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舞台之下
“氧气罐在哪里？”
“更衣室！”
一位年轻的下级生，或许是近期身体状态不够好，在剧后秀中途差点晕倒，借着走位被搀扶着离开舞台。
虽然大部分观众的视线聚集在首席和一二番手等人的身上，还是有不少人发现了这一插曲。
由于坐席位置较好，羽生左右都是至少加入后援会的老观众，此时右侧传来非常轻的私语。
“哎呀……下级生下去估计要吸氧了。”
“上次羽海真夜吸氧了吗？”
“不知道，但也差不多吧，被扶下去的。”
二人口中的“上次”，指的是上个月演出密集时，晴美似乎力不从心，有两场秀在下腰时明显被明日海用力搂住而不是自己凭力量下去的事。
其实当时晴美是因为秀的前半段拉伤了腰，又不想将动作简化，只好在明日海默契的配合下完成有下腰动作的双人舞。
谁知大家对她的印象一直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娘役，仅仅两场被托住腰，就传出她有两场演出都数次吸氧的传闻。
羽生听到对话，坐立不安地向前挪了挪屁股，引来后排观众一瞬间的关注——很快又在黑暗中被无视。
几分钟前还在为控比多次捧脸“接吻”、摸脸、搂抱而吃醋——尤其在了解宝冢剧中“下腰”含义后，现在他只希望演出快些结束。
原来除了事故，平时的舞台演出也包含着危险，原来在台上的表演需要舞台演员这样竭尽全力……
此时舞台灯光再次亮起，聚光灯打向娘役群舞后的一个红色身影——是晴美。
“allofme私の全てをどうして奪わないのよ”
她热情地舞动着，裙摆随之翻飞，比平日都要低的声线带着性感的风情，羽生还不曾见过这样的晴美。
好像太阳在舞台上尽情释放能量，永不疲倦如天上恒星。她的笑容传递给每一位观众，她的舞蹈带动全场的人心。
这就是晴美一直热爱、甘心为之付出一切的舞台啊。
他又向后靠了一点，姿势稍稍放松。
早就知道晴美是为舞台而生的，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首席娘役身份的晴美，在台上独唱。虽然还留有对她身体的担心，但更多的，是作为爱人的与有荣焉。
旋转吧，跳跃吧，将生命尽情燃烧知道一切归于沉寂前的最后一秒吧。
他突然想起去年在上海时，晴美强忍泪意的、坚定的眼神，有些迟钝地感受到那份支持之下，更深沉的情感。
漂亮的、闪着泪光的、蜜糖色的眼——她看向自己的爱人，也看向与命运斗争的自己。
或许这就是他们相爱的原因。
控比二人面对彼此开始了充满拉扯和吸引的舞蹈，观众席传出混合着赞叹、雀跃的小小声浪，剧后秀也进入尾声。
背负着责任的羽根，再次出场的首席夫妇带着全体组员向观众致意——本次演出也平安无事地完成了。
羽生被热烈的掌声包围——这是迄今为止他听过最响的掌声，除了在开阔的冰场中央声浪来得没有这么可怕外，也有过去观剧时没带着“女主角是我女友”的自豪心情的原因在。
他体会着这一刻的掌声，感慨着晴美的一切努力都在得到回报，总觉得自己也汲取到了力量。
晴美结束演出后和明日海一起去问候了今天状态比较差的那位男役，她表示只是从开演紧张到现在，一直没怎么睡好，所以才会差点晕倒，二人松了口气。
结束演出的大家聚集在后台，仿佛约定好一般看着明日海和晴美，二人相视，一同高声道：“今日公演平安无事地结束了！谢谢大家！”
“明日公演也拜托大家了！”
“好——”
舞台之上，灯光只偏爱少部分人。
舞台之下，贴着膏药的、打了封闭的、中途吸氧的……每一位演员，都一样笑着祝福彼此，许下下一场也全力以赴的约定。
晴美回到公寓时，羽生已经等了许久——晴美是少数有粉丝蹲守的娘役之一，出入都多少要费些时间，而且她习惯演出后先洗澡再回家，看到乖巧坐在沙发上的男友，多少有丝愧疚。
所以在男友抱上来的时候她难得撒娇一样地蹭了蹭对方颈窝，把不曾经历过女友撒娇的羽生惊得愣了几秒。
不过女友愿意撒娇是好事——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喜欢太粘人的女生，但当女友过于独立，又会期待她撒娇。
