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封禅台上（终）
分崩离析的封禅台上，落下的五柄兵刃。
两柄刀，一长一短，只见鸳刀的刀刃上刻着“仁者”二字，鸯刀的刀刃上刻着“无敌”二字。
两柄造型古朴，锋芒暗藏的利剑。
还有一把黑漆漆的巨剑，锋芒四射。
可惜，封禅台下，上万道目光，盯着的却不是这五柄兵刃。
而是那两道如同流星般即将相撞的身影。
之前岳不群就发现，那些被左冷禅释放出来的磅礴剑气，在溃散作真气时会被左冷禅再度收回体内，以达到重复利用的效果。
如果想用持久战耗死左冷禅，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行为。
岳不群，左手双指并和，引出半米长紫罗兰色剑光，直指左冷禅。
而左冷禅，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他四周，已经密布下了一层密密麻麻，由剑气组成的网！不错，就是剑气网！
阻止一切的外来攻击，这是他从北冥真气护体之中，分割出来的另一重防护，剑网！
这所有的真气，无光、无色，分布在四周，散布在他身周十丈方圆之内，任何人一踏入，立即就将其剿得粉碎！
但是，从外表，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但是，这还不够，左冷禅四周，已经布下了五层的防御剑气，这是北冥神功剑气护体催到极致时候的表现，形成五道淡淡的白色光幕，这就是护剑光幕，一重一重，仿佛囚笼一般，将左冷禅保护在里面。
岳不群单手剑光对上左冷禅五层剑幕，看起来胜负已分？
嵩山弟子心中喜悦之情已然在酝酿，而华山、恒山、衡山三派以及武当少林丐帮的人，却有些气馁。
但见岳不群和左冷禅交接瞬间，岳不群手中剑光一化四，再组正反两仪阵。
轻易的看出左冷禅剑气中存在的罅隙，一斩便散。
剑光交错瞬间，左冷禅布置下的五层剑幕瞬间灰飞烟灭。
华山、恒山、衡山三派以及武当少林丐帮的人提起的心脏松了下来，嵩山弟子却突然间心脏一紧。
然而下一个瞬间，那些四散的北冥寒冰剑气，溃散作北冥真气自然而然的幅散开来。
然而这些溃散的北冥真气却没有自行消失于天地，而是包裹住了岳不群！
同时左冷禅体内的大量北冥真气呼啸而出，笼罩方缘十余米的空间。
隔空吸功，再临！
左冷禅从岳不群接下他第一波剑雨就猜到岳不群有办法克制剑雨，故而特意以剑幕为引，钓岳不群上钩，就是为了让岳不群和他拉近距离，再一口气释放出大量北冥真气强行吸干他！
岳不群此时也感到体内真气略有不稳。
的确，左冷禅用真气为桥梁，构建隔空吸功的途径，这些真气通道中由于掺杂了各种各样的精神力，纵然同属于北冥真气，亦有隔阂与罅隙。
然而就是岳不群现在把这些隔阂和罅隙斩开，也无用。
如是剑气，只要不是六脉神剑那样无形无质，只要破坏了剑气内部结构，剑气终究会散开。
但真气即使被切开，也一样能起作用，说得简单一点……切空气有什么用？
纵使这些北冥真气被岳不群撕裂成无数份，也一样可以从岳不群周身经脉穴道甚至毛孔上吸去真气。
岳不群内力比令狐冲精纯的多，又融汇了易筋经要旨将一身真气与肉身融为一体，短时间倒可以暂时抵抗北冥神功吸力……但也撑不了多久。
而且在这种状态下，岳不群也不敢把内力放于体外，他手中凝聚的剑气已经被吸走，之前用来御使刀剑的电光也被吸走。
所以左冷禅认定已经吃定了岳不群。
现在岳不群全力抵抗北冥神功吸力，无暇自顾，故而左冷禅再次逆运北冥真气，双手寒冰神掌再出！
突然，在岳不群的双目之中，仿佛一道精光闪电，一闪而过，登时刺痛了在场所有观众的眼睛。
而岳不群看起来似乎已经无法可想，只得以双手运起内力架住左冷禅的寒冰神掌。
左冷禅心中大喜，身体接触后的北冥神功吸力比起隔空吸功时会增强几倍！
只要岳不群手掌与他相接，就说明他左冷禅赢定了。
果不其然，岳不群手掌内开始传出源源不断的紫霞真气。
然而就在此时，左冷禅忽然觉得自己的檀中气海微微一痛。
细看才发现，一缕头发丝大小，却锋利如锥的“丝线”，不知何时，带着一缕精纯强横至极的紫霞真气，插入了他左冷禅的檀中气海。
