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王胖子之死
王胖子不喜烟，但精神的亢奋已经让他忘记烟雾的不适，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明闪闪的屏幕，飞浏览着网上各类信息。思维飘忽，面色苍白。上网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失去了单纯的乐趣，只剩下麻木的惯性。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入睡，昨晚自张鲸落走后，他便一直上网到现在。
募地，王胖子眼中的屏幕一黑。
“谁？”王胖子机械的抬起头，现一位身着西服正装、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正捂着口鼻，眯缝着眼睛看他。
正是刘断山。
“你是谁，为什么关我电脑？”一见到这种气场强烈的精英人士，现在脆弱敏感的王胖子，自心里有种本能的畏惧，连说话的语气也弱了三分。
面对王胖子的质问，刘断山没有搭理，而是低下头看看欧娜给他的照片，与眼前之人进行对比，确认无误后，眼带蔑视的询问道：“你就是王朝云？”
王胖子本能点头，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脸上出现了些许慌乱：“你到底是谁？”
他的心跳开始加，见到刘断山这样正式的装束，他立刻向高利贷的方向联想，以为是有人前来收账，顿时感觉口干舌燥，额头见汗。
“跟我出来。”见到王胖子这幅懦弱的样子，刘断山更加不屑，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随后转身向网吧外走去。
王胖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他想不去，可颤抖的腿却不自觉的迈开了步伐。
兴许是刘断山气场太强，亦或是已经失去精气神的王胖子已经没了分寸。
总之王胖子还是跟着刘断山走了出去。此时天色阴沉的可怕，看情形将会有大雨到来。这天气让王胖子的心情愈低落。
二人来到网吧旁边一条偏僻的小路，四周荒凉，人烟稀少。
刘断山转过身，用看着垃圾的眼神，上下打量王胖子，面色如寒冰。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目的？”对于刘断山的凌厉眼神，王胖子感到本能的心虚，撇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此时暴雨前的大风吹起，虽是三十度的高温，但连日来被酒精，熬夜所摧残的身体却感觉到了寒意，王胖子双手抱胸，身体颤抖。
“没什么目的。我就是心血来潮，在社会顶层呆久了，想要见识一下社会底层的渣滓是什么样子。”
刘断山终于开口，嘴角不屑的向上弯起，笑容如尖刀，插进王胖子的心房。
王胖子反应激烈，苍白的面色出现不正常的酡红，厉声道：“你凭什么说我是渣滓？”他试图用声音来掩盖自己的虚弱。
对于此时敏感脆弱的王胖子来说，渣滓这个词杀伤力格外大、对于丑恶的一面，人们总是本能的想要掩盖。此时自卑的王胖子，更加不愿意正式自己的不堪。
“凭什么？呵呵。”刘断山冷笑，声音再次提高了几度：“小小的创业失败，就让你一蹶不振，整日买醉，混迹于网吧等地，将自己变成了一滩烂泥，试图逃避现实。你不是渣滓是什么？好好闻闻你自己，现在你连身上都散着垃圾的味道。”
刘断山说着，用手做捂鼻状，面带厌恶，同时后退两步，显然对于王胖子，他连靠近都不想。王胖子此时身上，烟味儿、体味儿、闷热的汗味儿混合，被狂风一吹，令人作呕。
“我不是渣滓。”王胖子用尽全力大喊，双目赤红：“你又不是我，你知道我当初创业有多困难吗？失败后有多痛苦吗？你没经历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呵呵。我确实没有经历过，不过那又怎样。越是废物的人，越是会强调自己工作有多努力，但努力了又能怎么样，结果才是全部。成王败寇这四个字你不会写吗？”
天空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刘断山的话语也伴随着这声惊雷，传到了王胖子的心理，撕开了那道伤疤，瞬间鲜血淋漓。
“你到底是谁？”王胖子操着嘶哑的声音大喊。
刘断山的话字字诛心，此时已经彻底粉碎了王胖子的理智，将他最后一层遮羞布彻底揭开。
嘶哑的声音、惨白的脸色、深凹的黑眼圈、脏乱的衣服。此时的王胖子看起来像个怪物。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见不惯一个垃圾，自己堕落就罢了，还去连累朋友，吃着朋友的饭菜，住着朋友的房子，竟然还去让朋友帮你还高利贷。我要是你，早就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刘断山话如重锤，锤打的王胖子身影下弯。
”我吃住我朋友的怎么了？让我朋友帮我还钱怎么了？我们是兄弟，理应互相帮忙。难道你没有失败的时候，那个时候不是你的朋友在帮你吗？”
王胖子依靠在墙边，身形佝偻，抬起头，做着无力的反驳。此时天色愈阴沉，他的自尊心也随之下落。
“兄弟？”刘断山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笑的直不起身来。
