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加基森的无冕之王
没有人生来喜欢战斗，也没有人生来会想跪着前进。
少女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着，拐角和追兵都渐渐消失在她的后方。
“臭丫头！”追兵在那个充满肮脏的入口停住了脚步。
没有人追上去了，那前方就是加基森的污水巷。
哨兵队长犹豫了一下，没必要为一只偷面包的老鼠弄脏了自己，回去禀报的时候，只要随便带个人头回去交差就行了。
“切，算你运气好。”他拿起猎枪随意地打了两，跟从他的哨兵也懂了队长的意思，朝着深不见底的巷道中拉弓抛、射。
在偷窃时，仿佛看渣滓一样的眼神，就这样印刻在少女的心里。
没关系，她已经习惯了，为了生存，也不在乎多一点鄙夷。
可以活下来……今天的面包有了……
她绕着污水巷的蜿蜒小道迂回前行，这一带的地形早已被她深深地刻印在记忆之中——毕竟是老鼠的逃生通道。
加基森的污水巷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穷人们被称为‘鼠族’。乞丐和流氓组成了百分之七十的鼠族人口，剩下的，就是一些被束缚的帮众。
加基森三大帮派，污手党，暗金教和玉莲帮的一部分底层帮众都来自这里。
那是大人物看一眼都会觉得污秽的地方，但是少女已经和自己的唯一的家人在这里生活了十二年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那些粉碎的瓦砾，上面精致的花纹说明在几十年前是一块好料。
不能停下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追下来……
少女无助地想着，差点又被地面上凌乱的砖头块绊倒，尽管如此，少女那对不听使唤的双脚仍旧一次次地想要重新站立起来，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奔跑着。
呼吸愈困难，剧烈的无氧运动让她感觉到十分疲乏。
激烈的心跳令胸膣感到阵阵疼痛。她差一点被一块砖石绊倒，一个斜侧身又抓着墙沿站立起来。
我到底在做什么？
这种偷窃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嗒——’
几大号火药弹丸在空气中交错着呼啸而过，天空中也落下了箭雨。
就算死不了，在缺少医疗物品的污水巷，根本不要指望可以有人能治疗伤口感染。
所以只剩下了一个选择，不要被打中。
神呀，救救我吧……
鼠族是没有信仰的，或者说他们没有固定的信仰。
只要能够活下去，为上古之神效力也无所谓，不过在这个识字率偏低的地方，他们也许连‘恩佐斯’这个名词都不会写。
运气站在了少女这一边，她长舒一口气，看到了远处的小沟渠。
沟渠中飘着一只手臂，少女强忍着胃中翻江倒海的痛苦，强忍着不去看那只手臂。
手臂往上连接着一张少年的面孔，依稀与少女相符的年纪。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只是睡了。但是胸口有一道深凹的伤口，大概有拳头大小。
如果刚才被弹丸打中的话，下场不会比这样好吧？
少女定了定神，一咬牙往前走。
所以我要活下去，为了不正视这样的恐怖，成为人上人。
再过几年，我就要去加入玉莲帮，听说那里的待遇最好，一定可以将我的弟弟……
闻想起躺卧在病床上的少年，少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脚步也慢了下来。
那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源泉，少女正是为了再次见到那暖心的微笑而前进。这既不是出于理性的思考，也不是。仅仅是在本能的支配下胡乱地驱使双腿让它们活动起来罢了。
对，想要让他站立起来，想要一起活下去，仅仅而已。
“你们要相信阿瑟先生的指导……”
那是？
少女再次放慢了脚步，她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广播声。一群穿着黑衣服的家伙拿着破旧的喇叭在呼喊。
“阿瑟先生会回来拯救我们，终有一天，污水巷会从加基森消失，我们人人都可以过上吃白面包，喝热牛奶的日子。”
切。
少女龇着牙出了不屑。她知道阿瑟，那个加基森的无冕之王。
阿瑟曾经统合了整座城市，也大程度地削减了加基森污水巷的范围。
但是这有用吗？
就像有光就有影，如果这座城市依旧散着病态。
地下水道是逃犯流窜的天堂，污水巷的拐角随处可见等死的乞丐。
没有人处理垃圾，妓、女们只能对着镜子叹息。
阿瑟抛弃了加基森的子民，不知去向。
新上任的诺格弗格市长根本没有布任何有利民众的措施。他对污水巷生的一切都不管不顾，任凭三大帮派火拼。
对，什么都没有改变，唯一停留在人们心里的，只有上任加基森领袖的好。
阿瑟只救了一部分污水巷人，将他们移迁到可以居住的街区。
更多的瞳孔都在黑暗中愈失色，到最后露出来的，是连绝望都不存在的空洞。
为什么？！
少女用力地捏紧了手中的软面包。
为什么我们生来是这样的情况？
谁来改变我们的命运？
少女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肌肉也开始恢复正常。
“终有一天，阿瑟先生会回来拯救我们……”喇叭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区。
少女等待那些拿着大喇叭的人走后露出了脑袋。
“都在胡说八道。”
少女走到了某个墙壁的角落，她只会相信两个人。除了他们，少女谁也不信。
她撩开了墙壁上用作伪装的帘子，进入了属于自己的地下水道。
潮湿又阴冷，周围都是刺鼻的腐臭。
少女七拐八拐，走到了其中一个黑铁把手面前，四下确认无人后，用力打开了把手。
“嘿，1u……”少女不说话了，她看到了煤油灯的光。
在污水巷，煤油自然是稀罕的东西。平常自己那个弟弟会在深夜点燃，为什么这个时候点燃它？
少女不懂，她走近了几步，看着转过头来的人，眼瞳瞬间被放大。
“克里米亚小姐？”
少女不知道克里米亚从何而来，只知道她拥有自己难以想象的知识。
自己的弟弟也是跟着她学习，进步神，还可以看得懂卡片的纹路。也许有一天，他会成为铸刻师，在常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他去卡拉赞了。”克里米亚摘下了自己的兜帽，精致的眼目上方有着一抹苏红，眼角处也有几处肉眼可见的皱纹。
“卡拉赞？”少女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会在那里得到治疗，并且一飞冲天。”克里米亚递给了少女一块手帕。
“为什么？”少女咬紧了嘴唇，她终于说出了这个词语，口舌中，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还记得吗？我曾经给了你的弟弟一个名字，因为他的未来不会局限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同理，你也会得到自己的名字。”克里米亚抚摸着少女的头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红宝石，当你在完成了我给予你的任务后，我会给你一个姓氏。”
少女眼中不断地溢出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地流出来。顷刻间，眼泪沾湿了少女的双颊，从眼角溢出的泪滴沿着面颊滑到下颚，落下去。似乎要将附在少女脸上的污垢都要清洗干净。
“不愿意吗？”
愿意……当然愿意……
软面包掉落在地，哽咽声在少女的声带中打转，说不出的欣喜，说不出的复杂。
“去玉莲帮吧。”克里米亚再一次抚摸着少女的脑袋，“你会在那里重获新生。”
……
……
卢恩从水底冒了出来，他看到了媚眼带笑的女子。
“呦，卢恩，十五个小时未见了。”
卢恩打了个哆嗦，水潭中附带冰冷让他萌生惧意。
“克里，米亚。”
原本还打算有克里米亚给给面包的环节，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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