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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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指着刘顺告诉静海，“他的身形体重和那些青楼女子差不多，你是怎么把那些青楼女子从地窖里弄出来的，照着做一遍我就信你。”

        静海没动。

        蓝星在静海对面很随意地坐下来，“城外的乱坟岗平时少有人去，但是秋祭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去祭扫，尸体浅埋会被野狗挖出来，野狗不会在意尸体上的贵重首饰，但是人会；水井附近的河道会在秋潮过后进行一年一次的清淤，截断水源会导致地下水位下降，造成附近水井暂时枯竭，而附近的百姓会利用这个机会下井清理底下的淤泥，寻找掉落的物品、或者尸体；将尸体捆在石头上沉入河底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是如果捆石头用的绳子事先用桐油浸泡过，泡在水里三天，最多五天，再结实的绳结也会自动松开，于是，石头沉下去，尸体浮上来。”

        蓝星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在静海禅房里找到的京城地图打开放在他面前，上面用毛笔圈出几个地点，正是几个青楼女子的抛尸地点，“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方法，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完美进行，看似准确无误，其实破绽百出。”

        静海始终安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被利用了。”

        静海微蹙了一下眉，“贫僧只是一个出家人，有何值得被利用之处？”

        “你永远不会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在你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却十分重要，你想种曼陀罗华，就得到种曼陀罗华的古书，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恐怕连你自己也不信吧，也许你有怀疑，可是你禁不住诱惑，当你发现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对劲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当一个人身不由己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有人来阻止自己，但是你不能告诉你身边的人，你只能另想办法，短期内突然出现大量死亡怪异的尸体的确会引起人们的恐慌，吸引更多的人到碧云寺烧香，增加你选择目标的机会，但是同样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只要寻着蛛丝马迹迟早会找到源头，早一天破案，就会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这些你能想到，难道你身后的帮凶想不到，可他还是把尸体丢在你指定的地点，并按照你的方法布置，为什么？”

        静海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沉默片刻，回答蓝星的只有一句话，“贫僧没有帮凶。”

        “就算是你一个人把所有尸体从碧云寺的后山送出去，可是碧云寺在城西，乱坟岗在城南，你是怎么把五具尸体运过去的，又是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尸体运进城丢在井里，汴河上人多船多，不管白天黑夜都很繁华，你用了什么方法神不知鬼不觉把尸体沉下去，你哪里来的马车，哪里来的船，所有尸体上的伤口显示，凶手不但能够很灵活的用刀，而且还是一个左撇子，碧云寺所有熟悉你的人都能证明，你从小到大连菜刀都没碰过，而且你习惯用的是右手。”

        静海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神色，暗暗抓紧了手里的佛珠。

        蓝星不动声色地看一眼静海握紧的手，“包大人早就发现凶手另有其人，在公堂上不问，是不想引起百姓们更多的恐慌，可是包大人不会不查，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我和你一起拭目以待。”

        静海握住佛珠的手微微颤抖，“既然贫僧已经认罪，就不会再有别的凶手，贫僧就是唯一的凶手。”

        静海的异常让蓝星隐约有了猜测，“你想救人，但是不肯说出真凶，不是你不想说，而是因为你不能说，你不是在包庇帮你的人，而是在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静海手里的佛珠突然断线，珠子散落在稻草里，看着蓝星的眼里是极度的惊慌和恐惧。

        “看来我又猜对了。”蓝星叹着，“他既然能有恃无恐地帮你，是因为他断定你不会出卖他，因为他用慧缘方丈，甚至整个碧云寺威胁你，所以就算你没杀人，你也不得不当这个替罪羊。”

        “够了！”静海突然很激动地打断蓝星的话，继而又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再说一遍，人是我杀的，心是我挖的，血是我用的，我就是凶手，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我明白了。”蓝星似乎很理解静海的难处，点了点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了毛毛虫放弃了曼珠沙华，你说一生一死，一得一失，因果循环，自有天意，现在同样是生死之间，因果循环，就算你的答案会让真正的凶手继续逍遥法外，会让更多的人因此丧命，为了慧缘方丈和碧云寺，我不再问你任何问题，就像你说的，你的答案就是唯一的答案，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你的罪还是你的罪，不会有任何改变。”

        蓝星说完再不多看静海一眼，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转走出牢房。

        蓝星刚一离开，静海整个人都垮下来，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攥着拳头用力锤打在地上。

        离开牢房，蓝星在昏暗的走廊上慢慢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站在对面的展昭，没有任何惊讶和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在那里。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蓝星径直从展昭身边走过去，展昭转身跟在后面。

        一直走出大牢的门口，两个人停下来，展昭问，“你想怎么做？”

        蓝星转过身来看着展昭，一本正经地问，“如果有人用包大人和整个开封府威胁你做出背叛国家，伤害百姓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展昭目光坚定，毫不犹豫，“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包大人和开封府的事情，更不可能背叛国家，伤害百姓，我会努力从中周旋，想方设法找到对付敌人的办法。”

        蓝星感叹，“可惜静海不是你。”

        展昭微微一笑，笑容里难得地透着几分狡猾，“你也不是静海，不是吗？”

        蓝星也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同样的狡猾，“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三日后，静海于街市口斩首示众，一起的还有周瞿，两个人被关在囚车里沿着长街压往刑场，一路上被无数百姓的臭鸡蛋，烂菜叶夹道送行，几个青楼的老鸨带着一大群青楼女子专门跟在静海的囚车旁，用各种垃圾一路打击报复，为被害的姐妹报仇，静海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被周瞿骗过的人们更是对他恨之入骨，连臭鸡蛋烂菜叶都省了，直接拿香灰，臭水和他卖出去的那些东西丢他，周瞿灰头土脸，一路上不停地破口大骂，直到两个人被压上断头台，周瞿吓得哭天喊地，屁滚尿流，静海看着站在人群里的蓝星，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长久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缓缓闭上眼睛。

        刽子手手起刀落，刺眼的血溅在地上，犹如盛开的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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