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虫兽入侵
# o12 失忆
龙湛的每字每句都说得如同真的一般，傅晃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若他们没有三年的婚姻，这一刻他也许会相信龙湛是真心的。
然而，事实是他们刚刚离婚，两天前整个星系都传遍了他们离婚的消息。
“龙湛！”傅晃的声音落下，已经拿过龙湛手上的指环，戴回原位，龙湛望着他还来不及表情生变化，他先往后退开，下一秒机械枪无极已经装备在手上，他把枪口指向龙湛，忽然笑起来，眼里透着一股寒意。
“你认为我还应该相信你吗？可惜，我已经不需要向导了！”傅晃的笑在话的最末明显起来，他是在嘲笑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
龙湛诧异地望着傅晃，丝毫不畏惧面前的枪口，他确定傅晃一定不会开枪，虽然不懂这自信从何而来，大约是傅晃看起来就是那种嘴硬心软的人。
他不解地问，“傅将军，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没有。”傅晃果断地回答，但手上却犹豫地没有开枪。
战场上不能把枪指向战友，虽然他不觉得和龙湛算得上战友，但敌人是虫兽，他们姑且是同胞。
最终傅晃把枪收起来，就算不能开枪在龙湛身上射上几个大窟窿，他还有拳头。
龙湛强悍的战斗力来源于他更加强大的精神力，靠精神力输出的武器，向导无人能及的精神力无疑成了最大的外挂。不过放下武器时，龙湛没可能靠体能赢傅晃。
于是，傅晃的话歇在唇角，拳头毫不留情地向龙湛挥去。
龙湛猝不及防，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下意识地拦手一挡，可是根本追不上傅晃的度，下一秒就被击中下巴，才感觉牙齿一疼，血冒出来，人已经被甩了出去。
傅晃立即又追过去，把龙湛拉起来，将哨兵的体质挥到了极致，龙湛在他手下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最终，龙湛被傅晃压在一片废墟上，他还满不在意地舔了下嘴角地血，仿佛是他故意让着傅晃一般，笑着冒出一句，“你现在高兴了吗？”
傅晃松开龙湛，长身立在他面前，认真地说道：“如果是以流云系的和平为基础，我愿意跟你合作，但除此之外我们再也毫无关系，希望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不然下次我不会再管什么同胞原则！”
傅晃说完像是要将吸进去的向导素味道都吐出来，他狠狠地呼了一口气，径直转身离开。
傅晃在抬脚的瞬间将龙湛从意识里摘出去，他并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可就是驱不散心里压抑的感受，如同有什么卡在心脏最关键的地方，不上不下，不致命也不畅快。
“傅晃，你站住！”龙湛忽然叫道。
傅晃继续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停下来，回头对龙湛问：“洛斯兰特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说为了流云系的和平，可以跟我合作吗？”龙湛朝傅晃走近，“既然是两国的联合任务，大沅也总需要一个代表，不是？”
“所以？”傅晃反问。
龙湛已经走到傅晃的面前，他把傅晃从头到脚都仔细瞧了一遍，视线最终定在傅晃的唇上，他的喉结轻轻一滚，笑出了一股春风，“你觉得如果他们知道大沅和日光准备封锁时空隧道，还打算把整个流云系和虫兽一起湮灭了，他们会听你的话吗？”
“你在威胁我吗？”傅晃不屑地冷笑，心想这个男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劣。
“傅将军怎么会这么想？不是你说的合作吗？既然你叫我王子殿下，那我也该为我的祖国有所付出，道理是这样，对吧？”
龙湛说是事实，如果直说‘我们准备连你们和虫兽一起灭了，不想死就快跟我逃’，结果肯定不是流云系乖乖听话撤离，而是更加强烈的反抗，到时别说虫兽，他们先要面对不可收拾的内乱。
除此之外，流云系三百年来的各方势力展下来，关系错综复杂，其中有亲日光的，也有亲大沅的，有大沅国的王子在也不是没有好处。
傅晃转过回头的动作，面向龙湛站直，他心里已经接受了龙湛的提议，但说出来之前，他先问道：“亚加城所有的虫兽，是你干的？”
“应该是吧！”龙湛耸了下肩，解释道，“大约是精神力使用过度，有些细节我记不清楚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日光军部的其他人？”傅晃追问。
龙湛已经明白傅晃要问什么，难得地考量了一下措词才回答：“我到的时候虫兽已经占领全城，我只看到了坠毁的战舰，如果有人还活着，肯定在那之前就已经离开。”
傅晃想的也差不多，郢逍他们也没在亚加城见到其他活着的人，如果里奇他们平安的话，肯定已经离开了亚加城。但他的终端在摔下来时已经完全坏了，暂时也办法联系上他们。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傅晃说道：“我接受你的提议，但是，一切要以我的命令为准。”
他并不相信龙湛的爱国情怀，和龙湛一起的三年，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龙湛干的一些事，不是一个王子该干的，没有哪个一国王子会跟星际强盗打交道。
龙湛对着傅晃冷冽的视线，满不在意地凑近，最后唇贴到了傅晃耳边，故意地压着嗓音说：“那要看你命令我干什么了！”
