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虫兽入侵
# o32 晚安
夜晚又一次降临, 傅晃从治疗舱出来, 先看到的是守在外面的半仙, 舱门刚揭了条缝，就开始对他唠叨。
“傅将军, 人体细胞的再生功能不是无限的，尤其是骨头，这个治疗仪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实在是在消耗人体的再生能力, 你这样每天进一次, 可能不用等到百年之后, 身体就会提前老化——”
傅晃忍不住打断，“放心，我没有那个机会。”
他说完就走, 身后响起半仙的叨叨自语，“什么没有那个机会？现在人类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15o, 傅将军今年好像才3o多吧？没有不到一百岁身体提前老化的机会？是哨兵有特殊能力？”
傅晃暗笑，平均寿命之所以平均就是因为有人过高、有人过低，他不过是在低的那一边而已。
能把寿命当成消耗品用，这大概也是算是特殊能力了，毕竟能做到的他没见过第二个。他想着笑意消失在嘴角，面无表情地往前方的电梯走过去。
星港里虫兽建立的营地还在, 一时难以清理, 所以只有留守部队在里面, 其他人都退到了亚图西扎营。
亚图西比不上亚加城繁荣, 但在星港边上，酒店这类的设施还是非常的完善，由于虫兽扎营在此，城里的能源还在供给。
为了方便他们的营地又扎在了酒店里，不过毕竟不是自卫队，部队的纪律要严明得多，能住到酒店里的并不是所有人。
傅晃做为两国联合委派的总指挥，罗伊特意给他安排了酒店最豪华的套房，仍然在顶楼。
他缓步地走到电梯前，想还好能源能用，不然他现在的精神力不够龙实体化，只能自己一步一步往上爬，浪费精力又浪费时间。
片刻之后电梯抵达，傅晃走出来不由先往过道里瞥过去，他不知道龙湛被安排在了哪里，可意识里总有龙湛就在这一层念头冒出来，他不知是期待还是拒绝。
别想这没用的！傅晃往自己脑门敲了一下，大步朝最里面的房间走过去。
罗伊大约是考虑到了他是哨兵的原因，房间是独占一方，同样远离了其它房间，这样能让他的耳朵稍微地少听到一些声音。
这家酒店的所有设计都是复古式，连门也是古老的推拉门，还仿了现在已经变成奢侈品的实木材质。
傅晃进去之后将门锁上，第一眼看到的房间里巨大的落地窗，整整一面墙毫无遮挡，可以看见整个星港。可惜的是此刻看到的不是星港闻名的夜景，而是战场。
即使只有他一人在的房间里，他仍然崩紧了神经，无法让自己放松下来。望着已经被摧毁的信号塔，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起他们在里面时的画面。
龙湛近到呼吸紧贴着他的脸，仿佛带着一种想要将他撕毁般的欲望，入侵他身体时的表情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亲吻在他身上让他不住的战栗，还有低吟在他耳边的情话。
“龙湛！”傅晃忽地牙齿咬出一声响，双手不禁地握紧，脑子里的精神暴动开始。
因为消耗得太过，暴动起来比昨天更甚，他本来还没恢复的精神力如同反噬一般涌出来，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像是刻印在他的神经上，如何也忽视不掉。
他白天答应了龙湛的条件！傅晃猛地想起来这件事，即使在痛苦之下他也开始考虑，他是不是必须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黑暗哨兵每天都晚上都会精神暴动，这样的状况不合适兑现和龙湛‘睡’的承诺，他答应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行！”傅晃咬着牙说了一声，然后强行压下精神上的痛苦站直身，他想趁现在精神暴动才刚开始，他还能忍受时，去告诉龙湛他并不是故意做出这种无法实现的承诺。
