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度陈仓
洛南姝聪明的小脑瓜转了一下顾澜的话，连忙伸出毛爪子按在男人的嘴上：“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猫爪肉乎乎又弹性十足的触感让男人眨了下眼睛，将小猫咪重新放在膝上，一只手自然而然的开始捏猫爪爪：“什么？”
“那天死在花市的那个人，你知道多少？”洛南姝低头看了眼男人正在欺负猫爪爪的修长手指，轻轻甩了下没甩掉便也纵容了，但声音显然严肃了许多，“朝廷是真的不打算管临江府了？”
“董存宁，他的父亲曾经是朕二皇兄身边最得意的幕僚，当年二皇兄逼宫谋反事败后府中上下鸟兽四散，但是这位董幕僚可以说是对主子忠心耿耿，不仅送出了朕那位二皇兄的妻妾儿女，还留到了最后一把火烧了王府内所有的书信证据。保全了当初背后支持二皇兄逼宫谋反的世家。”
顾澜的嗓音深沉，此时殿内只有他和小猫咪，自然也懒得装：“那些个世家当初藏的严实，里面还有占星鉴的事儿，那一把火烧得旺盛，什么证据都没留下，自然一应罪孽都归在了我二皇兄的头上。”
洛南姝没有被顾澜抓着按爪垫的另一只爪子下意识一张一合地踩，忽然反应过来：“你还叫他二皇兄？”
男人的性格别人清楚多少他不知道，但是他对男人的记仇程度可是领教颇深，如果真的是逼宫篡位意图谋反这种罪名，顾澜怎么可能是这种称呼语气。
而且，洛南姝很清楚的记得，男人之前说过，他的父亲是他……
顾澜低笑，抓着猫爪爪的手晃了晃，赞赏道：“小姝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被困在府邸宅院里天真少年的洛南姝磨了磨牙，抬起的猫爪一张，尖利的指甲噌得弹出来：“都说了不准叫小姝！”
小美人小美人的叫，被别人听去了成何体统？他……他还怎么在外面立威？！
“啧，好凶。”
顾澜什么兵刃没摸过，这会儿偏偏就要伸手去撩拨小猫咪的尖指甲，指甲在柔软的指腹上划过留下一道白印，吓得洛南姝下意识地收回了指甲。
刚收回来就看见男人眉梢一挑，意味深长道：“小姝这么会心疼人，未来的夫君可是有福了。”
洛南姝被欺负得牙痒痒，真的很想上嘴咬这个男人一口。
顾澜见好就收，大手撸了一把猫咪脊背上炸起来的毛，笑道：“好好好，咱们小姝长大了，好面子，哥哥懂。以后不叫了。”
洛南姝没好气地抬爪子拍掉男人的大手，继续道：“我这次从临江府过来走的是临江府知府李崇的路子，哥哥派人查了吗？”
“李崇啊。”顾澜脸上的笑淡了淡，“朕知道他，贫苦出身，曾十四岁连中两元，之后便销声匿迹，直到再一次参与春闱，被朕亲口玉言点成了状元。”
“啊？”洛南姝惊讶地抖了抖耳朵，“他是哥哥的人？”
顾澜想起多年前的事，那是他最为耻辱也是最为艰难地一段时日，语气冷沉：“朕曾经以为他会是，但显然，当初朕的手段还不够，这位状元郎瞧不上皇位上没有实权的皇帝，转而倒向了世家换了个光辉前程。”
“那临江府不是个简单的地界，势力混杂，牵一发而动命脉，李崇的身边更是重重守卫，眼线驳杂，这些年来朕派去临江府的官员或暗线，还未能接触到李崇手中真正交易脉络。”
三元及第，入朝便是四品，这在天晟也是独一份的升迁速度，但是十年多来，李崇也像是钉死在了临江府知府的位置上，再无半点升迁。
洛南姝不清楚京城曾经发生的那些往事，自然更不明白在某些世家眼中都从不外传的秘幸。
顾澜想了想，对洛南姝道：“还记得朕说过，朕的父皇是被毒死的吗？”
洛南姝犹豫了一点，点了点猫脑袋。
“但是天下皆知，先帝乃是死于二皇子逼宫篡位之时，是二皇兄弑父杀君意图谋反，犯下了满门抄斩不可饶恕的大罪。”顾澜的身子朝后靠了靠，眼眸微垂，“然而实际上，逼宫军队的背后是世家，弑父杀君的是朕，二皇兄不过是第一时间接到消息赶进宫想要阻止朕，结果到头来，一应罪责全都抗在了二皇兄的肩上。”
“朕的母亲出身将门，盛氏一门曾被开国先祖赐下镇国柱石，满门尽是忠烈，百年来子孙后代征战疆场，镇守边境，没有半点异心。但大抵是武将都有一种盲目的自我认知，他们没有在意世家拉拢未遂之后的恶意，没有看清帝王求娶长女时的算计，更没有察觉到帝王与世家勾结，图穷匕见的杀意。”
“二皇兄的母妃乃是贤皇贵妃，与盛氏衰颓后自幼被扔去边关自生自灭的朕不同，二皇兄自幼长在贤皇贵妃膝下，性情宽厚仁和，才德兼备，又因为当年贤皇贵妃与二皇兄庇佑了当年尚在襁褓的顾祁，朕曾经对这个二皇兄一直心存感激向往。”
