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在五条家的日子里，十六夜逐渐明晰了咒术师的存在。
五条佑给她安排了个信得过的老仆阿春，便追猫逗狗地不着家，说是要找到优秀的咒术师们拉到家里培养。
但这年头，有天赋的咒术师们哪个不是家里的宝贝，怎么可能交给五条佑去祸祸？
所以每次都不了了之。
而在这期间，犬夜叉——泷姬，飞速地“成长”起来了。
是的，她不是白犬的夜叉，而是五条的泷姬。
终于，在她五岁那年，五条佑不再热衷于往外跑，而是发现自己的“继子”更有趣，开始把注意力转向“继子”。
对此，其他咒术师们只想说：“你早干什么去了？”
五岁的泷姬对五条佑很熟悉，不等她进来，耳朵一转便先感觉到了她的存在，立刻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喊父亲。
五条佑大笑着弯腰把她捞起来扛在肩头，迎面便撞见十六夜。对方正在安排新年的各项事务，看见两个毛茸茸进来，便一叠声喊仆从准备清水。
接下来便是夫妻二人的交谈。
泷姬泡在自己的小浴桶里，也听不大懂两个人到底在谈论什么。
“这次出去，我会把泷姬带出去。”
十六夜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太小了些？”
水声遮掩了五条佑的声音，听不大真切：“她开始记事了，很快就会问你为什么自己有犬耳。在此之前，我希望先让她看见外面的世界。困于庭院的妖怪也好，人类也罢，都是长不大的。”
泷姬的耳朵抖了抖，甩出来几滴水花。
困于庭院的妖怪也好，人类也罢，都是长不大的。
十六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的孩子是长生种，所谓长生，例如斗牙王，若非意外，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能活多少岁。即便意外陨落，他也已经活了一千余岁，是实实在在的大妖怪。
所以，她注定无法陪伴在女儿身边太久。
所以，她注定看不见女儿长大。
“教导妖怪我不懂，但教导人类我还是懂的。”五条佑拢了拢身上的浴衣。十六夜不愧是公家女子，御下极严，再加上五条佑在家中积威已久，没有人敢不长眼偷窥。故而，五条佑得以放松身心，趴在十六夜的腿上，任凭美人蹂、躏。
“教导人类？”
“长生种总是觉得，他们有很长时间去学习生活的能力，所以忘记了，拥有短暂寿命的人类依旧可以猎杀他们。”五条佑抓住十六夜的手，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星，“妖怪的能力可以以后再学，我们只能陪伴她不足百年。所以，要先教她按照人类的方式活下去。”
至于以后，只要能活下去，她便有无穷无尽的寿命去学习妖怪的活法。
十六夜反手抓紧了五条佑的手。
她不知道。
曾经她以为，斗牙王已经是当世最强，可是他依旧陨落了。
纯血的大妖怪，西国之主。
泷姬呢？她是个半妖，前面的五年活在五条佑的庇护之下，之后应该怎么活？
十六夜咳了两声，没有说话。
“你身体不适，就别太操劳。新年之际……御三家此次要在五条家相聚，一切照例就行。”
十六夜笑着摇了摇头：“倒也不累。”
五条佑撇嘴。
所以就说，公家对女人真的是毒害太深，以至于，都做了多少年的当主，又当了多少年的最强，十六夜还觉得得多做点事。
得想个法子弄死那群乱说话的老橘子皮。
——
泷姬三岁那年知道了自己并非五条佑的亲子，不过她不太明白什么叫“嫡子”，这个词是与五条家关系密切的禅院家男孩告诉她的，听上去有点奇奇怪怪，对方说：“等五条佑有了其他的孩子，你和五条九就会被扔掉。”
当时的泷姬不明白，她觉得对方就是嫉妒她有个十分疼爱她的父亲罢了。
御三家的当主们开会那会儿她们跑进去过，只有五条佑招手示意她跟去跟前，剩下的两个一个被禅院家的狗狗叼着衣服扔出去，一个被加茂家的拿弓箭射中衣领飞出去，钉在外面的墙上。
但对方后来指着泷姬的犬耳说：“你不过是个半妖，你母亲非要和妖怪生子，生下来一个半妖。要不是五条佑贪图美色，早就不知道死到什么地方去了。”
对此，五条佑不过是大笑着摸着她的耳朵说：“笑死了，明年再遇见了就打他们一顿，打死了就说是你大哥打的。”
她扭头去问十六夜，十六夜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招呼阿春去叫五条九，没几天就听说那几个小孩子被五条家的天与咒缚揍了一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半妖的身体远比人类的幼崽强健，五条佑放肆地把她扔来扔去，也不过是多磨破几件新衣罢了。
等他扔够了，就放几只外面抓的咒灵，看着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
可怜这几只咒灵被六眼抓到的时候就恨不得当场去世，结果这只邪恶六眼不仅抓了他们，甚至还要把他们当成陪练——所谓陪练，就是不仅不能伤害到庭院里的这只小小半妖，还得小心翼翼地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威胁她。
五条佑信奉实战岀真知——主要是小时候也没人正儿八经教过自己怎么祓除诅咒。
如今要训练半妖也正合适。
十六夜自屋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侍女阿春。看见咒灵们，阿春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一步，在十六夜看过来的时候却也只是笑笑。
十六夜疑惑地看了空荡荡的庭院，只看见泷姬在庭院里跑来跑去，嘴里发出“哈，哈”的动静。她正要招呼女儿，却不料五条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往后退了一大步，拍着胸口说：“夫君，妾身知晓您本领高强，可若无敌人，就不必在妾身面前如此张扬了。”
“啊？”五条佑垮着脸，表情夸张，“我还当你会很喜欢呢！小姑娘们不是都喜欢从天而降的英雄么？”五条佑背在身后的手挥了挥，示意阿春去看着点犬夜叉。
这话教十六夜笑了出来：“妾身早不是小姑娘了。”
“在我眼里，夫人永远都是小姑娘。”五条佑今天格外夸张。
“差不多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出门没带老婆。”
十六夜循着声音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屋顶上多了个穿着樱花和服的男子，手里拎着瓶酒，一条腿耷拉下来，一晃一晃的。
“阿春，叫泷姬过来见过加茂大人。”十六夜一叠声地呼唤侍女，却被五条佑拦了下来，“得了，泷姬玩儿得开心就行，我们可没加茂家规矩多。”
加茂千，这一代的加茂当主，比五条佑略大了些。
一听这话，加茂千便随手拿酒壶去丢五条佑，却停在对方鼻子前，进不了分毫，便落在地上。
“所以我就说，你们的无下限术式真的挺没意思的。”加茂千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先对着十六夜欠身，算是打过招呼，之后便与五条佑勾勾搭搭：“打个商量，咱们御三家也算是同气连枝，等你闺女长大了，嫁给我儿子怎么样？”
五条佑当下后退三步，甚至用无下限术式隔开对方，一脸嫌弃；“你是觉得大白天的，适合做白日梦么？怎么不把你女儿嫁给我儿子？更何况我家泷姬两百岁才成年。”
加茂千：“……当我没说。”
他加茂千一个普通人类，也没想过半妖成年时两百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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