“王朝云，你真是败的一点也不冤。现在哪个心智成熟的人还去相信“兄弟”这两个字。人和人交往靠的是自身价值。你对我有帮助，我才会选择与你成为朋友，这个基本道理你不懂吗？你仔细看看现在的自己，你有一点能够对兄弟产生价值的地方吗？”
刘断山猛地踏前一步，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王胖子，没等他反驳，继续道：
“你以为张鲸落是因为与你是兄弟才帮你？你错了，他是在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当初他选择你作他的朋友，就在心中放下了一份兄弟情谊。照顾你是出于责任，而不是靠着兄弟这两个狗屁字眼。他始终在遵循着自己的原则。
等到什么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做所作为对得起心中那份情谊了，也就到了放手的时候。你明白吗？”
望着王胖子低垂着头，无言以对的情景，刘断山没有停止的打算，继续冷笑道：
“不，你不明白。
退一步说，他将你当兄弟，你拿他当兄弟吗？不。在你的潜意识里，只是拿他当做房子、当做aTm、当做能够为你遮风挡雨的伞。
所谓兄弟，不是一味的索取，是付出与回报并存。你连兄弟基本的概念都不懂？还好意思和我提这两个字？
现在你告诉我，你是真的拿他当做你的兄弟吗？”
刘断山的话如同巨峰，彻底将王胖子压垮。没有顾忌地面的脏乱。王胖子瘫坐下来，干裂的唇瓣张开又合上。那句“我有”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脑海如过电般，浮现起往日的种种场景。想到张鲸落面对高利贷时的强自镇定，想到喝醉后默默将自己背回住处的臂膀，想到水杯下那压着的一百元钱，想到清晨默默做好的早餐。
王胖子只感到自己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痛的他喘不过气。此时暴雨前的狂风渐大，径自吹入他的心中，冷得他几欲窒息。
是啊！他只是在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那我算什么呢？垃圾吗？
王胖子感到自己的世界失去了色瓷。
“你到底是谁？”王胖子低着头看着地面，声音微不可查。
“我说过，我是谁不重要。你可以是普罗大众，可以是芸芸众生。但此刻我所代表的，是社会对你目前最真实的评价。王朝云，你就是垃圾、就是拖着朋友后腿的寄生虫。”
“我不是垃圾。”王胖子满身污泥、表情麻木，喃喃自语。
“大声点，你说什么？”刘断山猛地暴喝。
“我不是垃圾。”王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
轰隆，天空一声炸雷，瞬间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水浇打在王胖子脸上。模糊了他的世界。泪水混着雨水，在他脸上汇聚成溪，肆意流淌。
七尺高的汉子、远走他乡的男人、面对家族企业破败后，都不曾绝望的胖子，此刻哭的像个孩子。
这些天来，心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歉疚、所有的绝望，都随着眼泪喷涌而出。
大雨淋湿了他的身体，也淋湿了他的心。
“哭吧！”刘断山顶着雨水，狠狠抹了一把脸颊，继续尖刻的说道：
“男人哭不丢人，但关键是哭完后，看你怎么做，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就是继续堕落下去，现在回去收拾东西，离开张鲸落，找个没人的地方，混吃等死。
第二就是，让这场大雨洗刷掉你所有的负面情绪。王朝云，这场大雨过后，那个扭曲堕落、肮脏如蛆虫的胖子自此死了，活过来的是敢打敢拼的王朝云。你给我站起来。你tm是个男人。你记住，你已输无可输，那剩下的便只剩下赢这个选项。”
刘断山说完后，便不再看王胖子，径自走远。只留下大雨中，瘫坐在泥地里，放声痛哭的王胖子。哭的撕心裂肺，几近昏死。
刘断山站在屋檐下避雨，面色如常。尽管刚刚打碎了一个人的尊严，可似乎对他没有半点影响。只是抬起头望着天色，口中自语道：
“既然师徒一场，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没有缘分我也没有办法。”
此时的刘断山还不清楚嘉实所生的故事，他还认为张鲸落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项目。
昨天凭借着张鲸落简历上的现在住址等其他信息，加上欧娜老练的调查能力，刘断山很轻易的便得知了张鲸落的目前状况。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在屋檐下呆了一会儿，待的大雨渐小，刘断山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欧娜。去把那个高利贷的电话给我找出来……”
感谢399感冒灵的打赏，谢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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