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抄笔记
紧紧抱着包裹的中年妇女骤然一愣：“大人认得这个人？”
我当然不会说真话，于是含糊道：“之前见过两次，昨天来染布坊听执歌狱官说，这个犯人居然敢冒犯辟马大人，所以有点好奇。”
对方点头道：“本来执歌狱官交待我们不要随便对外人讲，不过既然是大人询问，那我就全部告诉你。”
她又偷偷朝周围打量，确定不会被人现，才对我小声道：“我来狱台已经五年了，听说辟马大人有玩弄女犯人的癖好，每次有美貌年轻的犯人进来，辟马大人都会想办法让她们成为自己的贴身侍婢，被蓄养在自己的宅院中。”
看来我猜得没错，辟马这个老色鬼果然在打姬容兮的主意。
中年妇女又接着说道：“容兮是新来的犯人，我们私下都说她是整个狱台最漂亮的女人，辟马一定不会放过她！谁料就在昨天上午，辟马大人来染布房巡察，不知他对容兮做了什么，反正容兮不肯顺从，结果惊扰来执歌大人，执歌大人当众责罚了容兮，打了她一个巴掌，还命人把她的头剪掉，这才平息辟马大人的怒火。”
我越听越火大，想来辟马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气忿道：“辟马既然这么狂妄，随随便便就凌辱他人，怎么就没人来管管？”
对方又放低声音道：“大人是新来的，所以也许还不清楚，听说这个辟马大人的哥哥在州都黎苍城给州牧大人当管家，所以这里的狱官包括狱台大人都不敢随便招惹他。”
州牧就是整个才州最大的官，难怪那天在赏罚阁的时候，哪怕辟马跟条疯狗似地对猎祜进行疯狂诽谤，樛木居然装聋作哑，假装不理睬，原来辟马这个老色鬼的靠山居然是州牧！
看来这事儿可愈棘手了！我皱了下眉，对方大概是见我不太喜欢辟马，便小心翼翼对我说道：“司阍大人，我冒昧提醒你一下，你可千万别得罪辟马大人，他在狱台的势力很大。”
俗话说小鬼难缠，更何况还是辟马这么个老鬼，可是我已经得罪他了，就算他在狱台可以一手遮天，那我也不愿去对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俯甘为犬马。
我对中年妇女说道：“谢谢你提醒，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倘若今后再有类似的事情生，烦劳你跟我知会一声。”她便答应着，转身走进染布坊的大门。
既然姬容兮眼下并没有危险，那我倒不必急于见她，省得招来别人的怀疑。
于是我赶着小牛朝回走，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在狱台城中汇聚成一条贯穿南北的河水，我便在挨在山底的水岸上解开绳索，让小牛自己去清澈的溪水里泡澡。
现在离放衙还有两三个时辰，我也不着急，独自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吹着水风，凉沁扑面，黑石大路上有来来往往的囚犯，不过都没像我这样悠闲的。
他们的头大都跟天驿村的村民一样，都是深黑中带点灰蒙蒙的颜色，不过也有其它比较独特的色诸如灰紫、灰黄等，然而却总觉得不够纯粹似的，就好像鲜亮的颜料中却掺杂着杂质，不像姬容兮的头，耀眼如纯净的火焰，辟马会看上她自然也不奇怪。
我正准备洗一把脸，这时却从山上的石路上走过来一个狱官，径直来到我身旁说道：“良璞狱官，狱台大人在赏罚阁外看见你，他让我来传话，如果你今天的事情已经完成，就请随我去赏罚阁一趟，狱台大人想要见你。”
这个狱台大人还真是会压榨员工，就算提前额完成工作任务也不肯让我偷一下懒，我只好站起身来回答：“我今天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既然狱台大人要见我，那我现在就去赏罚阁。”
对方正想转身领路，我却又拦住他：“不过，我的牛车还没还回去，既然狱台大人急着召见我，那就烦劳这位大人帮我把牛车赶回城门。”
说着我就把栓牛的绳索朝他怀里一塞，径自走掉了，反正这些整日侍奉在樛木身边的人都是吃闲饭的，放个牛赶个车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等我走进赏罚阁，樛木正端坐在高高的翘头案前，对着铺展在桌上的一方布帛微皱眉头。
这跟我猜想的一模一样，拿主意的事儿根本轮不着我，樛木让我来只会是为了我的字。
我对着压根没抬头看我一眼的樛木行了礼，出声唤道：“狱台大人，下官来了。”在这个扶桑异界，尊卑分明，人与人之间的称呼也各自有别，我也学着其余狱官的样子，在樛木面前自称“下官”。
樛木朝身侧轻轻一指，我这才现在他身侧台阶之下，又增设了一张黑漆翘头案，下面搁着一方棉垫，桌案上还摆放着笔墨与布帛，看来竟然是樛木为我单独设置的座位。
我对这个冷面如霜的领导很是有点不自在，然而也只得走过去坐在他的下，樛木看了我一眼，把桌案上的布帛递给我：“这是当年贤睿公所传世的《为政》八篇，我亲笔抄录，你也来看一看。”
我忙接过来一看，上面记述了为官与做人的道理，跟大圣人孔子的言论如出一辙，字里行间果然颇有天驿村村正老爷爷的风范，没想到连这个狱台大人也是贤睿公的忠实粉丝。
又听樛木轻叹道：“我是从才州州牧大人那里保存的贤睿公真迹抄录而来，时常奉读，如今字迹已经模糊难辨，本来打算再亲笔抄录一份，绝不愿假手于人，以免玷污贤睿公的箴言，可是你的笔风犹在我之上，全狱台又找不出第二人，想来由你来抄录更合适。”
说了半天原来就是想让我帮你抄作业呢？既然是领导吩咐，我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达到令领导满意的效果！
我当即一口答应下来：“请狱台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全力以赴，绝不令大人失望。”
樛木的脸上难得露出如春风般的笑容，对着我微微颔，示意马上就开始动工，我只好当起了帮同学抄作业的小学生，在布帛上默默耕耘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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