羽生不知道这是不是男性的劣根性……
反正他是，不仅享受女友的撒娇，还会顺杆子爬。
“晴美……今天超漂亮。”脖子伸长也蹭了蹭晴美的颈窝，两人像关系极好的小猫一样贴在一起。
“演出辛苦啦。”他轻轻说道。
晴美其实有些惊讶，她以为会听到男友对自己和明日海对手戏的吃味抱怨，没想到却是这么温情的“你辛苦了”。
哎呀，虽然有种小少年长大的欣慰，但不知道为什么，更多的是对“是不是这次对手戏太少了男友完全没醋”的怀疑。
晴美双手抵住羽生的肩膀，稍稍拉开了点距离：“今天没有吃醋呢。”
“我也不是每天都吃醋的小孩子！”
羽生反驳，明显是把听到吸氧话题前那个醋味儿极冲的自己忘在脑后。
晴美大着胆子亲了亲羽生的嘴角，看他眼角眉梢都起褶子，就连眼下都笑出桃花纹，瞬间心情大好。
不过很快，羽生就严肃了表情，想起了今天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晴美之前演出，有在后台吸氧吗？”
嚯，还知道后台今天有生徒吸氧了？
“没有哦，今天确实有生徒身体不舒服，在后台吸氧了，但我暂时还没有过……怎么了？”
羽生也不知道是为晴美不曾在台下虚弱到要吸氧而感到安慰，还是为晴美那句“暂时还没”气急败坏。
他斟酌语气：“今天座位旁有人提到了……”
晴美恍然大悟，确实自己在那些贵妇眼里就是玻璃制品。
羽生慢慢将组织好的语言说完：“没有过吸氧太好了……今后也可以保持吗？我是说，尽量保护好自己……”
晴美见羽生一脸艰难，像在说英语长句一样憋出一句话，深知他是不想让自己感到被约束——她也一样不敢让羽生做出“不再受伤”的担保。
晴美抵着羽生肩膀的双手，转为搂住他的脖子。
她抱着男友，姿势有些蜷缩地将头整个靠在他胸前，听着对方因为常年运动变得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她开口回应：“我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因为还有很期待的未来。”
而且你就在我的未来计划里哦。
悄悄在心底表白了一句，晴美直起身看着羽生的眼睛，笑起来：“还有就是，我之前只是腰部拉伤啦，真的不舒服我不会瞒着结弦的。”
晴美离开羽生的怀抱，去房间找出自己的一本手册，将它递给羽生。
“上面有记录演员的受伤回避方式和紧急处理哦，大家都努力避免受伤的。”
“而且吸氧在体力消耗大的时候就可能需要，也不是表示身体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就像今天的那位生徒，只是太紧张没休息好，导致剧烈的舞蹈下吃不消，才会吸氧的。”
羽生看着晴美手记的安全手册，不好意思告诉晴美他看完更担心了，只能挤笑容点点头。
“不要这副表情嘛……”你们运动员的伤更严重好不好。
晴美拉过羽生，坐在沙发上：“我保证以自己生命为第一位哦，我很珍惜自己的身体，因为希望在台上的寿命更久一些嘛。”
舞台就是这样，每一次公演就像运动员身处赛场。
但观众会有许多喜欢的演员，赛场会出现新的天才选手，我的爱人却只有一个。
沉默中，二人靠在沙发上，气氛却渐渐温馨。我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亦不学痴情的鸟儿啼。
我爱你，所以将留下足够供你喘息的余地。
离开公寓前，羽生向晴美发出邀请，世团赛还在她演出期间，所以便转而邀请了在之后的冰演。
“之后的冰演，有时间看吗？”
“去现场吗？”
“嗯，邀请来得比较早，我收到的通知的话，幕张场正好是你东京千秋后的几天。”
“会有惊喜吗？”
“……啊？”
“算了……我会去的哦。”
好好体验羽生选手在冰上真正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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