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废物之名

“伙计，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一个废物。不就打个架而已，瞧把你吓得，跟个王八犊子一样，一下子就缩回娘胎里了。你跑，我乘风真的不怪你，毕竟胆怯是天性，不可避免，你说是不是？”乘风冲他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听我说啊，我真的现在还想跟你做朋友，别小气嘛，”乘风见诗玉斌有意避开他，朝着另外的空桌上坐，心里面一阵得意。因为，相比把对方的肉体折磨的遍体鳞伤来说，他更觉的这种来自精神上的恐吓更带有刺激性的享受。

        乘风见诗玉斌就像哑巴一样低着头始终不说话，于是，他跳上课桌，在同学们的一脸鄙夷的盯着他看的同时，跳到了课桌内侧诗玉斌的座位旁边，坐了下来。当坐定之后，继续朝着诗玉斌说道：“我说废物，你看哥以后罩着你怎么样？瞧把你吓得，哥又不是妖魔鬼怪，不用这么瑟瑟缩缩的跟条狗一样？”说完，他冷笑着看着他。

        诗玉斌见状，慌慌张张的站起身将刚搬过来的书包，又重新般到了刚才的座位上。他的举动，又引来乘风的阵阵冷笑声。诗玉斌坐定，他就继续站起身，再次跳上课桌，坐到了诗玉斌的旁边……

        他们这样周而复始耐人寻味的举动，终于引起了班里的同学起哄看热闹的心情。

        嘈杂的教室内，只见，学生们脸上荡漾着笑容，而一位吊儿郎当的，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善茬的同学意味深长的冒出一句话：“你们这是搞神马东东？难道你们是真爱？”当然，他这么说一定是在找事，毕竟，唯恐世界不乱，是这种学生最乐意做的一件事情。

        乘风心里面的火，腾的一下子着了起来。他其实极其看不惯这种故意挑事的人，他们莫须有的胡说，造成别人猜忌与议论的声音，这会让他产生异常的厌烦心里。

        乘风冲着几个起哄的人大声吼道：“你们没事干，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这儿跟个鸡婆一样兹哇乱叫。”

        “呦，小媳妇生气了，”说话的同学继续说道：“看你这人模狗样，英俊倜傥，”那人砸吧砸吧嘴调侃道：“大家瞅瞅，这气质，做别人的小媳妇可惜了，来，过来，哥养你……哈哈哈……”

        乘风因为对方的话，终于，脸被气得扭曲变形起来。他拿起一本书，直接朝着那个说话没有分寸的同学砸了过去。

        那人的脸，被书结结实实砸中的同时，乘风握紧拳头，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乘风的动作很利索。只见，他冲过去的时候，一拳就砸在了那人的大动脉上。

        乘风的这一拳很帅气。那个时候，班上的女同学因为这一拳几乎都疯狂的爱上了他，也许，一部分不喜欢暴力的女生是被他的迷人的外表所征服吧，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学校里的女同学因为这个人而犯花痴的事实毋庸置疑。

        当全班的同学吃惊的看着，这个身高高过乘风一头，身材看起来壮壮的同学，被这一拳打的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的时候，大家都表现出了畏惧的神色。当然诗玉斌也不例外，他从来都不认为，一个人竟然能够一拳将人打得晕头呱唧，倒地不醒的。这一刻，他看向他，内心突得察觉到自己也许会遇到危险，只有离他远远的，才能平安无事。想到这里，他将书包悄悄拿起，默默的走向了教室最角处的空桌……

        风动云不止。诗慧的眼神透过车窗，呆滞的看向天空中那些变化多端的云彩，思绪却还在那段记忆之中沉迷着无法自拔……

        罚跪了一整晚的诗玉斌，艰难的挪动着脚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现在，他要尽快的走进自己那个狭小的房间之中，因为，这是他避开纷争与劫难的最有效的方法。他就像以往一样低着头，弓着腰，双臂环抱着蜷缩着身向前走着。而就在他认为可以松了这口气的时候，一个冰冷的，不掺杂一丝情感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废物”诗慧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与他擦肩而过。

        反应过来的诗玉斌，睁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将身体拔了起来，站得笔直。他就这样，一直看着他认为，对他造成不了伤害的女孩离去的背影。当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认为她会这样说。因为，他内心里始终认定，孤儿院里的这三个女孩子，温柔到可以把冰都融化掉……

