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片段04

“二叔您说。”刘丧语气冷淡。

        “这件事风险很大。你们也知道这里常年不太平，村子附近遗留大片雷区。地形复杂，加上雨季降水量大，地-雷被冲得到处都是，无法非人力排雷。所以我想让你们带人去搜排。”

        刘丧毫不犹豫，“好。”

        我心里没底，人工搜排是件极为严肃的事，毫无经验的新手上阵几乎等同于自杀。但二伯就是叫我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因此没多说什么，点头同意。

        安保公司已经把排雷工具送来，我们蹲在空地上一一清点。确认无误后，带着二伯选出的几名伙计，开着两辆临时凑出的破皮卡，驶向雷区附近。

        临近雨季，这里断断续续下过几场大雨，路面坑洼不平，后视镜上挂的平安坠闪得我眼花。

        刘丧瞥来一眼，“晕车吗？”

        “不晕。”我按按被晃得有些疼的脑袋，看向窗外。我们行驶在土路上，两侧都是高大树木，横柯上蔽，阳光从极窄的缝隙透进来，形成纯净无暇的光路。

        我看丁达尔效应看入了神，发呆一般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车子缓缓停下。刘丧试探性叫了两声：“沈储火、沈储火？”

        “哎，我在。”我回过神，“到了是吧，我去拿工具……”

        我在车斗里扒拉工具的工夫，刘丧通过哨音确定了雷区范围，掏出本子勾勒地图。我好奇他的听力能发挥到什么程度，把工具整下车，便和其余几人在一旁当围观者。

        刘丧透过来东南亚前新换的半框眼镜瞥了我们一眼，张张嘴想说什么，顿了又顿，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走得仓促，工具齐全唯独忘了食物，回程的路上饿得心慌，看什么都香。颜色明亮的植物挤挤挨挨，阳光流淌，微尘在空中飞跃，我揪着自己外套袖子，絮絮叨叨地跟刘丧直播那些在我眼中拟人化物品的动向。

        相比之下刘丧就淡定许多，“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我坚持得住，我坚持得住。”饥饿感烧得我濒临崩溃，“哎刘丧你看，后视镜下边有颗星星在闪。”

        他真的看向后视镜下方金灿灿的平安坠。

        那是串木佛珠与金佛像的结合体，朴实的棕与华丽的金，极具视觉冲突。

        鬼使神差地，我们俩目光相撞。

        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几回，此次排雷关系更是更近一步，亲密度的提升体现在对视时——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刘丧飞快移开眼，使劲按了下喇叭。

        我也把眼神投向别处。

        已经能看见村口的毋言猴，方才那一声喇叭长鸣把人都叫了出来，刘丧降下车窗，骂了句“死胖子”，而后朝众人竖起大拇指。

        阳光刹那温柔异常，层林茂树，无一不色彩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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