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女主人

只能在房间里祈祷了，乔金娜这么想着，但等她爬到顶楼时，就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最终决定不为伯爵祈祷,取而代之的，她要去吃个下午茶。

        接下来的几天，乔金娜的日常就是看书，吃饭，睡觉，逛花园。她不再写信，但她收到了母亲和兄妹的信，告诉了她一些家族近况，可惜的是，她做不到像以往一样带着欣喜或是期待的表情去看那些八卦信了。

        大约在乔金娜遛出城堡后一周，乔金娜正趴在窗台上眺望着远方的原野，想着莉安是不是已经回到了皇城，突然看见远方森林的一角，有一批队伍缓缓走了过来。

        乔金娜立刻集中精力去看，没错，就是军队，银白的铠甲在日光下格外耀眼。城中士兵通报，是其中一批军团的军队，大约只有两千人，都是受了伤的，优先被运送回来治疗慰问。

        信上也的确提到这件事，乔金娜带着女侍来到堡场，想看看军团的形势。

        还没到达堡场，众人就被浓浓的血腥味给堵住了去路，那种陈腐的血气混杂着泥土和钢铁的味道从偌大的堡场慢慢扩散到整个加纳，內堡场上有一个瓦土的仓库，其实就是內堡场唯一的大楼，虽然只有一层，但是楼的一侧有能登上去的土梯，伯爵经常在登上楼顶带着士兵操练。

        乔金娜哪怕是在乡村的庄园里，都没见过这种土质房子。

        如今那老旧的土房子落着土黄的灰，镀在堡场本就会灰黑的石头地上，显得更加萧条。

        房顶被设计成可以直通主楼所在的城堡中层，乔金娜到达屋顶，就看到內堡场上一副人间惨剧，围着已经死亡的士兵哭泣的家眷，围着受伤的士兵治疗的修女和神父。而敞开的大门，还在源源不断的输送着伤兵。

        “神啊”玛莎在一边说，捂着口鼻，还有一位侍女直接吐了出来。“小姐我们快离开这里吧。”玛莎说道。

        乔金娜皱着眉头俯视着那些垂死的生灵，她不敢告诉玛莎，其实自己见过类似的场面，在自己小时候，不过，这当然不会使今天重见这场景的自己有一丁点好受，甚至乔金娜觉得自己更难承受。

        乔金娜准备离开，余光睹到了穿着黑麻长衣便服的菲斯，“菲斯，你是来帮忙的吗？”乔金娜叫住菲斯问道。菲斯正在赶路，听见有人呼唤停下了走下台阶的步伐。

        “是的，小姐，这里很危险，受伤发热的士兵往往意识不清，请您到别处去吧。”菲斯站住行了个礼说道，然后回头走下台阶。

        乔金娜看着菲斯的背影，心里很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玛莎可能看出了她的心思，在一边严肃的说道：”小姐，这里没有什么您能做的，快走吧。”乔金娜点点头，带着众人回到了房间。

        即使在高高的塔楼，乔金娜还是不时能听到士兵的□□，几个侍女都无法集中手上的针线活，都停下来，跪在床边双手合十开始祈祷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主啊，拯救那些痛苦的人吧，赐予他们平静吧。”

        乔金娜也放下手中的书本，加入了那些女侍。她觉得很幸运自己能出生在一个有着积极的信仰的地方，所有人都是那么的慈善真诚，当然有的人除外。与此相反的，乔金娜想到了夏洛特，她的母亲是萨满王室的公主，信奉黄教，黄教教徒侍奉毁灭之神，他们认为世界源于毁灭，世界的存在即是毁灭，我们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就是毁灭的过程，世界上不论什么东西都在不可偏倚的走向毁灭。

        这种消极的教义看起来很是诡诈荒谬，但萨满王统治下的人民都自信随性，无畏死亡，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件好事。

        夏洛特就是在这样的熏陶下长大的。她如果在这里，一定会说，‘与其惨兮兮的趴在那里祈祷，不如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

        想到这里，乔金娜摇摇头，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去想她，她可是抛弃了自己啊，别想了，专心祈祷吧。

        虽然自己无能为力，当天晚上，乔金娜连夜命令厨房积极接纳士兵的家属、神职人员还有一些轻伤的士兵。

        城堡里所有的女眷都穿上围裙加入了护理受伤士兵的队伍，男仆则是来回于城堡和慕棘城采买补给。城堡的几个大厅以及餐厅几乎都用来摆放病床，荒凉的城堡变成了脏乱拥挤的城堡。

        虽然不是这里的主人，但乔金娜顶着‘伯爵未婚妻’的身份下了很多命令，都没有人阻拦，因为大部分的命令都是合理而仁慈的。但是乔金娜在下命令前还是礼貌的请示了巴赫的意见。

        “伯爵大人的城堡，我擅自占用一定是无礼的，依你所知，伯爵能容忍的限度是哪儿呢？”乔金娜迫切而真诚地问道。巴赫的回答也简洁明了：“哪儿都不行，我的女主人，伯爵一定会说，为国作战是光荣的，他的牺牲定会被世人铭记，但是现在我们应该为胜利的幸存者办一场庆贺的晚宴！”

        巴赫还补充：“伯爵自己死了，都不希望别人多费精力去哭泣，他更渴望复仇，而不是悲鸣。”

        乔金娜听巴赫这么说之前，准备把正厅留着不开放，但听完后，坚决决定要开放所有的大厅，甚至是厅廊。乔金娜脑海里有一瞬觉得夏洛特和伯爵是一类人，但很快就让这个概念过去了，因为自己不想再想起夏洛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菲斯十分支持配合乔金娜的工作，简直像是乔金娜自己任命的骑士。

        换上一身简单的裙装，系上围裙，乔金娜带着几个侍女一起在大厅里忙起来，主要就是换纱布和清创，不好意思的说，更粗的活几个人做不来，更复杂的活几个人也是做不来。

        劝服玛莎加入时，乔金娜本以为会很困难，但她欣然同意了，乔金娜非常高兴，毕竟在城堡里自己最信任和依靠的人就是玛莎，她希望玛莎能在这种时候在自己的身边，就像小时候遇到危险时，夏洛特和莉安也在自己的身边。

        当然还有亲爱的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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