愿不愿是一回事，可是明知不可为而承诺的欺骗又是另一回事。
傅晃把自己强行掰直身体，走到门边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才开口。
可他打开门，视线就撞在他门外来回踱步的龙湛，他们对上视线的瞬间，气氛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傅晃是以为龙湛会认为他是急着去兑现他的承诺。
龙湛是以为傅晃会认为他是急着来要傅晃兑现承诺。
“我走错房间了。”龙湛随口解释，可他再路痴也不可能在只有一条过道里迷路。
傅晃不拆穿龙湛，给自己也找了一个理由，“我想起来有事找兰峰有事。”
两人就像是说好，龙湛让开，傅晃往外走。
可是傅晃脚抬起来还没迈出去，龙湛突然挡住他问：“你没事？”
“有事。”傅晃下意识地直起身，表现他的身体‘没事’，但是‘有事’。
傅晃答不对题，龙湛瞪着他烦躁地蹙眉。
“让开。”傅晃抬手去推龙湛，可龙湛稳稳地不动。
龙湛怀疑地审视傅晃，很显然傅晃不可能推不动他，他在脑子里搜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能不让傅晃不用承认他‘有事’，又能放他进门的。于是脱口而出，“你答应过要跟我睡——”
傅晃倏然冷笑出声，打断了龙湛的话，他就知道龙湛的目的，怎么可以是特意来关心他的。
他把脚出回来，退回房间里，敞着开背对龙湛开始脱衣服，等他解完了上衣的扣子，回头去看龙湛，见他一动没动。
“你不是要‘睡’吗？”傅晃鄙夷地问。
龙湛终于从门外走进来，仿古式的门被他甩得一声重响，他狠狠地瞪着傅晃质问：“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只会来找你上床？”
“难道不是？”傅晃反问。
龙湛自暴自弃地冷哼了一声，拽过傅晃把人推到床上，然后他站到傅晃的面前，俯视着傅晃，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准备与傅晃同归于尽般，结果他自己站了半晌冷静下来。
“我只是想跟你呆在一起，我查过黑暗哨兵的资料，每天晚上精神力暴走的原因是黑暗哨兵强大的自制力硬将精神暴动压抑下来，每到晚上暴一是因为压抑得太狠，二是因为精神松懈下来，精神暴动的反扑。”
傅晃一动不动地听龙湛说完，然后他怔了半天，不可置信地问出一句，“你是在关心我吗？”
龙湛被一句话问得瞬间没了脾气，他又反问回去，“我关心你让你这么惊讶吗？”
“是。”傅晃直言回答。
这回是龙湛不可置信，他不确定是傅以前对他的偏见太深，还是他真的没有关心过傅晃，冷不防地继续问：“那我有跟你道过歉吗？”
傅晃终于从床上坐起来，拉近了与龙湛之间的距离，像是要把龙湛看得更清楚。
今天的龙湛破天荒地对他说道歉？是不是今天摔到了脑袋？
看了半晌，傅晃也没能看出龙湛的问题出在哪，最终站起来平视着龙湛说：“我不需要，如果你不‘睡’就出去。”
“对不起。”
龙湛突兀的一句，房间倏然沉默下来，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被凝固，四目相对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傅晃再也压不住精神区的暴动，又重新跌回床上。
“傅晃。”龙湛俯身下去。
傅晃立即瞪着红双眼警告他不要靠近，他无视地扶起傅晃，抓住傅晃的肩膀引导地说：“看着我，傅晃，我是真的只想帮你。”
向导的诱惑被瞬间被龙湛挥到了极致，傅晃看着他，就算向导对他的安抚没用，可是仍然潜意识地接受了龙湛的精神力，然后他在精神世界看到了龙湛。
龙湛的模样不是现在的模样，看起来要年轻得多，是傅晃从来没有见过的年纪，少年清亮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少年龙湛一开口完全和他的模样不符的语气，“傅晃，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在你还是大沅军部最头痛的头号敌人时，对我来说你却是我最大的盟友。”
