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间］世俗规矩
最后关键的前3名比试被放到了下一天，温楚若和南宫皓阳比试夺得第一第二，而苏星澜和南宫皓阳比试争得第三。
其实有楚宸清没有参试又灵力高强的缘故，第三名没有人在乎，但是明面上总还是要比的。
所有人心思各异，有人对孟微笑道：“孟长老啊，最后这比试成了孟长老两位弟子的比试台，孟长老还真是教徒有方啊。”
表面恭维又客气，实际嘲讽又调笑。
孟微客气地朝那人笑笑。
观试台下的弟子们，有的唏嘘，有的震惊，有的冷嘲热讽，有的满眼羡慕……
温楚若走下比试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慕川泽一把拽走了。
自家师兄带自家师妹走，谁都说不了什么。
到了僻静处，慕川泽转手就是一巴掌：“温楚若，不是说了你得输吗？”
温楚若始料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印象中慕川泽还从未如此真的跟她动过手，她也怒道：“慕川泽，你当自己是谁？说让我输我就得输？”
“你这样把苏家得罪透了，你知道吗！”慕川泽不经意藏起了自己动手的那只手。
温楚若冷哼道：“得罪透了？这不就是灵试大会？我承认我故意玩那丫头是有些私仇，可也没怎么样吧？”
“你就非得赢？”慕川泽拔高声音道。
“有实力为什么不赢？”温楚若死死瞪着她。
慕川泽也毫不退让：“你赢了就坏了规矩了，你懂不懂？”
“什么规矩？灵试大会不就是比武？”温楚若不服气道，“难道还规定谁必须赢啊？”
“温楚若你到底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慕川泽吼道。
“懂不懂重要吗？你还想再打我一巴掌？”那一巴掌的后劲上来，温楚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你以为我不敢吗？”
“来啊！”
两个人一时灵力乍现，素来打闹的师兄妹兵戎相见。
“住手！”一个温润却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孟微不知何时下了观试台，急步朝他们又来，“你们在九霄仙派就想打起来吗？成何体统？”
慕川泽一见到孟微，就收了一身灵力，低头站在了孟微面前，温楚若也缓缓收了灵力，瞪着慕川泽。
“跟我进去！”孟微开口，把他们带进了卧室。
慕川泽一路低着头，一进卧室就低低道：“师尊，对不起。”
孟微叹了口气，道：“你们坐吧。”
温楚若毫不客气地坐下了，慕川泽一直站着，孟微强硬地把他按在了位置上，自己也随后坐下了。
孟微给他们倒了茶，拿了一个冷面巾，递给温楚若，道：“敷敷吧，明天不会肿。”
孟微从来这样温和又细心，温楚若有些拘谨地接过毛巾，孟微转向慕川泽道：“川泽，你太鲁莽了，怎么样也不能对楚若动手了。”
慕川泽在孟微身边就像个收了利齿的大狼狗一样，认错道：“师尊，是我错了。”
“楚若，”孟微又看向温楚若，缓声道，“你可知川泽为何打你，又为何要你输？”
温楚若讽道：“什么所谓的规矩？莫名其妙！”
慕川泽瞪她一眼，道：“温楚若，你是装傻呢？你就不知道每一届灵试大会前3名都是凌家苏家南宫家三家平分？”
“发现了。”温楚若淡淡道，“那又如何？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说的规矩？”
“三大家族三足鼎立，互相制衡，你不知道吗？”慕川泽句句紧逼。
“所以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规矩？这是谁规定的吗？”温楚若自然是发现了历年来都是三家平分，但她不服。
“温楚若……”慕川泽吼道。
“川泽，”孟微开口打断了慕川泽，他看向温楚若，目光还是温和，“楚若，这些事情本来不应该点破的，它就是每个人心知肚明而默认的，我们必须遵守。”
“不遵守又会怎样？”温楚若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
孟微道：“楚若，我知道你恃才傲物，可是在人世上，总有些规矩要遵守，或许是明的，或许是暗的，只要是每个人默认的，就必须遵守。”
“可是这明明就是不合理的，灵试大会就是给各门各派弟子以展现机会，却莫名要求每个弟子考虑输赢，3家平分，其实也都是那些世家公子，那那些普通弟子呢？那些小门小派呢？”温楚若站起来质问道，声音越来越高，激昂澎湃。
孟微也站了起来，第一次对温楚若发怒道：“合不合理你不需要考虑，只需要遵守，这就是规矩。”
“谁定的规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窗外电闪雷鸣，应着温楚若的喝声，一道闪电闪过，将窗外映得闪亮。
“温楚若！”孟微也厉声道，“跪下！”
“孟微？为了这不合理的世俗规矩，你让我跪下？拜师你都没强求我跪下！”温楚若难以置信，孟微一向温和，可如今就为了这分明不合理的规矩，竟然让她跪下？