        不过，当他镇定下来后，他凄苦的一笑自言自语道：“废物，看来我真是一个彻头彻脑的废物。”这会儿，诗玉斌心里面很复杂，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他平时最关注的几个女孩的其中一位，对着自己这个卑微到不敢看人脸色的人说话。虽然，她是那样的不屑，虽然，这话的内容极其不入耳。但是，他心里难受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开心的滋味。因为，她的声音漾进他的耳朵的时候，着实很动听，就像是翠鸟的叫声，好听到让他魂飞魄荡的感觉……

        诗玉斌久久站在原地，细细的品味着这种美妙的感觉。他当时只有八岁，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不然，他一定会毫无理智的疯狂的去追求这个女孩。

        诗玉斌长期在这种空虚与痛苦的呻吟下，最终学会了这种被奴役的感觉。他认定他现在就是一条狗，一条摇尾乞怜忠心不二的狗，所以，这一刻，他甘心成为诗慧的奴隶，也许，是她温柔的声音俘获了他的心？不得而知。

        当然，一条狗一旦选择了主人，不管你用尽浑身力气打他，或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骂他，他也会始终在你的身边，摇尾乞怜的。这并不是可悲，而是，爱到极致的表现。

        那一次，他听到诗慧温柔的声音，他就选择了诗雨、诗慧、诗敏做他的主人。他认为，这声音温柔到令他骨酥肉颤的感觉，当时，他就暗自誓，他这一辈子会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不过，想法终究成为不了现实。尽管，他做梦都想和这三个女孩在一起，享受时光所带来的惬意。但他骨子里生出的自卑，让他始终不敢靠近这三个女孩，他只能把之前的距离拉的更远。甚至，偷瞄一眼都成了他内心过不去的一道坎。

        不过，他还有心里的寄托维持着自己的内心世界。那日之后，诗玉斌依旧每天都会偷跑出去，寻求灵魂上的救赎。每天，诗牧院长都会了疯一样在这片废墟之中找到他，并且，用让他最忌惮的方法，使他感到害怕。毫无疑问，她会把他肉体的痛苦诠释的淋淋尽致，辣椒水、棍子的殴打，跪搓衣板，还有老婆端灯……周而复始的惩罚诗玉斌，让这个院长的快感慢慢的被枯燥、疲累消磨殆尽。

        当然，尽管诗玉斌会惧怕，但他却依旧屡教不改，继续做出令院长十分不解的举动。面对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秩序，诗牧院长终于爆了自己。记得那天，她戴了一个爆炸性的绿色假，异常烦躁的来到诗玉斌的面前大声咆哮。她毕竟是一个很老的老妖婆，尽管，她也会像年轻人一样赶时髦，装纯，装年轻。但是，她毕竟不是年轻人。其实，每天让她跑一公里，来这里把这个在她心目中不知死活的东西揪回孤儿院，是一件多么头痛的事情，可想而知。

        “你这个明知故犯、冥顽不灵的东西，”院长指着他，气得直哆嗦，她说：“你要是明天继续来这里，你回去就自个儿找个搓板跪着。”说完，她不理诗玉斌，转身就走，而这次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这儿揪他回孤儿院……

        每当，夜，再次来临的时候。诗玉斌就会在这片废墟之中站起身子，朝着孤儿院的方向走。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年时间，他和院长也莫名其妙的达成了一个协议。每当诗玉斌来到这里，回去之后，他会自觉的找个搓衣板，跪在搓衣板上罚跪一整夜，不过，这也是他非常乐意做的事情……

        因为，他心目中的家和全部的爱，深埋在这片废墟之中；他全部美好的记忆，和他曾经堂堂正正做过人的凭证，也在这片废墟之中；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这里存在着现在他的所有渴望，他渴望着活得真实与轻松，逍遥与自在……

        那天，诗慧忍不住骂了诗玉斌，其实，她一直很反感这个人，她打从骨子里就讨厌这个人，非常的讨厌。

        诗慧之所以看不起诗玉斌，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她觉得，她们孤儿院里的所有孤儿，都是苦难的人。一群被人抛弃的可怜虫而已，自己努力的活着，就要站直身体，让别人看得起。而若要人看得起，就要战胜苦难，而战胜苦难就要先战胜自己，一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受尽欺凌，不敢还手的可怜虫，连与人对视都不敢的下等人，这辈子，他也注定都无法再次翻身，这让她非常的生气，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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