,是一堆血淋淋的衣服和钞票。

        这个黑色大布袋是通过吃尸体来补充自身的『食尸袋』:袋子的主人在叫你时,你若正面回应,袋子就会把你彻底吸进去;你若非正面回答,比如反问或用不相干的话回答,那袋子就会把你吸入一半;如果不做任何回答,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直到袋子的主人说出下一句话时,上句话才会失效。所以,为了让你放松戒备,狗头人一般在叫名之前会设一个圈套,最好的诱饵就是你的欲望,比如刚才的金子弹——

        狗头人把钞票挑出来,放进水里洗洗,从垃圾箱里捡起药瓶和照片,倒上酒精烧掉脏兮兮的衣物,洗净狗脸,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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