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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妖怪


此为防盗章  小蓁不知是害了什么病,  这两天昏昏沉沉的,人烧的厉害,但还是能听懂春燕的意思的。

        他朝着矩形洞口走去,没忍住咳了两声,  春燕立刻拉着程姚瑛退开几步,小声道:“这小毛孩不知害的是什么病,  会不会传染,  芳娘说他烧了好几天了,  夫人小心些,不要靠他太近。”

        春燕的声音不大,但南子慕却都能听见,他问道:“小蓁?”

        小蓁贴近那个矩形洞口,说:“不碍事的,换季总会有个头疼脑热的,  过些天就能好。”

        他说着又轻咳了两声,  下人的命可不重要,  熬了几剂治风寒的药没用后,芳娘就让人把他丢进柴房自生自灭了。

        毕竟死了一个也不打紧,重要的是不能传染到其他人。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的过这个春天,听到南子慕要找他的时候,  小蓁心里酸酸麻麻的。他向来是不受人待见的,  那位半哑巴的哥儿……是他长这么大以来,  接收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的其中之一。

        短短几月,  他甚至已经把南子慕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咳……哑巴,  你把手伸出来,让程大夫给你瞧瞧,就瞧瞧,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小蓁强打精神,把脑袋贴在矩形洞口说。

        南子慕开出条件,“给、小蓁。”

        停顿了几秒他才说出最后一个字:“看。”

        “你是要老夫先给他看病吗?”程大夫嘴上说着,眼睛却是盯着程姚瑛的,程姚瑛犹豫了几秒,轻轻一点头,程大夫随即说道,“好,老夫先给他瞧。”

        程大夫替小蓁号了一脉,又瞧了瞧他的舌苔,眉头微皱。小蓁见他这种表情,自然紧张,忙问:“我得了……什么病?”

        “是时疫。”程大夫答。

        小蓁脚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芸娘前些日子才说此次时疫来势汹汹,病死了不少人。当然,大户人家用好的药材调养着,大多没事。

        可是他只是区区一个下人,治病的钱比买个新仆人的钱还多,谁愿意救他?

        春燕拉着程姚瑛又退开几步,程姚瑛朝屋子里边说:“如今你人也见了,他病也瞧了,该到给你问诊了,我也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给、小蓁。”南子慕说的很慢,但听的出来挺用力的。

        “给他治?就这么一个奴才,治病都钱都够买好几个他了……”春燕刻薄道。

        南子慕不高兴了:“你、也、是。”

        你也是奴才。

        春燕瞪着眼睛,程姚瑛拉开春燕虚浮着她的手,说:“你怎么也毛毛躁躁的?”

        接着她对着里边说:“我是不差这点钱,但岂是你想什么我便依你什么,你可不是,这的、主子。”

        程姚瑛是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还从没有遇到过一个无名小卒敢在自己面前抬杠的情况。

        “要么乖乖把手伸出来,要么这个小蓁,可就活不到他病死的那天了。”程姚瑛冷声道。

        南子慕看清楚形势了,他现在就是块任人宰割的鱼肉,杠不过人家,就只好点到为止了。他把手缓缓地伸出去,程大夫赶忙上前替他他号脉。

        &1t;br/>程大夫又是一皱眉,南子慕的脉象和常人有些许不同,然而还不待他细想,那只手腕已经收了回去。

        “怎么样?”程姚瑛问。

        程大夫朝她点点头,笑道:“恭喜夫人,是有了。”

        “不过……此人脉象有些奇怪。”

        “怪?”

        “没,许是老夫的错觉,不过身孕是千真万确的,夫人可以开始准备了。”

        从程姚瑛脸上看不出她现在的情绪,她盯着那个矩形洞口又看了一眼,然后徐徐道:“春燕,吩咐厨房多做些补品给他。以及,除了送饭的下人,不允许任何人和他接触。至于这个——小蓁,好好替他整治。”

        三人走后,南子慕有点茫然。

        什么叫有了?身孕?他肚子里揣了个崽吗?南子慕越想越害怕,孩子一旦降世,他就真的再当不回神了。

        谁要和凡人一样生老病死?明明当个神仙那么逍遥快活。

        “哑巴哑巴,谢谢你。”小蓁还在外边,他咳了几声,然后道,“哑巴,你为什么会有身孕了呢?是谁的孩子?”

        南子慕一个头两个大,偏偏此时小蓁还要继续问:“天,不会是我们侯爷的吧?方才程大夫还说恭喜夫人了,他们……”

        “嘘。”南子慕示意他闭嘴,自己心烦意乱的,并不太想听见小蓁在那里东问西问的。

        小蓁这就不说话了,实际上他也没什么力气说,他还病着,又有一日多没吃饭了。能摇摇晃晃地走回去,已经是强撑着了。

        平静下来之后,南子慕回想了一下方才院子里他们的对话。

        抓住种种线索,他觉得现在自己真的很不妙。

        先,他若是真怀上了,这会走不了,生完孩子完全变成凡人,那就更走不了了;其次,照程大夫和那位夫人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来看,他们极有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对自己有所求,而所求之物,就是自己肚子里揣的这个崽。

        南子慕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这么个累赘牵绊住,要是手边有凶器,他难保不会一刀把这个崽给戳死。

