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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祸不单行


迷漫扬沙如窒死,奈何自作岂能饶。

        夕阳西下,趴在马上的庹荻虚弱的说:“我们这算是活下来了?”

        静平淡的说道:“还有人跟着我们。”

        “几个?”庹荻回头向后望去,茫茫黄沙,难以看清。

        “一个。”

        “一个?”

        “嗯”

        “能对付?”

        “玄灵中境。”

        庹荻松了口气。

        “你是半步聚神。”

        “是的。”

        庹荻看见静称是的时候,轻轻上挑的眉头,谨慎地问道:“他很强?”

        “并不,我能轻易打败他。”

        庹荻疑惑:“你在担心什么?”

        静向左扯了一下马缰,绕过一座小沙丘。

        她在尽量避开后面那人的视线。

        静:“一境分五级,初境,中境,上境,巅峰,半步。”

        庹荻不知道她为何说这些,在这个世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但是他还是附和道:“对,除了初始境和感灵境,上面的通灵、玄灵、聚神都是这样。”

        “不止如此,上面还有神灵、明灵……”

        坠落沙丘的时候脖子扭到了,庹荻稍微扭了几下,活动下并不舒服的脖子。

        他接着问:“所以,你想表达些什么?”

        “一境一重山,隔境如隔天。”

        “刚刚你说他们中没有比你修为更高的人。”

        “是的。但是,境界间无法跨跃的那道天堑,值的是大境界之间的差距。通灵、玄灵、聚神、神灵。”

        “也就是说你与他的差距并没有想的那么大?”

        “对,我能打过他,能杀死他,但并不是很轻松。”

        静的语气依旧冰冷,道:“每一个大境界中间的五个小境界,拉不出绝对碾压的差距。”

        “但是半步聚神和玄灵境差距还是很大。”

        静点头,平静的说道:“身后那人,很弱。”

        她继续说道:“你,就算面对比自己境界低的对手也不能掉以轻心,小境界之间越境杀人的事常有,阴沟里翻船是对强者最大的羞辱。”

        庹荻心里无奈的吐槽:所来说去,原来是想借机会教育我。还再因为我上午言语上的冒犯记仇?

        静说话的语气依旧平淡,道:“他很弱,但我还不能出手。”

        “为何?”

        “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就算真正的聚神境来了,也不敢说自己能一击必杀,毕竟对方好歹也是玄灵境中境,而且这年头谁还没点保命的看家本领?

        能够轻易的一击解决对手,要有绝对的实力碾压,同样也需要对手给机会。

        还有一点,静并没说。她推测对方没有出现的六人肯定就在后面不远。轻易出手很可能正中对方下怀。若无一击必杀的把握,她不会出手,她不能让庹荻再被七人围困,那样实在太冒险了。

        十四岁的少年,心思总是过分活跃,烦恼很快便会被抛在脑后。

        脱离危险之后,庹荻开始往常的叨叨叨叨。他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孤身一人太久的原因,突然有了个能说话的人,他便常常说些有的没的。

        劫后余生,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他又开始了。

        “你知道吗?我听我老爸讲过,在几百年前,过了沙洲之后,向西四五百里地有一座很繁华的大城,比沙洲城繁华数倍的大城。”

        静并没有理他,她需要集中精力去注意后面追击的那人。后面那人明明可以比他们要快,但是他并没有急着跟上来,稳稳的将距离维持在一个很合适的程度。

        “这座繁华的城池又个很响亮的外号,关外人叫他‘塞外江南’。光是听这名字,我都能想到这座城确实不一般,至少在塞外,这城的富饶程度可以称得上数一数二。”

        庹荻以前也没去过江南,关于江南的映像全部来自父亲的口述。他曾无数次听见父亲提起,他们还祖上来自巴蜀之地,后去了江南,到父亲年幼时,祖父受命进京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父亲也因此在长安长大。江南对于他父亲,就是家乡,他时常给庹荻讲起江南的生活。

        庹荻很向往,就向他向往长安的生活一样。

        “听说那时候,这儿可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候没有遍地黄沙,只有良田沃野和长满了鲜草的草原。”

        庹荻挪动一下屁股,换了个坐姿。背后紧贴着静身上的黑甲,很硬,让人不舒服。稍微挪动身子之后,舒服一些了,他继续说道:“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座繁华的城池存在的时间,不过百年。良田沃野没了,草原减少。城外无数条小溪接二连三断流,河床裸露,水源枯竭。土地逐渐沙化,庄家收成越来越少。”

        庹荻讲的津津有味,静却毫不在意。

        “你有没有在听?”庹荻问道。

        静并为理他,当然庹荻也并不是真要静回答。

        他接着说:“刚开始人们并不在意,小溪改道这样的事在塞外时常会发生,这不足为奇。人们在城中打井,很快便解决了生活用水的问题。这座城的道路四通八达,水源问题解决,他百年积累的商贸,可以让这里的人们不必完全依赖种田为生,这座城依旧富饶。”

        庹荻感慨一声,道:“后来你猜怎么着,一场特大的沙尘暴席卷了三天三夜,漫天黄沙不知从何而来,毫无征兆的出现,转瞬间笼罩了整座城,大风呼啸三日未停。后来,风暴过去,风沙停下,‘塞上江南’也消失不见了。一切都没了,只剩下了遍地黄沙,只留下了灰烬。”说到最后,庹荻眼神迷离,眼眶中有点点星光闪动。

        静的声音响起,她说道:“那场沙尘暴有那个大吗?”