洛南姝抬脚往顾澜的身上爬了爬，整只身子毛绒绒软乎乎地趴在顾澜怀里，将顾澜的手包在温热的肚皮下面按着，一双金色的猫瞳好像在无声地安慰男人。
“这个皇位，本应该是二皇兄的。”顾澜动了动被压在猫肚子下面的手，没抽出来，无奈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猫脑袋，“但世家显然不想让二皇兄上位，在一众皇子中，他们选中了最没有底气与威胁的朕，而为了保住顾祁与二皇兄妻儿的性命，朕就成了那个当初在先帝驾崩之际被传位的皇子。”
顾澜抬眼看向殿门的方向，像是透过沉重的殿门看向外面的天空：“朕之所以如此厌恶占星鉴，就是因为国师曾经做出一个预言，对天下言朕乃是真龙天子，是天晟与世家得以荣耀存续的帝王。因为这个占卜预言，盛氏一门加速衰败，父皇放逐朕去往边关，二皇兄被污蔑而死，贤皇贵妃自尽身亡……那几年的皇宫大内死去的冤魂太多了，多到朕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们的脸。”
“朕掌权时本想与世家同归于尽，反正天晟之后还有顾祁，朕能当这个皇帝，他自然也能。”
“但占星鉴却用二皇兄遗孤威胁朕不得对世家动手。”顾澜的眸中闪烁着冷戾怒意，“若不是他们将二皇兄的遗孤藏得实在太隐蔽，朕早就……”
“二皇子遗孤，那也是皇室血脉……说得通。”洛南姝闻言低着头喃喃自语，忽然摇着男人的胳膊道，“哥哥有贤皇贵妃的画像或者是二皇子的画像吗？给我看看？”
“嗯？”顾澜心头一动，眯着眼狐疑道，“你在怀疑什么？”
“还不确定，哥哥先让我看看再说。”洛南姝的眸光闪烁，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在李崇夫人与儿子身上看到了类似顾澜身上的紫气，之前就一直怀疑两人与顾澜有关吧？
虽然那母子身上的紫气十分轻淡，但却的的确确是不曾出现在他人身上的气。
……虽然母子俩的长相都和顾澜顾祁兄弟两个几乎没有太大的相似。
但毕竟不是同母所出，万一都是长相肖母呢！
“这会儿没有，回头朕让顾祁去画，三天后再来看便是。”顾澜道。
“三天后？”洛南姝一愣，“那不是琼华宴？”
顾澜懒洋洋道：“怎么？琼华宴不和朕离开，还想坐在那相亲？”
“我刚就想说这个。”洛南姝连忙坐端正，一团白绒绒的团子一脸乖巧，抖着胡须道，“你看嘛，反正咱们现在关系在外人看来都这样了，针尖麦芒的，要不就……装一装？”
顾澜的眉梢扬起。
“安平侯这个爵位哥哥看不惯就去了，但是我好歹是占星鉴的新任国师呢……哥哥平日里见到我，就表现得看不顺眼一点，然后咱们晚上再暗度陈仓，这不是更好吗！”洛南姝抬起猫爪一挥，眼神凌厉，“玩死他们！”
顾澜假装考虑了一下，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某个小没良心的：“说吧，都有哪些世家私底下同你联系了？”
洛南姝不好意思地低头舔了舔爪背，结果反应过来之后呸呸呸了好几下，在男人的眼神逼问下小小声道：“也就那么……两三个。”
“其实，看哥哥你不顺眼的，还挺多……哈。”
知道自己是京城不少人眼中钉的顾澜：“……”
“这不是现成的里应外合嘛！我晚上没事就找个动物附身过来找哥哥！”
莫名有种偷情感觉的顾澜：“……”
这暗度陈仓可真是让这小家伙玩明白了。
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顾澜反对道：“不行，太危险了。”
洛南姝会玄术，但是占星鉴里比他懂玄术的多了去，哪天阴沟里翻船顾澜都来不及出手。
顾澜不同意，但洛南姝也不想放弃，挠着顾澜的衣袍问：“……哥哥怎么才肯答应？”
男人沉思了好一阵，缓缓道：“要是你能做到让朕想什么时候看到你就能看到你，睁开眼就能在你身边，朕就答应你。”
洛南姝无语：“哥，我是十七岁，不是七岁。”
顾澜丝毫不被洛南姝的反抗为之动摇：“就你那点花拳绣腿，没了玄术你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这事没得商量。”
洛南姝不服气的嘟囔：“花拳绣腿还不都是你教的……哥哥就是个不听谏言的暴君！”
被扣了暴君帽子的顾澜懒懒道：“这叫小孩子的勇气与冲动需要被大人管制。”
洛南姝气的抓了一把顾澜，在顾澜的膝上化作金光消散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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