“想要我内力？给你便是。”岳不群低声说道。
下一刻，左冷禅发现自己体内的所有真气如同失控了一般开始暴动，开始相互激撞，即使他们看起来都是北冥真气。
左冷禅的身体，开始不规则的四处发胀。
四肢，躯干，脸庞，在体内爆满的真气相互暴动之下，开始剧烈变形。
他也早已失去了对那些释放于体外的北冥真气的控制。
岳不群一触即走，远远避开。
看着左冷禅的不断扭曲胀大，岳不群依旧一脸风轻云淡，对比起封禅台上其他人见了鬼的表情，岳不群的脸，平静的可怕。
三四秒后。
“轰————”
一声如同震撼弹般的炸雷声，从左冷禅身上传出。
众人大都没有准备，突然间集体耳鸣。
血肉横飞。
岳不群默默收回了右臂上放出的“游刃丝”。
只见其丝线内侧，居然吐出一道细微锋锐的淡银刃口，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而另外三边，则是正常的圆弧形状，柔韧光滑，细密紧致。
正是他托太叔千顔打造，用来取代葵花宝典所用银针的奇门兵器。
功能多样，之前他靠手指点散左冷禅吸取令狐冲内力的真气通道，靠的就是在手指上附着了“游刃丝”。
他以电光网缚双刀双剑？
靠的还是游刃丝导气导电。
最后一击，他表面上孤注一掷的去和左冷禅对掌，其实暗地里却是示敌以弱以掩饰真正的攻击。
这些，其实还是次要。
最主要的是，他多次将自己的真气送给左冷禅。
第一次，他把附着在“游刃丝”上，用来牵引双刀双剑的真气，装作被左冷禅吸取。
第二次，他凝聚在手上的紫霞剑气，在被大量北冥真气的包裹下，再次“被迫”被吸取。
第三次，四掌相交，岳不群把紫霞真气送给左冷禅几缕。
第四次，他通过游刃丝，把一缕精纯强横的真气，注入左冷禅檀中气海————北冥神功储蓄真气的核心。
左冷禅身上藏着的隐患，无非便是在他没有属于自己的真气的情况下，吸收了太多原本不属于他的真气。
那些异种真气固然被转化成了北冥真气，但源于灵魂的精神力本质却没有办法被扭转，就算是令狐冲用易筋经炼化异种真气，也只能期望与长年累月的修炼，用易筋经中蕴含的佛法加以同化。
若是左冷禅本身内力还在，或许还可以像是任我行那般，在真气暴动时短时期强加控制……但……
谁叫他在少林一战时内力被吸干了呢？
而紫霞神功对付异种真气的方式很简单，真气中的“精”与“气”会被提取其中最本源的部分，其余通通排出，而真气中的“神”，会被紫霞真气中的“神”控制。
紫霞神功一直被称为“王者功”，就是源于其本身强大的统率能力。
这种统率能力，本质上源于紫霞神功属于少数以“炼神”为主的内功心法。
以炼神为主的紫霞神功，对上精神涣散杂乱无章的北冥真气，就如同天生上的克制一般有效。
之前故意被左冷禅吸取的紫霞真气，在进入左冷禅体内后，就像是招兵买马的诸侯一般，各自为营。
当最后通过那“游刃丝”注入的一缕紫霞真气进入左冷禅檀中气海后，就引起了链式连锁反应。
这些紫霞真气一齐爆开，刺激的原本就相互隔离的北冥真气开始暴动。
说得简单一点，左冷禅本来就是个火药桶，岳不群通过连番注入紫霞真气充当导火索，最后一举点燃引爆。
那么北冥神功的吸收内力部分难道只是个鸡肋？
自然不是，吸收来的内力可以用以打通全身筋脉促进修炼效率，在全身所有经脉包括任督二脉打通后，再散去原本因为“神”不同而相互无法完全兼容的北冥真气，再重新打熬北冥神功。
否则为什么作为逍遥派掌门人年过九十的无崖子只有七十年修为？为什么只有七十年修为的无崖子，修为还在九十年不老长春功修为的天山童姥之上？
自然是他青年时打通全身筋脉后，经历过一次散功。
而这左冷禅或许也知道这才是北冥神功修炼的正途，但是……时间不等人，三个月的时间，没空给他先吸一堆内力，再打通全身经脉，之后散功，再从零开始打磨北冥真气。
“所以这是在下的胜利啊，bug一样的北冥神功？最强的神兵，开了锋的超级玄铁重剑？管个卵用？”
岳不群少有的得意。
知道，看见被炸得血肉横飞的左冷禅尸块上空，漂浮着漫天纸屑。
靠着紫霞神功提供的强大五感，岳不群眼尖的看到纸片上的零零碎碎的字样————【……积蓄内力……】、【……犹之北冥……】、【……穷发之北有冥……】、【水之积也不厚】……
