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刷卡

寒冷的冬日夜晚，即便没有风，也冷的吓人，谢图南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哥，跺了跺脚，回头看到程心仍然站在原地，他以为是在乖乖等他，轻笑一声，步履轻快的走上前去，把人拥在怀里，缩了缩脖子，“赶紧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等等。”程心只向前挪了一小步就再也不愿意动了，这倒也不怪她，任谁穿着普通的站在宫殿般的餐厅门前，都会有几分羞怯吧。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谢图南看着程心问道，伸手就要去摸她的额头。

        “我，我们要不换一家餐厅？”程心不自然的躲开，有些尴尬地说道。

        “为什么？这家餐厅的环境和菜色是最好的，为什么要换？”谢图南不明白。

        程心更加尴尬，“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咱们，咱们穿的有点不合适。”说完就把头扭向一边，悄悄打量着进进出出的人们。

        谢图南低头看着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程心，心中了然。他像捏粽子似的拎着程心羽绒服的帽子，“没事，有我在，你不会被赶出去的。”言罢，带着人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一路上，程心都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要保持淡定，可是酒店华丽丽的装潢设计处处透露着金钱堆砌出来的高贵，让处于云端的人享受着它带来的优越感，也使那些偶窥另世的普通人深感云泥之别。这里的服务生应该很少见到顾客穿成他们这样的吧，不过还真的是训练有素，见到他们时也不过是稍稍惊讶了片刻就赶忙殷勤的上前引路。

        从小的教育告诉程心“空中楼阁”是一个贬义词，可当她身处其中的时候才发现，真能称得上是空中楼阁的地方也意味着高不可攀。她坐在舒适的餐边椅上，只能通过余光去观察。城市的灯光点缀着眼前这个巨大的落地窗，透过落地窗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城市地标建筑。她身处餐厅顶层，空旷的场地内巧妙地摆放着几张餐桌，又利用各种造型精美的装饰物为食客打造出私密的用餐环境。每一张桌子上面都有一盏独特的水晶吊灯，灯光亮起，璀璨夺目。

        程心坐在餐桌一端，心中想着，这一路走来终于体会到了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了。

        “你能喝吗？”

        谢图南的询问打断了程心的思绪，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谢图南和服务生都等着自己的答案。她不知道谢图南问了什么，但为了赶紧摆脱这样的困窘，连忙点了点头，“嗯。”

        点餐完毕，服务生离开。没有了外人在身边，程心才放心的松了口气。她往前倾了下身子，双手交握至于桌面，手心有些许粘腻的汗渍，她快速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估计已经开始抖腿了。

        谢图南看着程心这个样子，只觉得有趣，他单手托腮，嘴角噙着笑意，“你看起来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准备来抢劫的。而且这还是你的人生第一单，照这个形势下去，唔，应该也是最后一单。”

        程心没有理会谢图南的调侃，她盯着头顶的水晶灯说道：“我后悔没有听你的好好打扮了，总觉得穿成这样是对它的不尊重。”说完抬手指了指头顶华丽的水晶灯。

        “这有什么，虽然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是对我们而言，脸才是硬通货，通行证。”谢图南食指懒懒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继续说道：“相信我，下一次你就算是穿着睡衣来也没人敢怠慢，只要你不在意别人对你衣品的评价就行。”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你连袖扣都是钻石的了。”程心想起之前在网上搜的同款袖扣的价格，不得不服地偷偷翻了个白眼。

        “怎么说？”谢图南倾身向前，对程心即将说出口的答案充满好奇。

        “身上没点闪亮亮的东西，都不好意思坐在这种场合。”程心小幅度的扭头打量着四周。

        “哈哈哈哈。”谢图南被程心的回答给逗笑了，“所以你是说你不好意思坐在这里？”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程心挺了挺胸，伸出左手晃了晃，上面有一个价值不菲的钻戒，闪闪发光。

