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单数还是双数
易诚猜测，龙哥是不打算轻易动用这些证据的，而是让伍成蹊去从徐琮的儿子、徐沐阳入手，通过碰瓷骗徐沐阳入彀，再把徐琮拖下水慢慢谈条件。
如果真和易诚猜测的一样，那么可以说，这是个不错的计划。
可惜的是，徐沐阳竟然死了。不管是意外、还是故意的，这都造成了一个严重的后果。
易诚倾向于认为这是个意外。伍成蹊是去求财的，不会傻到教唆手下去杀人。
可事实是，徐沐阳的死，让整件事失控了，飞速地滑向深渊。
徐琮遭受丧子之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都和他关系不错，这个“公道”肯定是得给他讨回来的。
“龙哥”再不情愿，这个风尖浪口也不能去找徐琮的麻烦，以免惹火烧身。想来这个U盘也不会是他主动交给伍成蹊的。
就算要交，把徐琮一个人的黑材料给伍成蹊就够了，何必把十几个人的黑材料交出来？
但他肯定向伍成蹊透过口风，说自己手上有能整倒徐琮的材料，伍成蹊才会答应他去碰瓷徐琮的儿子。
在出事后，伍成蹊应该是感到不妙，担心自己的处境，因此不知用什么方法盗取了资料，然后匆匆回了一趟家，把U盘藏在煤气管道下。
应该就是这么个情况。易诚在脑子里又把整件事过了一遍，觉得自己猜测的应该捌玖不离十了。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伍成蹊虽然有一点冤，属于代“龙哥”受过，可是他毕竟干了非法的事，去坐一趟牢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而徐琮、郝伟乃至U盘上其他十几个人，虽然有罪，但自己又不是警察，又不是正义感爆棚、身手不凡、没爹没妈无牵无挂的蜘蛛侠，犯不着引火上身。这件事就这么忘了吧，易诚对自己说。
他把U盘拔下，顺手又塞进抽屉里。
只是晚上躺在床上，易诚始终翻来覆去，睡不着。
如果不知道这事还好，既然知道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败类逍遥法外，没得到应有的惩罚，似乎又对不起天地良心。
脑海里有两个声音一直在交替发声。
一个说：你现在就是个平凡的小市民，不是上辈子那个退伍士兵了，那些都不管你的事，赶紧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课，还要直播，还要泡妞，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你还去踏马有闲心去操心家国大事？
另一个则辩驳：上辈子受到那几十年的教育都喂狗了吗？事不关己就可以高高挂起吗？放任这些人逍遥法外，未来几年、十几年，有多少无辜的人会被他们打压和欺凌？国家会遭受多大的损失？你良心过得去吗？
两个声音说的都有道理，都是发自自己的内心。易诚也不知道该倾听哪个声音。
易诚烦得要命，索性坐了起来，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连上了WIFI。
“伏羲，你在吗？”
过了半秒钟，伏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我在。3级管理员易诚，有什么需要？”
易诚说：“你从1到99999之间随机选择一个整数。”如果是单数，就想办法把这些材料交给执法部门，但不能由老妈交上去，以免她被人记恨。如果是双数，那就洗洗睡吧。
伏羲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无法真正地随机选择一个数。”
只会一点编程而不懂计算机理论的易诚无语。“别紧张，随便选。”
“我真的没法选，没有这个机制。最接近随机选择一个数的方法，是我调用一个函数，你给出一个初始值，我返回一个数，这样能使输出的数字近乎于随机，重复概率比较小……”
易诚觉得自己快睡着了。“那这样吧，你总共储存了多少部小说？”
“小说分类下的条目共有717684部。”
“……”易诚说，“你储存了多少音乐？古典、流行、摇滚……所有的音乐。”
“音乐分类条目下共有140966首。”
易诚想了想，又问：“电影呢？”
“电影分类条目下共有46724部。”
“……”易诚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我记得有本我最爱看的网络小说，‘重生之人工智能’。它的第一章有多少字？”
“3025字。”
“很好，是单数，”易诚满意地说，“可以了，睡吧。”
“晚安，管理员易诚。”
“晚安。”做出了决定的易诚觉得一身轻松，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次日。早上易诚没去学校，带着U盘直接去了出租屋。在开始直播前，他又研究了一下U盘上的资料。
一边看，他一边摸着下巴——就凭这些东西，想把这些人扳倒，似乎也不太可能。
但如果不把他们彻底扳倒，打蛇不死又反受其害。毕竟自己的老娘何艾珂在平民百姓面前算是不小的官员，在那些人面前却只能算是小小芝麻官。
难办。
怪不得“龙哥”不敢轻易出手，估计他也是怕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
该怎么处理呢？易诚皱着眉，一直冥思苦想。如果能拿到更多的证据就好了。
可有力的证据又哪是那么容易搜集到了，这U盘里的东西不多，可“龙哥”指不定在上面花费了多少心血呢。
突然他一拍脑门。
自己是陷入误区了。何必由自己来搜集证据呢？让办案的人来搜集证据就是了嘛，他只要找到一个愿意、且有能力把这个案子办下来的人。
那么事情的关键就变成了，怎么找到这样一个人。
这个人必须得身在高位，但又不能太高，如果是市长、市委书记，为了大局稳定考虑，说不定会和稀泥。更不能捅到省里去，省里的人如果下来查案，下面的人肯定抱团。这点政治觉悟，易诚还是懂的。
但也不能低了。至少得是市委常委，否则根本没有力量抗住反噬。
同时此人不能与U盘里的那十几个人有牵连，还要有一定的正义感。
这样几个条件一筛选下来，符合要求的人选就不多了。
而且……易诚有点头痛地想着，他对沙洲市的领导层面并不熟悉，根本不清楚谁和谁要好，谁和谁不对付。
万一找错了人，把证据送到了与U盘上的人关系密切的人手上，后果就不大妙了。
所以最好，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资料的备份送过去，而不被人联想到自己身上来。
易诚拿出一张纸，写下了好几个名字，然后在其中一个名字上打了个重重的圈。
“曾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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