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探监规矩

安安静静的屋子里，只有老狱官规律起伏的呼噜声，我百无聊赖，只好扒在狭窄的窗牖朝外面张望，但见从城墙下面延伸出一道笔直的黑石路，在不远处转弯的地方有一座大院子，里面有一座三层楼阁，只是被树木遮挡瞧不真切。

        日头渐升，耀眼的阳光从窗牖外头照进来，我只好坐在椅子上默默等待着下班，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我昏昏欲睡时，旁边的老狱官突然停止打呼噜，吸了一下鼻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窗牖前。

        我忙跟着站起来，还以为下班时间到了，然而老狱官却抬手指向黑石路拐弯的地方，说出两个字：“来了。”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但见被日头照得耀眼的大路上，只有树影婆娑，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我正以为是老狱官老眼昏花看错了，但是就在这时，转弯的路上突然出现几个人影，看衣裳都是普通百姓，有的挎着包袱，有的背着篓子，还有的挑着担子，都朝着狱台这边行来。

        我看老狱官的神情，好像早已料到这些人会在这个时辰出现，看来这是惯例，我于是问道：“大人，这些人是来做什么事？”

        老狱官答道：“这些百姓都是从才州各郡县赶来探视亲人的，早上从离狱台最近的镇集出，最早也是这个时辰才能到达。”

        我看着渐渐近前的百姓，66续续不下有二十余人，又赶忙问道：“那我们该怎样做，要放他们进来吗？”

        老狱官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一眼，我顿时明白自己又问了一句蠢话，要是百姓可以随意进出狱台，这里还能算是监狱吗？

        只听老狱官说道：“司阍的职责就是接待这些探监的百姓，我们询问他们所要探视的犯人，并且负责把他们所带的东西交到犯人的手中，至于犯人能否跟亲属见面，那还得问询负责管理犯人的狱官意见，狱官同意后才能安排他们见面。”

        我连连点头，眼看这些百姓已经围过来，不过他们都很有规矩地在窗牖前面排好队伍，依照次序跟老狱官讲话，我便站在一旁边看边学。

        只见老狱官问询百姓所要探视的犯人姓名与所属的工作地方，然后再把他们携带的东西从窗户拿进来依照次序放在靠墙的地上，他居然也不需要笔纸来记录，反正我在旁边心里默记了七八个人，都已经糊涂得要命，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而老狱官一口气慢悠悠地问了二十来个百姓，便对着后面的人摆摆手，示意停止接待，后面估计还有好几十个人，也没有出声抱怨，然而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摇着头开始往回走。

        我看见其中还有一个白苍苍的老婆婆拄着拐杖，小孙女挽着他的胳膊，孩子的背上还挂着一个包袱，正搀扶着老婆婆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看这情形估计等走回镇集，天都要黑了。

        我一看外面日头正盛，老狱官却好像准备打道回府，便不解问道：“大人，明明天色还早，为什么就要百姓回转？”

        老狱官却笑道：“你以为我偷懒懈怠，却不知这狱台之大，就算这二十余个包裹要送到犯人的手里，就够咱们忙一整个下午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这座狱台城的确规模宏大，就算从我住的地方走到西面城门都要半个时辰，更别提还要带着这些包裹满城乱转，这里又没有电动车之类的代步工具，就光靠两条腿来走路还真是够呛。

        老狱官合上窗牖，打开矮门走出去，不一会儿就唤来一辆牛车，探进来吩咐道：“按照我摆放的顺序把东西都搬上来。”他自己则站在牛车旁边不动。

        我自然也不会指望一个老人来做这些体力活，连忙把二十余样包裹都搬上车，就已经累得冒汗，老狱官手里执鞭，轻轻在牛身上抽了一下，牛便拉着车缓缓朝前走。

        拉车的牛还很小，头上的角还很稚嫩，车上装满包裹，有鸡蛋、馒头之类的食物，还有棉被衣裳之类的生活用品，遇到上坡的地方还得我跟老狱官两个人帮忙推车。

        这是我第一次在电视以外的地方看见牛拉车，在古代牛是很重要的牲畜，我从前还不觉得怎样，现在一看，要不是还有这头小牛，这么些个包裹还不得我来抗，那可真要累死我了。

        没过一会儿我就走得浑身冒汗，狱官这身衣裳看着体面，其实办起事儿来特不方便，裹得浑身难受。小牛虽然没穿衣裳，拉车拉得哼哧哼哧，看着也怪可怜，我于是问道：“大人，怎么不用一头大牛来拉车？”

        老狱官虽然年纪大，但是看着比我还轻松，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从前的老牛累死了，这是跟上面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一头小家伙，咱们以后就全靠它了。”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跳，连任劳任怨的老牛都被累死了，难怪以前的小个子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天都押解犯人，搞不好连人也要被累死。

        我们一路跟着牛车朝城南行去，这里的犯人居住的地方集中在城北，而劳作的地方则集中在城南，我仔细看了一下，城南的作坊中多数是铁坊、布妨与酒坊，没有什么娱乐场所。

        每走到一个作坊，老狱官都会让我取下包裹，跟着他走进去，这时便有狱官出来跟他交谈，有的狱官态度很和善，有得则显得不耐烦，然而不管怎样，老狱官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我原本以为他是来狱台颐养天年的，这下倒令我刮目相看了。

        当我们送到一半包裹时，牛车正停在一座布坊门前，从门口可以望见里面有很多大水池，池子周围还搭着齐整的木架，上面挂着整匹的各种颜色的布料，有许多犯人正在水池里劳作，不过她们都是女犯人。

        我拿着一个包裹跟随老狱官走进去，正巧一个狱官从里面走出来，肥硕的身影有些熟悉，定睛一看，居然是辟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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