        以前谢图南来这家餐厅吃饭总会让人提前准备好，因为这家餐厅出餐很慢，而他又没有耐心等待。今天和程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倒觉得还挺有趣的，等餐的时间都觉得可以忍受。

        等到餐点上齐，程心看着色香味俱佳的美食正要大快朵颐，却发现服务生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而是站在一旁，准备给他们倒酒。程心收敛神色，也学着端庄的样子，笑容得体的看着谢图南。

        谢图南见此情景，挥了挥手让服务生离开。他亲自拿起醒酒器就给程心倒了一杯，“尝尝，这款酒比较符合女生的口味。”

        程心端起酒杯，歪头问道：“你不喝吗？”

        谢图南摇了摇头，“我还要开车呢。”

        程心尝了尝，觉得味道真的不错，虽然刚入口的时候也会有涩感，但下一秒口中立马升腾起一股绵密的香甜的味道。不知不觉中就喝了一大杯。“这个酒我喜欢。”

        “呵，你倒是挺识货的嘛。”谢图南把切好的牛排放到程心面前，忍不住提醒，“少喝点，这酒后劲可大着呢。”

        “哼！小气鬼，我就喝了一杯就心疼啦？”程心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谢图南笑着摇了摇头，不再阻拦。

        程心这顿饭吃的非常开心，坐上车后，她推了推谢图南，“回家之前，咱们再去一个地方好不好？”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白嫩的脸颊已经泛起红晕，漂亮的眼眸亮晶晶的闪着莹润的水光。

        这样的举动在谢图南眼里就是撒娇嘛，二话没说问了地址，跟着导航就去了，当到达目的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时谢图南有些僵硬的扭头问道：“这里是？”

        “你带我体验上流社会的奢华，投桃报李，我也带你感受感受平民的快乐。”程心狡黠一笑，说完就带着谢图南一头扎进了闹市。

        程心毕业以后也和白桃桃回来过几次大学城重温大学时光，之后工作越来越忙也就没再回来过。故地重游，不禁生出些感慨。这里变化不大，人声依然嘈杂，摊贩依旧繁多，腾腾的炊烟水汽包裹下的灯光平添几分柔和，香味肆意地展露着自己的魅力，诱惑着每一位过往的路人。和主干道的清寂不同，这里灯火灿烂的让人很难相信此时已经将近十点，街道上挤满了人，三三两两悠闲的逛着，各个手里都提着自己喜欢的吃食，左顾右盼欣赏着周遭的热闹，要是发现有趣的就拍拍朋友的肩膀，用手指一指，彼此交换个眼神，心有灵犀地发出肆意的笑声。热闹的是这繁华的街道，也是这街道上自由的人和人。

        程心特别喜欢这样的氛围，像极了小时候逛庙会，哪怕人群拥挤，声色嘈杂，程心依然一脸笑意满脸兴奋，她回头看向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谢图南，挑了挑眉，“怎么样，很有人间烟火气吧。”

        谢图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大学在国外就读，不知道国内的大学生课余生活竟然是这样的，他不想多做评价，只是聒噪的声音，拥挤的人群，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油腻腻的气味都让谢图南想赶紧离开，他紧皱眉头，正准备用手捂嘴就看到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快要撞到程心，赶忙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确认人没事后，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说道：“我们还是”

        “对了，这里有一家店做的章鱼烧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尝尝。”程心没等谢图南把话说完就拉着他往前走。

        谢图南由着程心领着自己往前走，眼前只有程心圆圆的小脑袋，还有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在灯光的照映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周遭灯光柔化成模糊的背景，而心中的爱意愈发清晰。

        程心回头责备有些拽不动的谢图南，“快点呀，怎么慢吞吞的？”天很冷，她秀挺的鼻子被冻得通红。

        不知道为什么，谢图南只想笑，他咧了咧嘴，把冰棍儿似的双手覆在程心通红的脸颊，只吐出一个字，“冷。”

