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快活

我起身狂舞，迎着那扑向我的一根根残忍的短箭。就像是面对我这寡淡的一生当中遇到的那些困难一样，我要么躲开，要么全部碾碎。我的衣服在这凌厉的箭阵当中随我一起不断飘舞，我们仿佛一只躲藏在风暴中的雨燕，不断的左右躲闪，用轻盈细小的身躯去对抗那狂躁惊人，扑向我们的足以致命的一切。

        我的身姿不断的在空中左右扭曲，用越极限的度和轻快，就如那些表演走钢索的戏子博得奖赏和观众一般，而我的观众则是那些站在我身前的杀手刺客，他们的震惊是对我最大的褒奖，他们的惊慌是对我最好的赞美，而他们的死亡则是赐给我的最贵重的赏金。我在空中，时而有短箭擦着我的笔尖掠过，时而有几只被我踩在脚下轻轻一点，就能让我飞的更加向前，又有几只向我的双手袭来，我只挥刀格挡，它们就全都飞散出去。

        就在这时，我看着悬于头顶的弯月，和这暗色的天空互相交织，它透出来的淡光慢慢的不断扩散，延绵着渗透了那些暗色，开始散出一种异样的神色。我脚底飞来一只迷路的短箭，我直接踏了上去，借着那股力飞到了最高空！漫天银光中，我忽然仰头大笑，笑声广阔，连回声都向外散了好几层才停下来，那帮位于身下的杀手则一个个抬头望我，我看不清他们的眼神，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在疑惑，我究竟在笑什么。

        我真的好快活，我好久没有这么快活过了。今夜让我再次找到了那种快活的感觉，什么都不用想，我不不用想什么过去，不用想什么罗靖四方城，不用想我的那些生意，不用想我的客栈，甚至连那个梦里出现的那个叫做姜念的女人我都不用想。我好快活，我想飞就飞，还可以飞到最高的地方，下面那群人我都可以不管，我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一只飞下去，直到再也飞不动为止。那些束缚住我的心的东西，一瞬间仿佛全都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我飞的太高了，它们再也跟不上我，所以在那个时候全都从我身上掉了下来，那一刻我只觉得身上好轻，好轻，就这样飘到世界的尽头。

        “哈哈哈哈！”我又开始大笑起来，可这个时候我的高度已经降下来了，我飞舞的大袖已经快要接触到底下那群杀手了。但我还是很开心，那一瞬间的满足就已经足够我记住它终生了，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这短暂的快活，已经足够支持我找到理由继续活下去。

        我将头低下，正好对上那群人的眼神。我狂笑不止，整个人的表情都很扭曲，不知道是不是笑的太过狰狞，那群杀手看到了之后全都大惊失色，一个个的愣在原地眼神呆滞，看上去像一只只待宰的鱼肉，脚下踩着的屋顶就是一块砧板，等着我这个屠宰手上去一通乱剁。但我岂又是那种不懂刀法的屠夫，虽然我不会用刀，但是我是一个追求度与精简的人，每个人身上我只会挥一刀，那就是他们的脖子。只有那里是我的目的，就像一只捕食的猛虎不会咬猎物身上任何一个多余的口子一样，我杀人也是如此，只要一击致命。

        “嗒！”一声轻响响起，我整个人已经落在了他们的身前，我飘舞的大氅还在空中未曾落下，而我已经开始做起了黑白无常的工作，那就是收割人命。在他们的眼里也许我就和黑白无常没有多少差别，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不习惯把头绑起来，所以这个时候我的头和衣服一样，四散在空中，也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死神，来对他们的生命判下死刑。说实话，他们的实力比起之前那个杀手要来的差的多，我没有想太多，也许刚刚那个人是他们的王牌，这帮人只是一般般的水平罢了。

        面对一群连反抗都不会做出来的人，任何多余的结束他们生命的动作都是对自己的侮辱。落地之后我没有再笑一声，也没有再多余做过任何一个动作。只是简简单单的抬手，挥刀，杀人。不知道是不是饮血之后我的刀开始慢慢藏不住饥渴的想法，它身上的亮光越来越奇异，那原本漆黑的刀身也开始慢慢散出诡异的妖光，锋利的刀锋不知是不是染了血的原因，开始慢慢出现了血红色的纹路，而那血光越来越亮，在这样的时候更加透露出一股诡异。

        它好像在对我说着话，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的行动已经在回应它给我传达的信息。我开始瞄准每个人的脖子，开始收走他们的生命。杀的人太多了，我也对刀切入肉这种事情没了感觉，割的脖子太多了，我也对撕裂喉管，喷涌血液这种事情没了太多感受。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习惯，就像当官的习惯了上朝，摆铺子的习惯了起早贪黑，杀猪的习惯了割肉称重，做农的习惯了插秧耕作，而我这个当杀手的，也习惯了杀人。

        不知不觉身旁还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有几个反应过来，挣扎的大吼着向我冲过来，燃起怒火，想要做出最后的反抗，但是无疑例外全都被我掐灭。那种临死之前的怒火是最懦弱的，那是从自己心里的无力，自卑里榨出来的最后的力量，一旦被掐灭了，就再也生不起来什么火了。连源泉都是那些脆弱的东西，生起来的火还想点着谁？

        还剩下最后一个人，我的四周全都是一些冰凉的尸体了，我走到他的身边，这个时候他已经呆着说不出话来了，双手颤抖，连站着的力气都消失了，跪坐在地上满脸的呆滞。但是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谁，就这一点，就可以了。

        “谁派你们来的。”我站在他身旁，冷淡又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呃…呃…呃…”他只是重复的出一样的声音。

        “回答我。”

        “嗯…嗯…”

        我满心期待的等待他告诉我，但他依然还是继续的重复一个字，我觉得他好像已经失去意识，变成一具空壳了。这种人，我不想杀。所以我就伸出手在他身上摸了摸，但是也没有现什么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想也知道，干这种事情的，身上肯定不会带透露自己身份的东西。仰天长叹一口气之后，我回身看了看这夜晚的惨况。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碎了几扇墙，死了一地的人，还是没有任何人出来看一眼，或者出任何声音，一切都安静的奇怪。

        既然不知道，那就等吧。我起身，向着客栈的方向走了过去。今晚不剩下多少了，马上明天就要来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明天的事情，那就明天再说吧。我再次抬头看了一眼这晚的月色，真的很美，所以，再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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