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回到家里，刚好五点半，大锅稀饭已经做好了，开着盖子在乘凉，晚餐是父亲出门时先煮好的。

        现在这年代，大家平时都早早吃完饭就休息了，没有什么娱乐，不是所有人家家里都有电视机的，像她家里目前就没有，偶偶会跑到对面邻居姑姑的婆家看电视。

        她揭开饭桌上的菜盖，瞧了眼，今晚的菜是一盘豆鼓，她已经好多年没吃过这东西了，只记得味道有点咸甜，端起来闻了下，感觉还满清香的。

        桌上还放了一颗咸鸭蛋。这两道下饭菜是奶奶亲手腌制的，那颗咸鸭蛋是为爷爷准备的，可别小看了这颗咸鸭蛋，这颗咸鸭蛋爷爷能吃上好几顿饭？偶偶田志宏嘴馋，他老人家会挖一点给他尝尝。

        母亲有时看见了，就会当面阻止，爷爷就不高兴了，向别人抱怨说，母亲怕他把病传染给小孩，所以不让小孩吃他的东西。其实是他想多了，这年代温饱都是个问题，母亲怎么会有那点小心思？

        家里做饭没有油水，几个人除了年纪还小的田志宏跟身体不好的爷爷食量比较小，其他几个人都很能吃，吃饭速度都很快，她就吃了三碗粥，才放下碗筷，自家种的大米就是香。

        吃完饭，她跟妹妹两个人拿着衣服去厨房对面的澡间里洗澡，这个澡间是父母看着两个女儿渐长，为了她们的隐私安全，去年花了点钱请人盖的。

        澡间墙壁上设计了几个四方形小洞，通风用的。大门没安装木门，就只有帘子，洗澡时把帘子拉下，洗完把帘子拉上，反正家里就那么几个人走动，大家都很清楚。

        澡间大概就三四平左右，旁边摆着两桶水，天花板是铁皮的，没有通电安装灯泡，也没有设计排水管道，冲完澡还得打扫下地板上的水。

        他们洗完澡出来，客厅里的灯已经亮了。家里还在用白炽灯，开关是一根绳子拉的，光效低，寿命短，比现代用的节能灯费电。

        这时母亲已经喂好弟弟，在收拾碗筷。父亲去朋友家串门，看明天的天气预报。田志宏拿着彩色蜡笔在墙壁上四处乱画，边画边自个笑，母亲也由着他胡来，反正房子已经够旧了，他再添上一笔也没多大差别。

        妹妹洗完澡后，头发也没吹干，便溜去对面家里看电视。她去拿来一张折叠小桌子，还有她的书包，她是个让人很省心的孩子，从小就有个原则，就是作业要先做完才能去玩耍，不用父母督促。

        每次刚放假那前几天，她通常都是呆在家里写作业的。她不像有些小孩子，每到快开学了被父母骂，才急急忙忙赶作业。可以说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喜欢先尝苦后尝甜的人。

        她翻开暑假作业，浏览了下，发现好几处答案做错了，立马纠正了过来，以她曾经的学历，虽然不高，但是应付这些小学题绰绰有余。

        陈小美打理好一切后，带田志宏去澡间把身子洗干净，抱到床上去睡觉，房间里有把小风扇，很凉快，他很快就睡着了。

        母亲从房间里悄悄的走出来，站在大门口喊。

        “苗苗，苗苗。”

        电视据播得正精彩，妹妹很不高兴的跑回家。

        “该写字了，别整天就想着看电视，电视看多了眼睛容易近视，你知道什么叫近视？就是成为一个瞎子，以后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母亲拉了块小板凳，边走边唠叨。

        “可阿婆他们都在看电视，表哥表姐也在看，为什么他们的眼睛没有瞎掉？”

        田苗苗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发出疑问。

        “你跟他们能比？你到现在连几个字都写不好！快去把本子拿过来。”

        母亲准备教妹妹写阿拉伯数字，她母亲虽然没上过学堂，但之前村里组织读了几天夜校，阿拉伯数字跟简单的26个字母也会写一点点。

        她上幼儿园时阿拉伯数字就是母亲手把手教的，父亲平时不管孩子的学习，他只负责检查他们的成绩单，考得好，他心情好就奖励个两毛钱去买零食吃，考不好，就念你几句也就放过了，他没有要求子女一定要出人头地，毕竟他当年自个学习也不好。

        田苗苗这会字写得不好，歪歪扭扭的，一个字要重新擦写好几遍才合格，很不专心，想必心里还在想着电视剧？她边写边往门口探头。

        坐在这里还能听到对面电视剧对话的声音，播放到精彩处时，从屋里头还能传出几人的哈哈大笑声。

        “你去看电视，八点回来，记住，八点如果没准时回来，那么你从明天开始就不能看电视了。”

        心不在学习上，强制起不到效果。

        “字都没写好，看什么电视。”

        陈小美刚去房间里点完蚊香出来，听到大女儿让小女儿去看电视，很不高兴，摆起脸色。

        “妈妈，她现在没心思读书，强留她也是浪费时间，你还不如放她出去玩，等玩够了再回来写。”

        田苗苗看看母亲，又看看大姐，她想听大姐的话，想走又不敢走，她害怕，她怕被母亲拿棍子打，她上回跟大伯母去山上没跟家里人交代一声，就溜出去了，母亲回家四处寻找不到她人很着急，傍晚田苗苗一回家，母亲不听爷爷奶奶劝阻，就把她吊在门上，一顿竹子炒肉丝。

        那次她才明白，爷爷奶奶除了疼大堂哥外，还有田苗苗，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据说田苗苗长得像当年年轻时候的大姑姑，大姑姑嫁了个好婆家，也住在附近，家里建了三层楼房。逢年过节会来给爷爷奶奶送红包，送年礼，每到过年那些天，奶奶都很开心。

        大姑丈在村里当书记，家里的地皮不少，承包了几十亩鱼塘，还种了不少龙眼果树。他家这时候已经有一二十万存款了，在90年代是笔不小的数目，毕竟这会盖个一百平房子也就一万来块。

        陈小美本想反对，认为不应该纵容惯着她。但看着小女儿连衣服都穿不好，原本该塞进裤腰里的衣服露出一截，一高一低的，最后还是妥协。

        交代道，“给我8点准时回来，要不然后果你自己看着办。”

        “好的。”田苗苗重重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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