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寻海
壮烈的血色残阳之下，荒漠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如此的苍凉雄浑。暴晒了一天的沙地释放出的高温蒸汽将远处地落霞镀上一层隐隐绰绰的动态重影。
一只孤狼站在远处山丘之上，晚风吹动了它脖颈上厚重地毛，分外地萧瑟苍凉。远远地，一群烈马在广袤无垠地戈壁上扬起巨大的红色烟尘，向着西边儿的落霞疾驰而去。
那里，山脉重峦叠嶂，落霞绝美，令人叹为观止，而那座传说中的无名古城就深藏在其中。
寻海扯下面罩，深色的眸子反射着耀眼的血红夕阳。棱角分明的下巴上有一些刚刚长出来的短胡渣，些许的放荡不羁挂在线条完美的嘴角。
他一手抓着马缰，呵停马儿，另一只高高扬起，示意后面的人停下。风吹落了几粒细沙，混合着夕阳地柔光迅速消失在后方的烟尘中。
狂风肆意地揉乱他的发，他脖子上悬挂着的平安符剧烈摇晃。
一双粗糙的大手从后座有力地拍了拍他的马屁股，马儿惊了一下，又恢复平静。一张苍老却又不失精干的脸探到他身旁。那人已是满头银发，却扎着一个丸子头，长长地白眉毛和稀疏地山羊胡彰显着有如浪人般地独特气息。
此人眼神透犀利有神，穿着一件发黄的老旧长衫，袖子挽得很高，两只胳膊上密密麻麻地竟然全是纹身，右手手臂上戴着一串由一千零八十颗数珠构成的手链。
此人开口问道：“到哪儿了？还有多久？”声音沙哑却有力。
“马上进山了。”寻海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马儿疲惫地打着响鼻。
那白胡子白眉毛的丸子头老头儿撇了撇嘴，说道：“那我在睡会儿。”随即在马背上躺下身子，用一张羊皮做成的地图盖住了脸，不一会又发出了鼾声。
放在老头身上的，是一个用脏白布裹着的棍状物体。
寻海看看笑笑，夹了夹马肚子继续前进。
这老头儿，就是寻海的师傅。
十四岁，奶奶去世的那年，寻海跳海自杀了。
可是一年后，一个暴风雨后的晴朗傍晚，东海的海边上，一个老头将一个被海水冲到岸边，浑身湿透、昏迷不醒地少年带回了家，好生照顾。
那少年便是寻海。
几日后，寻海终于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地房间，还有一个满身奇怪纹身地白胡子老头，自然是吓了一跳。但是这老头却慈祥无比，温和地安抚着寻海的情绪，言语之间，仙风道骨的气质淋漓尽致。
老头儿没介绍自己，张口第一句就是问寻海愿不愿做自己的徒弟。
寻海当然感到莫名其妙。当时的他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根本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心中有一种急切地热望，迫切地想要寻找一片海，或者，寻找海中的什么事物。
想着想着，年轻地寻海居然留下了泪。
老头叹了口气，眼中透着慈祥和悲悯，告诉他，原本他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但是因为一个人，他才得以重返人世。
是奶奶吗？奶奶保佑了我吗？可是出现在寻海脑海深处的是一个模糊地身影，他想起了昏迷前，寂静地海中，飘散在他面颊一侧的那一缕长发…….
忽然间，他感到体内有一股急躁地迫切。仿佛丢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又仿佛有把尖刀正对眉心。年轻的寻海顿时血气上涌，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黑血。
老头儿看着他，眼神里的光芒极其复杂。他缕缕胡子，意味深长地说：“孩子，你的命运太过曲折，性子太过执拗，我虽答应那人要护你周全，但是你终究是会去寻找她的。从此以后，你就叫寻海吧。在你找寻自身命运地归宿之前，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他怎么知道我性格如何？这白胡子老头认识我吗？寻海想着。
“你可以叫我黄叔公。”老头眼神带着温和慈祥地光，对着年轻地寻海说道。
窗外阳光灿烂，碧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
懵懂地少年看着面前的老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寻海吆喝着，向前奔去。
他回头看看，黄叔公在颠簸的马背上睡得正酣，他的马儿和自己的马儿拴在一起，到也不怕找不到路。此时，最后一抹夕阳已经完全坠入山头。
自那以后，寻海便跟随黄叔公闯荡人世，以风角异术走南闯北，替人铲妖除魔，换些买酒啥钱。多年下来，倒也见识了不少悲欢离合的人间剧。
可是这么些年来，黄叔公虽然是他的师傅，可是根本不教寻海如何修仙，也不告诉自己是师从何派。心情好时传授他一些基本地修身养性的法门，或者拳脚功夫，但是大多数时候是叫他给自己打下手。
黄叔公嗜酒成性，每每都差遣寻海给自己四处买酒找酒。寻海一直觉得，自己就是黄叔公的跟班，当初说是为了保护他，估计也只是借口罢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寻海越长大，越发觉如果这样行事，十分地不便与被动。便与黄叔公商量着去凡间帝皇门下当个猎魔人，好方便行事。
哪知黄叔公听后勃然大怒，直骂寻海竟然想要插手凡人事！这简直是要砸了仙家的招牌！
寻海一气之下与黄叔公分道扬镳，发誓不再联系。
几年后，他凭借着多年除魔经验很快得到重视，第一猎魔人的名号在各国流传，受到各国君主的器重。
“寻海，还有酒没？我这肚子里的酒虫子直叫唤呢。”众人行至半夜时分，黄叔公醒了。
“最后一壶，就在后头，你自己省着点吧。”寻海头也不回地回到。他有些疲惫了。他单手举着火把，夜浓黑无比。
黄叔公“嗨”地一声坐起来，伸手到马屁股后头的牛皮袋子里倒腾着，嘴里嘀嘀咕咕。
“别找了，忍一忍吧。已经快到了。”
黄叔公放下刚找到的酒壶，转过头，凝聚目光看向前方。
他的眼中，不远处，是一处向下延伸的土路。土路地尽头，是一段苍凉古朴地古城城墙。一股浓烈地死气横亘在那古城的半空之中久久不愿飘散，而那死气之下，是几点明亮的火光，照亮着一座巨大的古朴城门。几个虎狼骑士兵在周围警惕地巡逻着。
“是到了”黄叔公低声说道。
简直就像一个军事基地。寻海看着这不知名地古城。
看到寻海他们，虎狼骑士兵向这边举起火把。
马儿缓缓地停了下来。
“口令！”一个哨兵冲着他们大喊道。
寻海同样大声回到：“猎魔人寻海，奉张辽之命前来！”
刺耳地金属摩擦声响起，重铁护栏被士兵拉开，寻海颠着马儿进入。
虎狼骑士兵半跪在地，抱拳大声说道：“见过寻大人!”
寻海点头示意。随即转头看向黄叔公，调侃地说：“我早说吧。”意思是自己当初选择果然没错。
黄叔公翻了个白眼。
将马儿拴好后，寻海做了个“请”地手势，对黄叔公说道：“黄老，您想先去哪里看看？”
黄叔公十分享受寻海地这一动作，装模作样地缕缕胡子，背起一只手，呵呵一笑，说道：“寻大人，陪老夫前去这古城外一趟可好？”
“古城外?”寻海有些意外。这老小子，刚怎么不说？
黄叔公眼神瞬间认真了起来，犀利无比。
“是的，那里，有一股很浓烈的死气，和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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