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5 美人皮
————少女的脸，即使失去生命也浅笑依旧。美人的面具，将她的脸庞遮住。
一手托着盒子的底部，卡尔海因茨面带微笑，再千叶雅惠的注视下缓缓揭开了盒子。
盒子里，只有一张如纸一般的东西，却有一个人脸的模样，眼睛鼻子眉毛五一俱全，甚至还带了点表情。
“你可知这是什么？”
千叶雅惠的呼吸一窒，她怎能不知这是什么？分明就是一张美人皮！
盒子里的美人皮薄如蝉翼，做工却精致无比，纤细的眉配上略略上挑的凤眼，鼻子高挺，唇染蜜色，即使已经失去生气却毫不死板。淡雅的青色胭脂涂抹在她的眼尾处，更添一抹优雅的风情。眉宇间的一丝哀愁，惹人怜惜，让人想要上前，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她的五官不似千叶雅惠和卡尔海因茨那般线条明显，恰到好处的刚硬和柔和并存，五官端正清晰却不失属于少女的柔和，唇角的笑意嫣然，所散发出的青春之气绝不是在场任何一个高龄老妖怪可比的。
这样的美人，唯有四个字方可形容———倾国倾城。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即使是千叶雅惠这般不擅长夸奖别人的人都给予了高度评价，卡尔海因茨似是早就料到般轻笑了一声。
然而千叶雅惠见多识广，美人看得太多，很快便收回情绪，冷然道，“美人皮。怎么，难道你想让我继承这张皮吗？”
卡尔海因茨将木盒子搁在桌子上，笑而不语。
千叶雅惠冷哼了一声，口气依然不客气：“画皮，是个好办法。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张皮的主人是谁吧。”
也许是不曾想到千叶雅惠会问的这般，卡尔海因茨先是一愣，目光变得深沉而悠远。千叶雅惠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他的答案。
“她，是我的小女儿。”
卡尔海因茨的回答让千叶雅惠愣住，不仅仅是惊讶于他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女儿，更多的是疑问，他的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等千叶雅惠出声询问，卡尔海因茨便缓缓开始讲述了她的故事：“她，是一个拥有四分之一人类血脉的女仆所生下的孩子"
在血界，血脉纯度看得远没有魔界那般重，反倒是拥有两种血脉的混血儿，结合了两个种族的优点，更引人注目。卡尔海因茨的小女儿，便拥有着部分的人类血脉。她的出生不在卡尔海因茨的意料之中，只因为它不曾想到她会是个女孩儿。那个时候，六兄弟就是为了伊甸园的计划而出生的，身为女儿的她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经常和母亲被大夫人科迪利亚打压，被其他的仆人欺凌，使得她和卡尔海因茨的距离越来越远。然而卡尔海因茨却突然对她关照了起来，并准许她和六子一起玩耍。
“她是唯一的妹妹，因此很受哥哥们的疼爱。”卡尔海因茨说道。
慢慢地，女孩儿开始长大了，成为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容貌已经非常美丽，清雅如白莲，举止优雅谈吐不凡，是所有年轻贵公子的梦中情人。她和哥哥们的关系还是一样的好，可是却引起了科迪利亚的不满。
科迪利亚无法出手杀死她，便烧死了她的母亲，然后设计她被一个有着变态，行为残暴的老怪物看上。卡尔海因茨当时位置还需要稳固，更需要这个老怪物所带来的支持，所以同意将女儿嫁给他。
原本卡尔海因茨是打算得到了权威后就杀了那个老男人，把女儿接回来的，却没有想到因为六子的闹腾而被女孩儿知道了这件事。
“她不愿意出嫁，科迪利亚就派人将她的手脚都废了，绑在屋子里。后来她逃了出来，被科迪利亚抓住，她”卡尔海因茨闭上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她告诉我说希望我倾听她的遗言。”
千叶雅惠听完了卡尔海因茨的诉说，却对他没有一丝同情，“说到底，你都只是个懦弱的男人罢了。”
可她却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卡尔海因茨懦不懦弱的问题。生在贵族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孩子的命有多不值钱。权高位重的人，只会利用他们的价值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可又曾想过自己是否对得起他们呢？
卡尔海因茨并没有出声否认她冷嘲的话语，只是道，“她是这样对我说的：'请务必将我的容貌留下，用纯洁少女的鲜血所浇灌。为了父亲大人，我愿献出所有的价值，为了兄长，我愿化作红颜枯骨，利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来满足父亲大人和兄长大人的愿望'。”
“她还是爱您的。”垂下眸子，千叶雅惠最终还是安慰了一句，却不知是在安慰卡尔海因茨还是在安慰自己，“只可惜你却辜负了她的希望。”
“是啊。”卡尔海因茨苦笑，手中甘醇的美酒佳酿此刻却是无比苦涩，“所以我要达成了她最后的愿望。”
千叶雅惠不语，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触少女的脸庞。亲生女儿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沦为政治和权利的牺牲品。
“她叫什么名字？”她问道。冰冷光滑的触感麻痹了她的指尖，一种陌生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像是有种特殊的力量在吸引她。
指引她去答应卡尔海因茨的要求。
“茶蘼。”
“茶蘼花开？”千叶雅惠讽刺一笑，觉得这个名字和少女忧郁的气质甚是般配。
在卡尔海因茨意味不明的注视下，千叶雅惠直起身来，看向男人的目光带了些许郑重：“我答应你。”
卡尔海因茨笑了笑，“那就意味着我们的交易开始。”
千叶雅惠定定地看着盒子里的美人皮，又将目光转向卡尔海因茨的方向。一道光芒笼罩住她和悬浮着的少女的皮囊，千叶雅惠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翻了新。
她很清楚，继承了少女的皮囊，就意味着背负了她没有达成的使命。
她的命运与已经和消失的少女编织在了一起。
卡尔海因茨看着美人皮渐渐与千叶雅惠融合在一起，心中不知是什么样的滋味。
茶蘼。终于有一个人可以继承你的遗志，你可高兴？可还会再怨恨父亲的偏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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