“是我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如此无法无天！跪下！”孟微毫不容情。
“谁是法谁又是天？”温楚若嘲讽地笑了声，“孟微，我不跪。”
“温楚若，师尊叫你跪下，你别让我动手！”慕川泽冷冷道，语气里满是威胁。
“动手是吗？来啊！”温楚若不甘示弱，灵力缓缓涌动。
慕川泽一把挡在孟微面前，灵力也随之而来。
“住手！”孟微推开慕川泽，挡到了二人中间，“你们还想当着我的面动手？”
一时间3人僵持不下，孟微道：“都出去！”没有人动，孟微又厉声道，“出去啊！”
温楚若推开门就扎进了大雨中。
慕川泽没有动，轻轻唤道：“师尊！”
孟微瞪向他：“你也冲动，和南宫皓阳比试的时候怎么忽然控制不住了？”
慕川泽可怜巴巴地道：“师尊，他们口中不干不净。”他不肯开口说他们骂了他的师尊，他连他们骂孟微都不想让孟微知道。
可孟微自然是能猜到：“无非是骂我两句，”他叹了口气，“早都习惯了，以后别冲动了。”
慕川泽急忙道：“是，师尊，我不会了。”
孟微望向窗外瓢泼大雨，轻轻道：“这次是不是对楚若太严厉了？”
慕川泽也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黑漆漆的雨夜里不见一丝人影，说道：“师尊也是为了保护她，这次是让其他两大家族丢了面子，如不严惩，下次再遇到什么危及其他家族利息的事，麻烦就大了。”
孟微沉默片刻，听着窗外的雨声，道：“其实楚若说的也没错，本来就是灵试大会，却有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是，除了遵守，还能怎么办呢？”
慕川泽眸色很深，他没再回答，只是望着窗外，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温楚若浑身已经湿透了，她在雨中奔跑者，她不明白，明明是不合理的，为什么要遵循？就是因为大多数人都默认了吗？这只是一件灵试比武的小事，那究竟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规则横亘在这世上？
还有孟微，从小到大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要她跪下？慕川泽和她从小打到大，但从未真正动手，如今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两次飙升灵力和她动手。
这都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啊，是她在这人世的信任和依赖，可为什么忽然责罚于她，为的还是件分明就不合理的不见光的区区小事呢？她赢了又能如何呢？
像是和父母呕气又无处可去的孩童，愤怒又无奈，她感觉自己好像哭了，混合着满天的大雨，到底什么是对是错？她真的错了吗？她只是遵守明面上的规则认真参加了比试，为什么就错了呢？难道就一定要默认那些关于面子、关于权利的规则吗？
她抱着自己蹲在了墙角，埋着头，藏在黑暗里。
忽然感觉没有冰冷的雨珠打在了自己身上，面前自己有了一道影子，她抬起头，头发凌乱，眼睛湿润，一片狼藉，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撑着伞的白衣公子。
一如当年他带她回山那样。
温楚若一把扑到他怀里，像是受伤的小兽找到了归属，她抱着他，带着哭腔委屈道：“大师兄！”
楚宸清一手撑在伞，一手抱着怀里受了委屈的温楚若，轻轻给她顺着气，安慰道：“没事的，大师兄在。”
漫天大雨，一把伞下，两人在墙角拥抱着，却无关风月。
不知温楚若哭了多久，缓缓把埋在楚宸清肩膀上的头抬了起来：“大师兄，我们回去吧。”
“好。”他撑着伞，和她慢慢回了卧房。
“大师兄，你也觉得灵试大会的那些规则是对的吗，是应该遵守的吗？”温楚若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问道。
“我不认为。”楚宸清道，“那些世俗又黑暗的规则，我不认为是对的。”
温楚若又道：“可是你之前说你不参加是因为不想树大招风？”
“楚若，”那是楚宸清第一次这样唤她，“这个世上世俗又黑暗的规则有很多，灵试大会不过是个又小又薄的缩影罢了，这些规则不能评判对与错，有人的地方总会有这些东西，这些改变不了，我的反抗是只能是远离。”
温楚若头发贴在脸上，泪痕与雨痕齐下，她眨着眼睛，在黑暗中格外闪亮：“大师兄，我想试试。”
楚宸清看着她，勇敢又倔强，带着满腔的朝气与活力说，她想试试。
如果说之前只有8分确定自己的心意的话，这一次，楚宸清确定，他动心了，对这个眼睛永远亮着光的姑娘，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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