傅晃疑惑地对龙湛歪了下头，龙湛这话的意思让他不知怎么理解，作为大沅国的王子，却把敌军的将领当成盟友？
龙湛看出来傅晃的疑惑，忽地笑起来，“很奇怪？如果我说那时我想的是希望你能早一天打进小沅系，毁掉大沅国是不是更奇怪？甚至那个时候我把你当成了最大的救赎，我就靠遐想总有一天你能攻进大沅国皇宫，撑过了我什么也做不到的那几年。”
傅晃已经不是不可置信，他是觉得无法理解龙湛，无法理解的逻辑，还有龙湛对大沅如此深的仇恨。
他突然又想起那天在龙湛的记忆里看到的画面，少年时的龙湛站在医疗舱前，望着里面的女人说：“总有一天我会毁掉这个肮脏的国家为你报仇。”
“可是现在，我总是忍不住想好像这个世界没有那么一无是处，你愿意为了星系的和平放弃身分跟我结婚，愿意为了毫不认识的人付出一切也要拯救的世界，我好像并不想去毁灭。”
少年龙湛比傅晃稍矮一点，他走到傅晃面前，仰起头望着傅晃，“如果说我唯一可能爱上这个世界的理由，那一定就是你，即使我都忘了，我也坚信是如此。”
傅晃注视着面前的少年，没有了平时的侵略性，少年的脸颊将龙湛外表上的完美挥到了极致，眼里透出来的悲伤仿佛敲打着他的心脏。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贴着少年的脸。
“所以，傅晃，我们复婚吧！”少年龙湛一脸深情地开口，手覆在傅晃贴着他脸的手上。
傅晃猝然被自己的呼吸呛住，还好是精神世界，他立即调整过来。
龙湛这青涩的模样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违和。他把手抽回来，掩饰他刚刚的出神，质疑地说：“龙湛，你不要以为用这种模样就能迷惑我！”
龙湛一愣，少年模样骤然变回成年，被戳穿似的笑了一下。
傅晃猛地眉头一拧，想他居然是真的变成少年模样来迷惑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知有几分是真。
他的精神力猛地将龙湛弹开，意识回到现实世界。
龙湛紧贴到傅晃面前，无比认真地拉起他的手说：“我帮你平息精神暴动。”
“不需要！”刚被欺骗过感情，傅晃不想理龙湛，可龙湛趁他没力气把他摁在床上，和他趴到一起，然后把他的手腕立起来，“我们来掰手腕，用精神力。”
傅晃猛地惊住不动，终于相信龙湛真的不是为了和他‘睡’来找他的，可是这样的龙湛他越来越疑惑。
自从龙湛忘了他以来，他现龙湛和以前越来越不同，虽然大多数时候仍然卑劣狡诈，可是偶尔也会坦诚，不再一味的傲慢，有时也会妥协，还会向他解释，道歉。
是他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龙湛，还是龙湛对他的态度改变了？
“怎么，怕输？”龙湛挑衅地说。
“谁怕！”傅晃拉回思绪，摆正姿势，身上顿时燃起他恢复过盛的精神力。
龙湛慢了一步，但也立即反应过来，精神力忽地上涨，和傅晃的精神力缠在一起。
远处的星港望回来，会现亚图西某处建筑的顶楼有两股强大的精神力穿透楼顶。
值岗的士兵不禁问旁边的战友，“喂，那不是会是着火了吧？”
“你见过能凝成拳头形状掰手腕的着火？”战友回答。
“那是什么？”
“精神力，大佬们实在太会玩，精神力等级没个双s都不敢上去围观。”
房间里的两位大佬在夜深人静时终于又耗光了精神力。
傅晃的精神区平静下来，他现花的时间比桌天要短一点，但今天的暴动比昨天更严重，这也是进步。
床上，两人平躺在一起，都累得不想动弹。
龙湛转头对傅晃说了一句，“晚安。”
傅晃觉得困得厉害，不想去计较龙湛为什么要睡在他旁边了，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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