        反正他还有仙骨,这点小伤死不了。

        然而第二天下人送饭来的时候,他现连盘子都一致换成了木制的,叫他想自残都不行。又过了些日子,小蓁病好了,便是他来给南子慕送饭了。

        程姚瑛吩咐他要多陪南子慕说些话,以免他想不开撞墙自杀。小蓁照例聒噪的同他说话,可惜南子慕后来的这些日子,从没理过他,一句回应也不曾有。

        他心情不好,一睡可能就好几天,小蓁在外边扯着嗓子喊都没用。有次一连睡了四天,小蓁吓坏了,以为他死在里边了,便急急忙忙跑去找程姚瑛。

        程姚瑛就带了程大夫来,现下南子慕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自己的假肚子堆出来,都显怀了。若兴师动众,肯定会叫人看出来。

        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让小蓁拿钥匙去开了门,只让小蓁和程大夫进去。这屋子虽然不小,可就一间屋子,程姚瑛想,那哥儿如厕也在里边,沤了几个多月的排泄物……她光是想想就觉着恶心。

        不过小蓁和程大夫并没有闻见什么刺激性气味,只有一股潮湿的味道,他俩也没考虑得像程姚瑛一般仔细,自然也没注意到南子慕不曾排泄这一问题。

        南子慕背对着他们,小蓁不知所措地拍了拍他的背,人还是一动不动。

        屋里昏暗昏暗的,南子慕的脸也匿在黑暗里。程大夫把手伸到他的鼻子下边,好歹是探到了鼻息,又忙为南子慕号了一脉。

        外边的程姚瑛难得有点着急,她问:“还活着吗?”

        程大夫朝外边走去,说道:“活着,脉象平和,并无大碍。”

        “那就好。”程姚瑛松了一口气,“那小蓁怎么说他三日不曾进食,大喊大叫也没人应?”

        “许……许是睡着了。”

        程姚瑛质疑道:“一睡睡四天?”

        程大夫不好解释,只能干巴巴道:“这可能是一种怪病,医书上有记载,不过不详细……”

        “对腹中胎儿不会有影响吧?”程姚瑛抓住重点来问。

        “照他的脉象来看,暂时是没有影响的。”

        “那就好。”程姚瑛大声道,“小蓁,把他叫醒,然后出来,把门锁了。”

        里边的小蓁摇了几下南子慕的肩膀,现没用。掐了一把他的脸,还是没用。实在没法子的小蓁只好把嘴巴凑到他耳朵旁,用惊天动地的音量大喊:“哑巴你醒醒!哑巴!”

        南子慕掀开眼皮,很快又合上了。

        这回小蓁怎么喊都没用了,外边的程姚瑛听不下去了,说:“罢了罢了,不必喊了,让他睡。”

        小蓁只好出来,程姚瑛亲自把门锁了,又将钥匙收好,这才放心。

        而如今南子慕的肚子已有八个月大了,送过来的饭菜都不错,合他胃口的话他就尝尝。

        今天李行之也算运气好,没碰上他睡成死猪的时候。

        侯爷在门口干站了半天,有些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静站着。

        当今圣上年至古稀,身子骨依旧硬朗,李行之的父亲——也就是太子爷,去年病逝了。

        圣上看起来并无另立他贤的意思,悲痛过后,反而对他这个孙子宠爱更甚。

        宫中人和朝中大臣心知肚明,老皇帝是想把这天下,交与李行之手中了。

        然李行之本人,能文能武,各方面都是拔尖的。但令太子妃恼的是,她这个宝贝儿子,偏就只喜欢男人。

        她逼婚也逼了,好说歹说也劝过了,李行之就一句话:“迎娶姚瑛过门,已经是孩儿的底线,谅孩儿无礼了,若母亲不想听到你找的那些莺莺燕燕同你抱怨我不举,那就随您的意思。”

        李行之这话再明了不过了,说粗俗点就是——我对女人硬不起来。

        “荒唐。”李行之面无表情地说道,“侯爷府的待客之道被狗吃了?”

        他沉吟片刻,又道:“何况是我们对不起人家……他闹的那么大,怎的也不知会我一声?”

        忠伯连忙俯,解释道:“前些日子您在九河一带赈灾,夫人说不好为了这点小事把您叫回来……”

        “李忠。”李行之正色道。

        “是。”他轻飘飘这么一句,却叫忠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家侯爷惯是喜怒无常,你也猜不透他笑里是藏刀了还是没藏。

        “其他下人可以盲从,但你不能糊涂,夫人的话,都在你自己的想法之后,懂吗?”

        李行之丢下这么一句,就踏进了那间庭院,忠伯在后面诺诺说是,接着道,“侯爷,无事吩咐的话,奴才就先退下了。”

        李行之朝他一摆手,意思是让他走。他在那棵梧桐树下一却步,随手操起一旁快秃了的一只扫把柄,轻轻松松一挥,扫下了一阵落叶。

        李行之眼尖,刚刚一晃眼见到的绿色确非是他看走眼,而是千真万确的嫩芽。

        只见那梧桐树枝上,又抽了新芽,嫩绿嫩绿的一小茬,还不只是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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