……
左冷禅……这家伙把北冥神功给笔记下来了吗？
也难怪，岳不群下意识认为【英灵座系统】肯定是搞记忆传输什么的，不会有实体书版的北冥神功，但是……左冷禅自己把他默写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岳不群当然不知道这是左冷禅准备给他儿子“天外寒松”左挺的成年礼物。
看这漫天碎屑，还有一些和血肉融合在一起了，甚至有一些直接化成灰了……重装是不要想了……
“我刚才……把北冥神功的秘籍给炸了？”
本来因为把左冷禅坑出翔而有些愉悦的岳不群……顿时满头黑线重新冷静……
封禅台上，彻底崩塌殆尽，一地血肉寒霜，一个巨坑，满目沟壑，都是那个已死之人制造出来的。
岳不群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走到台边，拱手说道：“在下与左师兄比武较艺，原盼点到为止。没想到左师兄真气突然走火，最后酿成惨剧，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台下有人说道：“刀剑不生眼睛，哪能保得绝无损伤。”另一人道：“阁下没有赶尽杀绝，足见仁义。”岳不群道：“不敢！”他拱手不语，也无下台之意。台下有人叫道：“哪一个想做五岳派掌门，上台去较量啊。”另一人道：“哪一个闲命大的，上台去接岳先生两剑，也无不可。”数百人齐声叫道：“岳先生当五岳派掌门，岳先生当五岳派掌门！”
岳不群待人声稍静，朗声说道：“既是众位抬爱，在下也不敢推辞。五岳派今日新创，百废待举，在下只能总领其事。衡山的事务仍请莫大先生主持。恒山事务仍由令狐冲贤弟主持。泰山事务请天门师兄主持。嵩山派的事务嘛，左师兄身死，却须斟酌……”岳不群顿了一顿，眼光向嵩山派人群中射去，缓缓说道：“依在下之见，暂时请丁勉丁师兄、汤英鹗汤师兄，钟镇钟师兄，三位一同主理日常事务。”钟镇大出意料之外，说道：“这个……这个……”嵩山门人与别派人众也都甚为诧异。丁勉长期来做左冷禅的副手，汤英鹗近年来甚得左冷禅信任，那也罢了，钟镇以往一直出言与岳不群为难，冷嘲热讽，甚是无礼，不料岳不群居然不计前嫌，指定他会同主领嵩山派的事务。嵩山派门人本来对左冷禅惨死一事极为忿忿，许多人正欲俟机生事，但听岳不群派丁勉、钟镇、汤英鹗三人料理嵩山事务，然则嵩山派一如原状，岳不群不来强加干预，登时气愤稍平。
岳不群道：“咱们五岳剑派今日合派，若不和衷同济，那么五派合并云云，也只有虚名而已。大家今后都份属同门，再也休分彼此。在下无德无能，暂且执掌本门门户，种种兴革，还须和众位兄弟从长计议，在下不敢自专。现下天色已晚，各位都辛苦了，便请到嵩山本院休息，喝酒用饭！”群雄齐声欢呼，纷纷奔下峰去。
岳不群下得台来，方证大师、冲虚道人等都过来向他道贺。方证和冲虚本来担心左冷禅混一五岳派后，野心不息，更欲吞并少林、武当，为祸武林。各人素知岳不群乃谦谦君子，由他执掌五岳一派门户，自大为放心，因之各人的道贺之意均甚诚恳。
方证大师低声道：“岳先生，此刻嵩山门下，只怕颇有人心怀叵测，欲对施主不利。常言道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施主身在嵩山，可须小心在意。”岳不群道：“是，多谢方丈大师指点。”方证道：“少室山与此相距只咫尺之间，呼应极易。”岳不群深深一揖，道：“大师美意，岳某铭感五中。”
随后，大部分人回去歇息，令狐冲也被岳灵珊带去查看有没有受内伤。
……
半晚，岳不群一人站在废弃的封禅台上，身后突然有人开口道：“你满意了？”
岳不群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师妹，风寒，早些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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