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那是柳淳珑游戏史上寥寥可数的高光时刻——回忆实在太过于耀眼，以致于柳淳珑出门就开嘟嘟车的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不管别人如何劝说，他都充耳不闻，坚持初心。

        就连单机上分的时候，路人不借钱他，他就先去线上捡破烂卖，卖够了自己马上回家里买。

        严明明嫌弃过他很多次，恐怕也没想到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因此这一回柳淳珑也首先排出了正确答案，然后他怎么都联系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柳淳珑努力回忆着。

        但是肥宅的字典里没有努力两个字：“哎呀，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我还是睡觉吧。”

        柳淳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黎明，天刚刚破晓，朦胧的月亮正在消退中。

        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在212室里行动。

        严明明因为思念某个人，醒来之后毫无睡意，“鲍有财？”他问。

        那个身影吓了一跳，把个铁盆子碰掉在地上。

        “哐当”“哐当”一阵乱响，柳淳珑正在床上磨牙，听见响声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在敲锣，在敲锣，是我拿冠军了，是我拿冠军了。”

        “拿你个大头鬼的冠军！”陆俊人扔了一个枕头过来。

        春梦一场，不是柳淳珑拿冠军了，而是鲍有财送牛奶归来。

        ——一大早上，男生寝室开始了忙碌的日常，巴掌大的地方，四个人忙得打转转。

        柳淳珑左一屁股，右一屁股，把人挤到一边去，三两下洗漱完了，坐在座位上，看着鲍有财把没卖完的鱿鱼当早饭，口水都要流地上了。

        虽然今天是愉快的休息日，不过鲍有财从不休息，他热情满满，随时准备去做生意：“还有两根昨天晚上的烤鱿鱼，你吃不吃？”

        这说的是些什么外国话？柳淳珑发出肥宅的声音：“二十根我都包办了。”

        鲍有财就把鱿鱼给他：“今天你们休息，要不来跟我帮忙，我请你们免费吃宵夜。”结果话一出口，鲍有财就在心中喊后悔，今天怕是要亏本。

        好在柳淳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跟明子哥今天要当好汉，去红浪漫网吧参加比赛，各路英雄豪杰聚集，是我大出风头的日子，哪里有功夫跟你帮忙，陆俊人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没报上名，上次跑去跟女同学鬼混去了，就着他跟你去吧。”

        “小陆哥是高富帅，随便做点兼职都比我赚得多……”鲍有财摇了摇头，突然问：“红浪漫网吧？要不我今天不做宵夜了，做点快餐，中午去看你们。”

        柳淳珑不解其意：“你也来打比赛？”

        鲍有财：“不不不，我只是讨点生活，你们有多少人啊？”

        柳淳珑想了一想：“一共是25个战队，这是一百多个人，算上观众跟裁判什么的，应该有两百吧，这一回的冠军队伍要跟阿查对打，只怕还有得热闹看，不行，不行，我要拿个本子去记下来，只怕人多，这裁判要作弊，吹我的黑哨。”

        鲍有财听了，马上出门抓紧买食材去了。

        柳淳珑也赶紧下去买了四个烧饼，两个大馒头，两碗懒豆花，一盒炕土豆，还有几个烧麦，摇摇摆摆搬了回来，肥宅丰盛的早餐开始了。

        陆俊人洗完脸过来。

        柳淳珑将鱿鱼摆在中间：“上回扰你一碗粥，小陆哥啊，我今天回请你。”他说着就满上一杯可乐。

        陆俊人只拿一个小烧饼，坐在边上啃：“你吃吧，我不吃了。”

        柳淳珑把鱿鱼跟可乐推给他。

        陆俊人哪里吃这个东西：“隔夜长细菌了，我不吃。”

        柳淳珑拍着大腿：“你这个人就是麻烦。”摸摸索索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电吹风，就对着鱿鱼一顿吹。

        陆俊人：“你干什么？”

        柳淳珑：“你还不知道我哩？我这是最便宜的劣质电吹风，风口温度100c，专门伤头皮，烧头发……杀菌一流，小陆哥你要是不放心，我再跟你吹一遍。”