“放心，我不会命令你自尽的。”傅晃巍然不动地回答，连目光也没有半点偏移地继续说，“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等龙湛回答可不可以，傅晃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龙湛在后面望着傅晃的背影，抬脚跟上去，结果走着没注意到路边早就没用的路灯杆，他径直地一头撞上去，才把视线从傅晃的背影收回来。
抹了下被撞的额头，他不觉地笑出声，再朝傅晃看过去时，傅晃的量子兽突然出现，傅晃跳到龙背上，龙凌空而起，完全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他可惜地想，他大约有点走火入魔。
傅晃回到野岭自卫队的临时营地，龙消失不见，他只身走进废弃的酒店大堂，看到郢逍半躺在沙上，双眼红地瞪着兰峰，像是瞪几世仇人一般。
兰峰笔挺地立在一旁，对着郢逍说：“郢逍队长，男人可得一言九鼎，接下来的合作还请多包涵！”
“包涵你妈！老子今天认栽，这帐总有一天会算回来！”郢逍怒地骂了一句，看到傅晃走近，他连忙站起来，脚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然后怒冲冲地跑出去。
傅晃闻到了空气里已经散得差不多的檀腥味，瞥过郢逍的背影，走过去问道：“结果如何？”
兰峰忧国忧民的脸上此时挂了一丝浅笑，“郢逍队长已经同意红巾和野岭自卫队的联盟了。”
傅晃瞥向兰峰，对方像是忽生了什么感慨，回忆道：“虫兽刚入侵到亚神星时，单兵营接到偷袭虫兽营地的任务，全营十三队，二百三十八人只有我一个活着回来。当时我身受重伤，深陷虫兽的包围，我以为这回死定了，最后被红巾自卫队救了，不过郢逍多半已经忘了当时救过的人是我。”
傅晃不理解兰峰的思路，特别一本正经地问：“所以为了报恩，你上了他？”
“我——”兰峰瞪大双眼，脱口而出地反驳都被惊了回去，傅晃这个问题让他大跌眼镜，连同对傅晃的认识都重刷了一遍。
原来传说中最正直的少将，还是这么耿直的人？
“其实——不是这样，只是有些巧合而已。”兰峰的解释含糊不清，他蓦地扭开脸，不太不好意思跟上级说这种事。
傅晃继续一本正经地说：“这里不是部队，你怎么做都是你的个人行为，我也不是你的长官。但是，做为一个军人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兰峰莫名觉得傅晃最后一句说得意味深长，让他有种应该立即去向郢逍求婚的错觉。
这时龙湛正好回来，他一眼看过去，先就现了龙湛嘴角的伤。他不觉抹了下自己的嘴角，刚也被郢逍捶过，突然惊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傅晃无视龙湛，完全没觉得自己扯远过话题地继续，他向兰峰借了终端，拿出一块芯片插进去，投射屏里立即跳出来一段视频。
“这是军部存档的所有关于虫兽的资料，现在前线所有的虫兽都只是虫兽里的最低等级，它们有非常严格的等级制度，等级越高越难对付，你先给所有人都复制一分。”傅晃有条不紊地吩咐。
“然后，你和郢逍先向其他人宣布联盟的事，然后我们一起去找亚神星的原政府，谈整合兵力的事。”
傅晃说到宣布联盟，兰峰感觉被傅晃看穿了他们刚才那么长的时间干了什么，立即拿起终端准备往外走，但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傅将军，那龙湛呢？”
傅晃注视着兰峰，确定他确实是不认识龙湛。
流云系这么偏远的地方，就算新闻传到这里，也没有几个人会认真关注，龙湛的名字在新闻里也多是叫作‘洛斯兰特’王子。
兰峰不认识龙湛很正常，可是他也不知道龙湛是昨天晚上屠了全城虫兽的人？
如果知道龙湛是昨天晚上的人，肯定兰峰也早就猜到龙湛的身份了。
既然兰峰暂时不知道，傅晃也决定先这样，于是回答：“他会暂时跟我们一起行动。”
兰峰藏起他锐利的目光，没有异议地转身，傅晃突然叫住他问：“他不是你们队的人，又怎么会在这里的？”
兰峰怔了片刻才明白傅晃问的是谁，回道：“我们进城时，他受伤倒在路边，我们就把他带了回来，好像他有点失忆。”
“失忆？”傅晃惊讶地蹙眉，回想龙湛所有的行为，确实有些怪异的地方，但是他肯定龙湛没有失忆，至少清楚地记忆自己是谁。
兰峰也回想了一下，“他刚醒来时连自己是谁也说不清，后面慢慢想起来了一些，不知道现在想起了多少。”
“嗯，我直接问他。”傅晃回完，兰峰往外走去，他则转向龙湛。
那人一来就靠在早就没有门的门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傅晃走近，叫道：“洛斯兰特王子殿下。”
“叫我的名字！你不嫌长吗？”龙湛要笑不笑，半真半假地说，“而且你不想别人现我的身份，对吧？”
傅晃静滞表情不动。
龙湛继续说：“不过，你是不想被人现我是大沅王子呢？还是不想被人现我是向导？我猜是后者。”
傅晃还是怀疑龙湛失忆的真假，他不想别人现龙湛的身份，只是因为不想再被人议论他和龙湛虚伪的婚姻。
他忽然松下眉头，注视着龙湛的表情，直接问道：“九天前的晚上，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这很重要？”龙湛反问。
傅晃笃定地回答：“是。”
龙湛的双眸微微上扬，对着傅晃的视线，数着日子回想，刚好数到九天前的晚上，他忽然耸起眉头，双手掐住脑袋。
他的记忆里，那一天的回忆被一片白光挡住，他什么也想不起来，想穿过去就头疼。
“我看不到。”龙湛最后满脸痛苦地说。
傅晃蓦然笑起来，转身离开，留给了龙湛一句，“不用想了，不重要了。”
龙湛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他，这大概是命运给他的最完美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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