        冰凉的触感，让程心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赶忙把谢图南的双手扒拉下来，握在手里，问道：“怎么这么凉？”

        谢图南还沉浸在双手被媳妇捏在手中的震惊中，大脑根本转不动，程心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真的是不看不知道，这么冷的天，呵气成冰的严冬，谢图南就穿了件深灰色的外套，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耍帅，连扣子都没有系，里面的毛衣看起来倒是厚实，但再怎么厚实也只是毛衣呀，能有多保暖。“有一个歇后语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谢图南被这句话问的一愣，“什么？”

        “三九天穿裙子--美丽又动（冻）人。”程心白了他一眼，揶揄地说道。

        这倒是让谢图南不好意思了，不是他要打扮，只是他以为吃完晚餐就直接回家了，没想到会来这样的地方，而且程心还让他穿的休闲点，他休闲的衣服不多，休闲的厚衣服就更少了，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合适的衣服了。

        程心用力的拍了下在自己掌心有些回暖的大手，语气不善地说道：“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就跑开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粥。她把热粥塞进谢图南手里，拽着人朝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暖气充足的服装店里，谢图南手捧着一杯米酒汤圆，嘴角噙笑的看着不远处为自己挑选衣服的女人，心情愉悦又荡漾。

        “你别站着呀，自己也选一选，有喜欢的吗？”程心看着从进店起就当甩手掌柜的谢图南，有些不高兴。

        挑挑拣拣选了好久，就在程心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谢图南松口选了程心最先给他挑的羽绒服，无视程心脸上的不快，把仍带着温热的米酒汤圆递给她，开开心心去柜台刷卡，为自己的衣服买单。

        穿上羽绒服的谢总，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他一只胳膊架在程心的头上，大方地说道：“接下来你想买什么买什么，咱不缺钱。”说着在程心面前晃了晃自己的银行卡。

        正认真喝粥的程心差点没喷出来，学着谢图南的样子晃了晃手机，打趣道：“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俺们老百姓手机支付就行。”看着谢图南有些不解，程心继续说道：“说好的我请就是我请，不许跟我抢。”

        谢图南一路跟着程心，看她用手机支付，终于明白为什么买衣服付账的时候店员一直提醒他可以扫码，而他坚持刷卡时人家那不寻常的眼光的原因了。他虽然有钱，但本人却很少花钱，即便花钱也都是直接在账上扣，也知道手机也能支付，只是没有用过，不知道手机支付这样方便。

        因为耽误了些时间，程心只能捡着最喜欢吃的买了点，但之前已经吃了不少东西，她又喝了一杯粥，所以只能每样尝一点，其他的多是进了谢图南的肚子，回程的路上，许是之前喝的红酒酒劲上来了，程心坐在副驾驶上歪歪扭扭不老实，“不尽兴，今天不尽兴！这要是夏天就好了，啤酒、小龙虾，在配上烧烤，绝了！”越说越激动。

        “下次，咱们下次再来。”程心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摸了摸程心的额头，笑着说道。

        “下次？”程心歪头去看谢图南，“真的？”

        “我不骗你。”谢图南觉得自己现在就跟哄小孩一样。

        好不容易把人哄住了，结果没过一会儿这人就又开始了。他正认真的开车，就发现程心在拽他的胳膊，他余光瞟向始作俑者，只一眼，便陷进去了，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后来回想，唯觉李白的那句诗最应景：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

        因为静电的缘故，程心刚才闹腾的时候弄乱的头发更加凌乱，鬓边的头发妖娆地贴在她的脸颊两侧，原本白嫩的面色已然酡红，美丽的眼眸里一片潋滟水光，肉嘟嘟的红唇微微张开，露出莹白贝齿，一副欲语还休的娇媚模样，让谢图南口水一咽，下腹一紧，慌乱的打了方向盘，靠边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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