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懦夫
在酒醉的吴昊眼中，世界是旋转的，道路是歪斜的。
还是酒好啊！
吴昊感叹了一句。
只有喝醉后，才能忘却一切烦恼。
忘掉自己那个黄脸婆的妻子、忘掉高额的医药费、忘掉已经得了绝症的父亲、忘掉那间每次去都压抑着哭声的病房、忘掉单调无聊的工作、忘掉虚与委蛇的人际关系、忘掉失业的烦恼。
不知不觉间，吴昊现连忘掉这件事本身都成了烦恼。因为有太多烦恼需要忘记，自己却仍旧只能强撑着身体，笑对生活的每一天，连哭都成了奢侈。
任由灵魂缓慢崩溃，被生活按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摩擦，而自己只能趁着生活休息的空档，小心翼翼的将灵魂整理好，以迎接下一次蹂躏。
这操。蛋的生活。
吴昊嘟囔了一句，秉承着平日里与人为善的习惯，此刻连独处时的泄都只是小声的咒骂。
抛开光鲜的外表，当初那个初入社会信心满满的青年，早已被生活折磨成了懦夫。
曾经的屠龙少年终于成了虫啊！
连喝醉这件事，他都不能痛快的放纵，心里还得想着早点回家，然后盘算着如何向妻子交代自己失业的问题，盘算着下个月的医药费，提醒自己明天早起去看看父亲。
就这样带着半醉半醒的状态，吴昊摸索着走出电梯，来到家门口。恍惚中，一道黑影闯入他的视野。
“你是……”吴昊费力的在脑海记忆中搜索。
随后脑海一清，声音变得冷厉：“你是张鲸落。”
原本佝偻的身躯立刻挺直，吴昊的声音充满敌意：“你来干什么？想看我的惨状？还是想让我给你推荐cpo的合适人选？”
无视着张鲸落的平静脸色，吴昊皱着眉头，装模做样的思考了一会儿，阴阳怪气的说道：“有了，我还真有一个适合的人选，要不你去联系看看。”
“哎呀，不行。”吴昊继续自问自答：“我可不能坑朋友，要不然恐怕你还得找人来替代他。”
就这样任由吴昊冷嘲热讽，张鲸落平静道：“泄完了吗？”
这句话就像引爆了火山口，一下子打开了吴昊心中的堤坝。
“没有。”吴昊歇斯底里的大吼，双目赤红的的指着张鲸落：
“你知道这份工作对我有多重要吗？我家庭所有的生活开支、我父亲高额的医疗费全部指望着这份工作。此时我正是用钱的时候，你知道你夺走这份工作意味着什么吗？”
吴昊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楼道内，一瞬间声控灯全被点亮。整个楼道灯火通明，张鲸落立刻看清吴昊眼角的泪痕。
而此时吴昊的泄还在继续。
“意味着谋杀。你夺去我的生活来源。你杀了我、杀了我的父亲、杀了我的妻子、杀了我妻子腹内的婴儿。我告诉你，张鲸落，你现在手上已经粘上了四条人命。”
吴昊的话掷地有声，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这些话中，此时只能低下头，剧烈的喘息。
没有反驳，也没有道歉，更没有解释。直到吴昊把话说完，张鲸落才说道：
“根据某项科学研究，人在描述既定事实时，往往会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夸张百分之三十。所以其实你目前的处境太过自残，我也没有谋杀四个人。你父亲的医药费凭借着存款或者借钱完全可以度过，在此期间只要你找到新工作，便能恢复原本的轨迹。
其次，面对困难时，人往往会严于律人，宽以待己。你应该想一想为什么公司决定找人来替换你。归根结底，我只是猎头，真正是想要让你失业的是你的老板。当然我想以你的聪慧，一定知道这个问题，只不过被你选择性忽略而已。
甚至我猜，你都不敢对你的老板火。你是单纯因为自尊心而做了辞职的决定，然后将一切问题归结到最弱小的我身上。生活早已经腐化了你的身心，你已经变成你心中最厌恶的欺软怕硬的懦夫。”
尖刻的话语让吴昊瞬间抬起头，冷笑道：“你才多大？也配教育我？不要试图狡辩，你再怎么辩解都无法改变你卑劣的本质。”
张鲸落平静地摇摇头：“事实上，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没有带着目的故意接近你，认识你不过是巧合而已。在得知你就是cpo后，我还特地去找了个不合适的人前去面试，只为了能延长你在职的时间。
当然碍于保密原则，我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你。今天我来到这里没有辩解，更没有想要教育你。我只是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没有将你介绍给我的朋友，就是QQ的创始人。还记得你在酒桌上大谈特谈关于QQ的想法吗？我将这些想法复述给了他，他听后很激动，让我前来和你交流一番。不过现在来看，没有这个必要了。你现在这种状态，哪怕真的去了迅腾，也只是在拖人家的后腿。”
淡淡的语气让吴昊本能的相信张鲸落的话，但处于愤怒中的吴昊仍不能放下自尊，他直起身讥讽道：“这算是给我介绍工作？怎么？良心不安吗？呵呵，我吴昊可不需要。”
直到此时，吴昊还一副死鸭子嘴硬的状态。张鲸落叹了口气，忽然向吴昊微微鞠躬：
“原本我今天来的目的，是看一看能否和你交流，把误会解开。但可能你现在还在气头上，心中无法转过那个弯。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向你鞠躬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单纯的想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谢我离职了给你挪窝吗？”吴昊冷笑道。
张鲸落抬起头，面色真诚道：“谢谢你给我提了一个醒。日后无论生活多艰难，都不要活成你现在这种状态，让岁月腐蚀我的雄心，成为垃圾。感谢你，吴先生。”
说完这句话，张鲸落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犹豫。
吴昊刚想张嘴反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看着张鲸落远去。
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此时空荡荡的楼道内只剩下他一人，在卸下了面具后，吴昊的神情变得无比苦涩。
右手紧握成拳，狠狠锤了一下墙。随后抹了把眼眶，吴昊摸索着钥匙准备开门。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吴昊木然的接起电话，忽然听到妻子的哭声：“老公，呜呜呜……老爷子他…他走了。”
啪嗒！
吴昊呆在原地，任由手机滑落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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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走在路上的张鲸落抬头望着满天星空，心中开始盘算着雷北海的条件，试图寻找破局的关键。
却也忽然感受到电话的震动，电话那头传来李秋萌的声音。
“张鲸落，你快来公司。我在你桌上现了一只录音笔，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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