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高考前，向晨霜是家里的小宝贝，高考后就变成了家里的小垃圾，处处遭嫌。
还好有向夜雨一起当小垃圾，两次迅速抱团成为难兄难弟，均分了家里的家务活。
向夜雨因为向晨霜之前的一通夜半惊魂式威胁，第二天就立马恢复了高贵的单身贵族身份，还重新找地方藏了自己的洋画和弹珠。
这半个月在家遭嫌，向晨霜就往外跑，陆栩去补习班找了活，于是小胖开开心心地和他二人组，今天溜冰明天卡拉ok，零花钱花光了就去找表哥打游戏。
当然证券交易所也是两人每天的必去之地，向晨霜眼睁睁看着短虹一路飙升到三百多，虽然高兴，却同时有点心里发慌。
他单知道九十年代的股市大牛，也不知道是这种程度的牛法，2022年都没见哪家股票这么疯狂，再这么飚上去不得飚出金融危机了？
还不仅是短虹，证券交易所几乎百分之八十的股票都跟坐火箭似的野蛮蹿升，交易所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
心有戚戚的向晨霜觉得到该出手的时候了，决定今晚回去就“暂借”向老爸身份证，明天就把股票全抛了。
心里揣着事，去诊所打游戏时就有些心不在焉，小胖还以为自己技术超神，高兴地ko了向晨霜十几把。
短虹涨到一百多时，小胖跟表哥说了一嘴，表哥听说后肠子都悔青了，当天就从他爸妈那凑了一万多全买了短虹。
现在表哥对向晨霜比对前女友小倩还上心，第一时间就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小霜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向晨霜心思没在游戏上，索性不打了，放下游戏手柄，“我感觉股市有些问题，明天就把手里的短虹全甩出去。”
“什么问题？这不是涨得很好么？”
向晨霜皱眉，“股票涨得太猛了，大家都把钱投进股市，那就没钱搞其他的投资了，实业行业没人做，那国家怎么发展？这么下去肯定要出事的。”
表哥有些犹豫，多等一天就能多赚几千，就算向晨霜说得很有道理他还是有点舍不得，“可现在大家抢都抢不到股票了，短虹一天一个价，再等几天涨到一千多都完全有可能的。”
表哥说得是实话，向晨霜心里不安却也没有多劝，“表哥你再想想吧，反正我明天是一定得抛了。”
第二天，向晨霜还是托了表哥一起去交易所帮忙，交易所的股民比以前更疯狂了，一听有人要出手七百股短虹，七八个人抢着要交易，最后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眼睛男凭借加价三千块的条件才抢到向晨霜的股票。
九五年的三千块，都够老向家一家四口吃两年多了，这还只是抢到交易的资格，交易的将近二十四万的现金从银行取出来装满了两个大挎包，就换了一张轻飘飘的股券，表哥看得人都有些傻了，一路拎着飘飘然地陪向晨霜在邮局柜台办存折又存回去。
即使是在2022年，向晨霜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还全是现金，这波冲击有点大，强行压抑自己颤抖的手，怀着激动的心收好新到手的存折，还算稳重地请表哥吃了顿午饭，然后就乐颠颠地跑去找陆栩。
陆栩干活的补习班是他小学班主任开的，主要也是给自己班里成绩跟不走的学生补补基础，一共就七八个小孩，收费不高，陆栩的工资一节课只有一块钱，纯粹就是来给班主任帮忙的。
租了小学的仓库当小教室，只补习语文和数学，班主任是语文老师，陆栩就带数学。
向晨霜到时，陆栩刚上课几分钟，轻手轻脚地走到小教室后面的空座位坐下，抬起一只手托腮，朝看向他的陆栩眨了眨眼示意别管自己。
平时都是跟小陆同学一起上课，还是第一次听他讲课，向晨霜新鲜又好奇。
七月的a县气温高得能让黑人回非洲避暑，小仓库没有装吊扇，班主任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两台风扇，一台对着讲台，一台对着学生。
这节课讲的是两位数相乘，陆栩穿着白衬衣，侧对学生捏着粉笔在小黑板上写字，风扇把衣摆吹得往后飘，衬衣贴着皮肤显出劲瘦的腰线，胸膛和腹部的肌肉也若隐若现。
向晨霜暗赞陆栩的好身材，悄悄低头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没有胸肌但有腹肌，自我安慰的想，还是挺不错的，起码比小胖好多了。
陆栩对着小朋友讲课都没有笑脸，就算语气很温柔，小学生们也不敢说小话，直到他出了两个题让他们讨论练习，才窸窸窣窣地小声讨论起来。
放好粉笔，陆栩走到向晨霜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语气跟对小朋友时一样温柔。
向晨霜托着脸笑嘻嘻地调侃，“没事就不能来了？陆老师讲课真帅，要是不讲数学就更帅了。”
