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山高水长
“出吧！”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乖乖被秦安兜在胸前，六子牵着那只给乖乖提供口粮的母羊, 他们不多的行李都放在羊背上, 里面多是乖乖的衣服尿布和照顾乖乖的一应物什。
老丁爹拄着拐杖,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秦安，他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有些悲哀，他管不住秦安，让她脱离了他的掌控……
可他又有些庆幸，如若连他的掌控秦安都难以摆脱, 那他又凭什么寄希望于她？
父子哪有隔夜仇，但他们之间确因乖乖产生了龃龉。
“安子……”，老丁爹呢喃唤道。
“……我们走了”, 秦安听到了，她终究不忍抛弃这个收养了她的迟暮老人, 她低着头看着乖乖，没有看他, “……爹，您自个儿保重”
“走吧……”, 秦安对六子说。
“……那……老丁爹，我和我安子兄弟还有小侄女儿走啦！”, 六子倒是想要缓和秦安和老丁爹的关系, 秦安对于六子的做法不置可否。
“六儿……你过来”, 老丁爹见秦安无动于衷, 他便唤了六子。
六子犹疑了瞬间，他偷偷瞟了眼秦安，见秦安没有什么反应，他便跑了过去，他站在老丁爹跟前搓着冰冷的手，“老丁爹，你有什么话，我替你转达给我安子兄弟……”
六子朝手心哈了一口热气，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那个，您老也别怪我安子兄弟……”
其实六子也想不通，老丁爹为啥要扔了乖乖？难道是为了安子的名声？
恩……肯定是这样，安子这还没娶媳妇儿呢，就这样带个娃，还是个女娃，哪家愿意把闺女许给安子做媳妇儿嘞……
六子觉得自己真相了。
老丁爹没说什么，他微颤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和半本破旧的书。
六子也不知道那是啥，看着老丁爹转过的身影离去和缓缓掩上的门……
他赶紧朝秦安走去，然后把手里的两样东西递给了秦安。
“老丁爹给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啥，你看看”
其实六子也挺好奇的。
秦安先看了那张纸……字迹有些潦草，是老丁爹的字迹，她甚至能想象到，老丁爹颤抖着手，连夜写下这副药方……
“写的啥啊？”，六子伸长了脖子凑过去。
“……是药方”，秦安告诉六子，“是给乖乖药浴的药方，乖乖是早产儿，身体比很多婴儿都虚弱，她又小，还不能喝药，只有用药水给乖乖洗澡，才能强身健体，防止早夭……”
“那本破书呢？我瞅着怎么只有半册”
秦安正翻着那半册“破”书，这不是当初那本被老丁爹垫在桌脚的“古籍”吗！子嗣丸的药方便是此中记录的。
不，应该说现在手中的这半册才是真正的前朝皇家秘籍，而当初垫桌脚的那一本，是老丁爹抄录下来的并大量删改过的……
这半册古籍后面撕扯的并不平整，想来当初忍心把这么贵重的古籍一分为二，必然是秦家家破人亡的危及时刻……
“只是一本普通的医书”
秦安将半册书籍郑重收好，她还在想着古籍后面老丁爹写给她的话……
也就是说找到有另外半册古籍，才有可能找到当年离散的秦家嫡脉。
“哦”，六子应了一声，反正秦安说啥，他就信啥。
天气依然还很冷，秦安在乖乖的的襁褓里放了热水袋，秦安隔一段时间便摸摸，凉了就得换。
乖乖不哭不闹的，因为她在爹爹胸前一直可以看见爹爹的脸，爹爹会咧嘴对她笑……
珍娘早已在码头了，及脚踝的连帽披风，玲珑的身姿被遮掩，她就这样一个人站在人影萧瑟的码头。
“珍娘”
“?印?
六子牵着羊不住的嘀咕，“乖乖不会是杏花给安子生的吧……”
“六子，你瞎嘀咕什么呢！”
六子捂嘴，“没有，没有”
乖乖一看见珍娘，便啊啊啊的要抱抱了，秦安心下有些吃醋了，可看见女儿这样，秦安心头一软，便将乖乖递给了珍娘。
珍娘怎么说也哺育过乖乖一段时间，虽然多数都是秦安将乳汁拿回去喂的乖乖，乖乖倒是好记性，闻着珍娘身上的乳香味儿就咿呀咿呀的凑过去……
“公子，乖乖真是越看越像你了”，珍娘感叹道，她抱了一下乖乖便将乖乖又递给了秦安。
六子在一旁插上嘴了，乐呵呵的，可自豪了，“那可不，我小侄女儿那是跟我安子兄弟一个模样印出来的！”
秦安已不是第一次听他们说这样的话了……真的像吗？
秦安不动声色的凝视着怀里的乖乖……
乖乖看见爹爹在看她，咧开无齿的小嘴巴，小眼睛瞪的大大的，乌溜溜的黑眼珠一动不动，可精神了！
秦安拿帕子个乖乖擦了擦口水，可能是乖乖还太小，反正她除了能看出乖乖五官长的很漂亮之外，还能看出她是个萌宝，小不点儿，美人胚子，奶娃娃……
“公子，乖乖小姐的闺名叫什么”，珍娘问，她觉得像公子这般才华横溢的人，乖乖应该会有一个很好听的闺名。
“还没取呢”，秦安道，“乖乖身子弱，大名太重，会压了她的福气，等过一个年头，乖乖壮实一些，再给她取个大名，现在暂且就喊她乖乖”
其实秦安压根就不信什么贱名好养活之类的东西。
她只是想，来日，女儿的名字能够征询一下她娘亲的意愿……
“公子，此去京城，山高水长，珍重……”，珍娘看着秦安他们上了船，船只渐行渐远。
秦安在进船坞之前，回头看了眼岸上的珍娘，珍娘付出的她都看在眼里……
许是乖乖也感受到了离别不舍，她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小脸都哭的通红通红的，秦安跟六子一下子就手忙脚乱起来，怎么哄都不行……
最后还是六子把那只母羊牵了过来，大概是乖乖喝了羊奶，母羊凑过去闻了闻，眼神看着乖乖也很亲近，乖乖看到母羊，一下子就不哭了。
秦安跟六子都泄气的耷拉着脑袋，原来他们还没有母羊重要……
母羊都不能牵走，看不见母羊乖乖就会哭，乖乖一哭秦安和六子的心就跟着揪了起来。
于是乎……
母羊盘卧在船坞中央，乖乖的襁褓就放在母羊“怀里”，母羊“慈爱”的看着乖乖，秦安和六子在一旁围观吐槽！
秦安蹲在地上，数落着六子，“六子，你说，要你何用！乖乖都被母羊抢走了！”
六子也蹲在一旁，他鄙夷道，“安子说话得凭良心，你是乖乖的亲爹，自己女儿都哄不住，最后靠只羊来哄……你瞅瞅，母羊一伸舌头，乖乖就笑了……”
“唉！”
秦安跟六子相视一眼，一同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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