        闻声不解,庹荻疑惑的向静提示的方向望去。

        西北方的天上,灰蒙蒙。天空被一道黑线分成两份,一边明亮,一边暗沉。明亮逐渐褪去,昏暗一拥而上,西斜的太阳苦苦挣扎,放出昏黄的霞光。然而吞天的黑暗肆无忌惮,夕阳被乌压压的灰云遮挡是必然之事。

        看见此等景象,庹荻下巴都快惊掉了。

        呆呆的望着远处,黄龙腾起,声如牛吼,像闷雷滚滚而来。天边一条灰黄的线向前不断推移,越来越宽,越来越厚。风呼呼的吹着大地,卷起厚重的沙土;砂砾、碎石漫天飞舞。

        好一个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狂风呼啸,末日景象。

        庹荻颤抖地感叹道:“好大的沙尘暴,遮天蔽日,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沙尘暴。”

        静的语气依旧冷静:“那东西还有多久会过来。”

        “快了。”庹荻在塞外十年,他从小便经历过很多次沙尘暴。对于那东西他很熟悉,但是今天这种规模的特大沙尘暴,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静:“后面那人还不想放弃,若是他一直跟着,我们也没办法安心躲避沙尘暴”

        庹荻问道:“你准备出手?”

        她点头称是,然后将手中马缰塞给庹荻。

        “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没有。”

        “不会被其他的人面马兽人缠上?”

        “我尽量快点。”

        “有几成把握能迅速脱身?”

        静再次望了眼远方的沙尘暴,说道:“他们也会有顾虑。”

        “你也会有影响。”庹荻好像明白了静的想法,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想法。

        “我有黑甲,沙尘暴对我影响会小很多。”

        说着,静已经抽出了腰间悬挂的佩剑,拍了拍庹荻的肩,道:“你先护好你自己,其余不用担心。”

        庹荻无语,能不担心吗,你是想将他们拖入沙尘暴中,可是你们到底知道沙尘暴里面是怎么回事吗?简直不要命。

        庹荻还未开口劝她,静先说:“他们常年生活在雪山,不习惯沙尘暴,这样的环境正好,大家都没有先天的优势。”

        话一说完,静就跳下马去。

        她狠狠的像马屁股拍了一掌,道:“向南,别回头,我会来找你。”

        见过静与他们交手之后,庹荻可以确定,没有自己在她身边,反而能够让她放开手脚。最不利的情况下,静应该也能自保。

        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要留下来做累赘了,不再犹豫,任由座下快马向南奔袭。

        黄沙漫天,西凤咆哮。

        静手握长剑,站在暴躁的风沙中纹丝不动。

        穆阿维叶缓慢上前,在距那身黑甲百米处停下来脚步。

        他说道:“你可以让开,我并不针对你。”

        静冰冷的语气说着:“你可以回去。”

        穆阿维叶目露凶光,认真的说道:“那个少年必须死。”

        静:“想要杀他,先杀我。”

        穆阿维叶一对美丽的丹凤眼眯起,盯着斜阳下的那套黑甲,问道:“你想死?”

        最后一缕斜阳落在静的黑甲上,乌黑的铠甲泛起了淡淡的,微弱的金黄色光芒,静双手握剑,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

        黑甲下传来依旧冰冷的声音:“会死的是你。”

        穆阿维叶面有怒容,缓缓抬起左手,手腕上系着绣有雪莲花花纹的白色半透明纱巾,举起左手紧握的芥蔷薇,锋利的尖端直直地指着静。

        “你的血将染红‘天雪’,感到荣幸吧,你会是第一个。”

        人面马兽人族的战士们有个传统,那武器的那只手的手腕会系一块白色绣花的丝巾,他们叫这块丝巾‘天雪’。丝巾会沾染敌人的血,颜色越深证明杀的敌人越多。

        静笑了,笑声冰冷,嚣张。

        “你没杀过人?还是个孩子?”

        穆阿维叶很生气,他从未受过这样羞辱。

        他是乌洛兰氏的骄傲,是女王的孩子,是乌洛兰未来的族长。他继承了初代王的名字,是人面马的天之骄子。他从未遭人如此嘲笑。

        愤怒的眼神望向手中的武器。

        人面马的武器,被统一称作芥蔷薇。芥蔷薇是人面马兽人族的特有武器,制作芥蔷薇的材质是一种特殊的云松树的树枝。制成之后武器长两米,形状似枪,很轻,顶端处尖锐,并且锋利。枪的尾部有两撮松针,松针中间会开一朵红色的玫瑰模样的花朵。

        花很特别,能够吸收被芥蔷薇杀死的活物最后的生命力,被吸收的生命力会作为芥蔷薇的养分被它吸收,同样这朵花也能够救活将死之人。

        穆阿维叶对着手中的芥蔷薇说道:“我以继承的初代王之名发誓,用她的血洗净中原人对我的侮辱。”

        果然年轻,静不得不感叹,临敌之时还在搞这样的仪式。

        在心中嘲笑对方经验不足的同时,手里的剑已经寄出。

        一剑劈下。

        这一剑,好似蛟龙穿出海,好似平地起端云。

        穆阿维叶刚刚说完口中的誓言,百米之外的静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来不及多想,他手中的芥蔷薇本能的直刺出去。

        先下手治人,后下手被治。

        穆阿维叶太慢了,他的反应慢了,出手也慢了。

        静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抢到先手便不会给对手任何机会。

        刺出的芥蔷薇撞在了黑甲上,但并没能刺穿黑甲,也许这一击是对他最后的安慰吧。他已经没办法出打出第二次攻击。

        长剑深深的砍在了他的肩上,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在他的左前腿上。

        下一刻,穆阿维叶倒在了地上,肩上流出一大滩红色的血液。

        他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对方一招击倒在地,自己的一击也打中了他,但是为何没有任何伤害?

        他的人生一路平坦,畅通无阻。

        没有经历过失败,也没有受到过任何侮辱。

        这样的结果他无法接受,此时他甚至想哭,为何会这样,他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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