陆栩揉了一把向晨霜脑袋，“别贫，我下课还早呢，有事先说。”
“真没事，就是来给你送钱。”
“股票卖了？”
“嗯呐，待会下课再聊，你先去上课。”
向晨霜趴着睡了一觉，被突然的欢呼声吵醒，陆栩下课了。
数学课上完就可以回家了，小学生们背着书包打打闹闹地往外冲，转眼间，小教室里就只剩陆栩和向晨霜两个人。
向晨霜上午在交易所就已经开心爆棚了，在表哥面前还得维持自己的稳重，激动的心情憋了一上午。
此时左右无人，清醒过来的小向同学再也憋不住自己的开心，冲上讲台就给还在收拾黑板的陆栩一把抱住，“栩哥！我暴富了！我赚了二十多万！嘿嘿！”
陆栩放下手里的东西回抱住他，也替他开心，不由地牵起嘴角，“真棒！”
向晨霜的好心情持续到回家，连向夜雨邀请同学在客厅玩拍洋画把墨水打翻，弄脏他的白球鞋都没生气。
一双球鞋十几块罢了，亲弟弟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向晨霜甚至还友爱地安慰了向夜雨，说做哥哥的要给他也买一双球鞋。
向夜雨难以置信，以为他哥中邪了，十分恐慌地自觉帮哥哥洗了原本还没轮到自己洗的碗。
入睡前，向晨霜满意地回味了这充足又完美的一天才闭上眼。
然而开心了一整天的小向同学忘记了一件大事，向老爸的身份证此时还揣在他扔在床尾的裤子兜里。
睡得迷迷糊糊地向晨霜被一双大手拎出被窝，睁开眼就看到向老爸严肃的脸，自己裤子的外兜被翻出来躺在地上，赵女士捏着一张身份证正站在床尾。
直面向老爸锐利的视线，向晨霜瞬间惊醒，大声辩解，“爸！你冷静点！我什么都没干！”
小向同学的声音连隔壁屋的向夜雨都吵醒了，恍然他哥原来只是犯事了并没有中邪，提心吊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舒坦了，翻个身又睡了。
向老爸相当了解自己的好大儿，“那你解释一下我身份证怎么在你这儿？”
“我只是做了一点小投资，我还赚了钱呢！”向晨霜边说边爬下床，小心翼翼的往门边摸，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向老爸警觉，“什么投资？又是股票？”
跟舒坦了的向夜雨相反，向晨霜开始提心吊胆，“我要是说了、你、你不能揍我！我都高中毕业了！我成人了！”
“你成人个屁！成人了还只能偷你老子的身份证用？”
见老向就要下巴掌，赵女士拉了拉向老爸，“你先听小霜说完。”
股票是绝记不能说的，就算是赚了二十多万也不能是炒股赚的，不然向晨霜今晚就得出门逃生。
危急时刻，向晨霜突然想到上午交易时白赚的三千块，“我、我就是小投资，我还赚了、赚了三千块呢！”
赵女士有些紧张，“你哪来的钱投资？什么投资能赚三千？你莫不是拿了你爸身份证去贷款了吧？”
向晨霜话一出口，就越说越顺，“嗨呀，没有贷款，也不是炒股！我就是帮人抢货！”
“什么货？”向老爸还是不大信。
“那个、就是在交易所的货，但我没买股票啊！”眼见老向同志又要提起手，向晨霜语速飞快地补充，“我就是帮别人抢股票，真的，妈你不是天天在小卖铺听人聊天么？就没听过现在股票抢都抢不到？”
赵女士回忆了一下最近小区信息集散地的一手情报，表情舒缓了一些，“这倒是真的，那帮人抢个股票能赚三千？”
生怕爸妈不相信，小向嗓门儿又提高了不少，“能啊！我这不是都帮人抢了一个月了嘛，您不知道现在股价都涨到什么价了，我和小胖这一个月天天都去交易所抢！不信您明天去问小胖！”
向老爸怕吵着邻居，“行了！你给我小点儿声！今天就算了，下次要用身份证你直接跟我说，别再偷偷摸摸拿，只要用途正当，我能不给你？”
向晨霜腹诽，什么是用途正当还不是你决定的。
终于糊弄过去了，向晨霜又摸回床边，还没上床，赵女士突然转头，“你赚的三千块在哪儿呢？”
向晨霜吓得一机灵，“我存银行了，真的，明天就那回来好吧！”
突然试探成功通过，赵女士终于满意了，“得了，我又不不是想要你的钱，你自己收着吧。”
一场家庭危机紧急公关成功，向晨霜澎湃了一天的心终于冷却下来。
感受过金钱的重量，表哥也觉得还是钱拿到手里才实在，又想起上次向晨霜让自己买股票时自己也是不在意，结果白白晚进场了两个月，现在都在后悔，最后还是决定跟着向晨霜的步调走，赶在周末交易所关门前把股票全抛了。
向晨霜的不安来得很及时，表哥跟从得也很关键，新一周国家证监会就出台了《上市公司送配股的有关规定》，深交所宣布即日起暂停新股上市，证监会主席宣布“四不”政策，年轻的国内股市经历了一场大清洗。
所有的股票都连续暴跌，指数也基本呈现单边无抵抗下跌，股民一片哀嚎，股价惨不忍睹，表哥摸着存折暗自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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