        柳淳珑吹了两遍，鱿鱼香味四散开来，他赞不绝口：“香啊”“香啊”。

        陆俊人还是不吃，只啃了一个烧饼，就去洗衣服了。

        “真是假爱干净……”柳淳珑嘴里嘟嘟囔囔的，抓起剩下的一大堆东西，连着一大瓶可乐，风卷残风，一顿吃下肚了。

        “哎呀呀，哎呀呀。”柳淳珑摸着肚子感叹，现在他感觉非常良好，将手一背，踱来踱去，走到窗户跟前，目视远方，如看万里江山。

        可惜江山没有看到，正好看见下面严明明被几个小男生堵住了，一大早上就在那边有点不清不楚的。

        柳淳珑“哼”了一声：“大战在即，还有心思在这里拉拉扯扯，”

        陆俊人一边搓衣服一边说：“又换了一拨人了，大帅哥就是受欢迎。”

        “帅？”壮丽的朝霞，苍凉的晨雾，还有身体内攀升的血糖，让柳淳珑胸中豪气干云，他不禁指指点点起来：“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柳淳珑打小儿就见不得这些事：“男人最重要的是权力，是地位！”

        陆俊人：“是吗？”

        “你知道吗，在动物世界中，每一只青少年雄猩猩，做梦都想加入成年雄猩猩的狩猎小队，他会在成年雄猩猩狩猎归来的时候，推倒树枝，拍着胸pu，向他们展示自己的资格，然后尝试加入。”

        “他有可能被赶得落荒而逃，但也有可能成功加入。”

        “母猩猩都会看着他，一但他成功了，他就会受到母猩猩的青睐。”

        “而雄猩猩不去做这些事情，只是整天跟母猩猩梳理毛发，捉虱子，分享食物，发展友谊，那是最没有用的。”

        “所以说小陆哥，我教你一个乖，通往权力之路的第一步，就是得到当今高位者的认可，只要他认可你了，雌性就会跟着认可你。”

        “就像此时此刻，就像今天我将要做的事情一样。”柳淳珑背着双手，远目天空，最后如此说道。

        “有意思。”陆俊人透过窗子看着下面，发现严明明在跟他在招手，“帮帮我”——严明明的口型是这样说的。

        “爱莫能助。”陆俊人回给他一个歉意的表情，打死他都不会下去的。

        但是陆俊人心里有另外一个主意，他对着柳淳珑说：“好吧，我记得对战列表上，今天跟你对打的是路边蚂蚁队？”

        柳淳珑的表情一下变得惶恐起来。

        “我有个问题呀，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说，假如有一只母猩猩，她有性别认同障碍，她突然对参加那个什么小队产生了兴趣，而且她很强壮，把一只青少年雄猩猩打赢了——我不是说那只青少年雄猩猩是你啊，我只是有点好奇，她也去参加那个什么小队，会出现什么情况？”

        柳淳珑一下完全被唬住了，这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担心的事情。

        “会会会……”柳淳珑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这，这是……动物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不，你知道。”陆俊人在他的耳边说：“你的心里相当清楚，那只母猩猩会顺利晋级，而那只青少年雄猩猩会颜面尽失，在同类面前抬不起头来，变成最没有用的那种，就像你刚才说的，他只能去捉虱子什么的，沦为猩猩社会的笑柄……”

        陆俊人看着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的柳淳珑，继续说道：“除非……”

        柳淳珑忙问：“除非什么？”

        “除非有另一个很厉害的雄猩猩帮助他，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按照你的说法，即使成年雄猩猩那么强大了，还不是一样需要抱团，组那个什么队，为什么不动动你的小脑瓜好好想想呢。”

        陆俊人怕他领会不过来，还扭着他的脑袋往楼下看去。

        结果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十五秒钟后，楼下的小男生们大惊失色，因为一个野蛮的胖子冲锋过来，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嘴里还一顿乱七八糟地喊着：“明子哥，咱们不能分开呀，咱们要永远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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