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插曲 一枪四千斤

垭子寨的居民，世受猪患，由来已久。

        跨山梁地大物博，坐拥七岭十二峰，占地面积极广，其上无边无际的茫茫林海内，更是千花争艳、百兽俱全。它们混相杂处：野鸡岭上也有野牛，野狐岭上也有黄羊，并没有哪一物种有绝对的优势，各自的领地远不像山岭的名字那样分得清楚。

        除了最北的天麻冲，其他地方都是高峻的山岭。野猪们在这里向来没有优势，但绝对数量也并不算少。最南端的黄羊岭、野鸡岭已经时常有散猪出没，越往北去，山高林密，远离村寨，野猪更不稀罕。

        这些愣头愣脑的家伙，天生不是会过日子的主，今朝有酒今朝醉，永远不懂得地主家也要储藏余粮的道理。因此每到秋收禁不住诱惑，或者冬春山野缺食之际，便跑到岷岗上糟践粮食，甚至跑到寨子里，袭伤人畜。

        它们始终恪守着老祖宗留下来的生活习惯，大多都是单独行动，顶多三五成群，绝不会轻易地拉帮结派。

        但，凡事皆有例外。

        据说，在茫茫的野猪沟内，猪群自成一体，与外界大不相同。它们成群结队、统一行动。在那里，就连捕猎技巧无与伦比的老虎和力大无穷的灰熊也无立足之地。

        传说中，它们甚至还跟垭子寨的乡民一般，供奉着自己独特的种族信仰图腾，甚至有掌握神奇魔法的野猪巫师和地位至高无上的国王。

        虽然，这些骇人听闻的传言，就连康大叔也说不清真假，却在垭子寨中世代相传至今。老人们对此深信不疑，他们搞不懂深受现代文明影响的年轻人为什么缺乏信仰，甚至对祖训嗤之以鼻，但是他们有自己要坚持的底线，那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持种族的安定和繁衍。

        所以，在每年一度的盛大节日里，他们不会去勉强年轻人跟他们一样虔诚地拜祭先祖图腾，但是如果哪个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要去野猪沟一探究竟，他们也决不答应。

        在他们的心目中，人类既要勇敢地保卫家园，又必须保持对其它物种和生命的尊重与敬畏。这群被年轻一代称作顽固派的人，便以康大叔和已故的老族长杜长为。

        护林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们尊重康大叔的人品道德，仰慕康大叔的传奇经历和神乎其技的猎捕生存技巧，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完全认同康大叔的自然法则理念。

        恰恰相反，很多时候，他们觉得康大叔顾虑太多、过于保守，甚至觉得他那种固执的敬畏之心因为过了一定的程度而显得迂腐。

        当然这只能在心里想，谁也不敢这样说出来。

        但是他们也许并不清楚，康大叔的护林队长已经做了整整四十年。

        垭子寨最初只有一个护林员，没有护林队。

        四十年前，康大叔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大家都叫他“康娃儿”。但是他的狩猎技能已经远近闻名。当年初春，他接到邀请函，说黔南黑谷出现了一只剧毒怪物，祸害乡里，请他去帮忙为当地除害。

        康娃儿独身前往，花了一个多月时间，亲手打死了一只重达一百多斤的变异石龙子，捣毁了它那毒气弥漫的老巢。

        那时，同样爱好打猎的杜长，刚即位族长不久，他为光荣返乡的康大叔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并找来当时唯一的护林员——刘旺德，提议要一起组建护林队。

        康娃儿少年英雄，衣锦还乡，年龄最长的刘旺德和乡亲们中的大多数都支持他来做队长，杜长坚决不依，定要亲自来做护林队的第一任队长。

        杜长天生神力，又正值壮年，还是族长，哪里肯听一个比自己小十二岁的毛头小子指挥呢，他决定与康娃儿好好比试一番。

        “康娃儿，你打猎的本事确实不错，但未必胜得过我。今天咱们来比一比，谁赢了谁就做护林队的第一任队长，咋样？”杜长当着众乡亲的面，向他挑战。

        “好啊！咋个比法？”康娃儿正是不服输的年纪，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

        两人商定，以一天为限，只准带猎枪和一子弹独自进跨山梁狩猎，乡亲们分成两队守在山口，作为见证。哪边猎到的猎物更大，哪边就获胜。

        限定弹药，连猎刀都不准带，力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杜长暗自得意。

        老天爷似乎对这场惊艳的比试乐得一观，那一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他们俩各自带了一队人，在黄羊岭入口处驻扎。

        刘旺德作为见证人，当场宣布：“我们两队人就在山口等，你俩各自进山狩猎，下午六点之前，先完成的可以回来叫人，进山抬猎物，体重者胜！”

        杜长早就打定了主意，他进山以后，对别的猎物不屑一顾，直奔野牛岭而去。一头成年雄性野牛，体重可以达到一吨半以上，是任何其他猎物没法比的，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只凭一颗子弹打死它了。

        两人就在入口处道别。杜长沿山脊大路一路飞奔，完全没有见到康娃儿的影子沿途想象着大家看到巨大的死野牛时种种惊讶的表情，禁不住笑出声来……

        可是他失望了，刚进野牛岭一会，野牛没找到，却看见了抄近路提前一步到来的康娃儿

        野牛岭是石质山体，虽然地处双驼岭以北，但是巨石遍地，土层浅薄，一派典型的草原风貌。

        漫山遍野百花烂漫，杂草丛生，成团的灌木丛杂处其间，零星散布的高大乔木星星一般点缀，各种奇形怪状的巨石，往往底部还长在山体之内，半边身子却从山体上冒出来，别有一番韵味。

        康娃儿站立的岩石更是造型独特。整块巨岩突出山体，离地面三米有余，背面圆弧形的石背上面一方平坦的页岩往前凸出，而正面却深深地凹陷进去，简直是个绝妙的避雨场所。远远看去，就像一丛高高卷起的海浪……

        康娃儿就站在形如鹰嘴的顶端石板上，手搭凉棚向四周观望。

        “康娃儿！你够胆，竟然跟我想到一块儿啦！但是野牛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千万别把命搭进去！”杜长隔着老远就朝他打招呼，一边笑眯眯地大声警告他。他既为自己的好主意被人识破感到懊恼，又真的担心康娃儿把命搭了进去。

        “嘿嘿，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族长大人。”康娃儿在四周没看到野牛，走下岩石向北而去，并不买他的帐。

        杜长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

        第二次插曲来啦，共两章。这次的很精彩哦，欢迎关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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