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三人（1）俄罗斯轮盘

　　四月中旬，天灰蒙蒙的。

　　莫斯科的郊外依旧寒风阵阵，有些林中坚雪才有了融化的迹象，留下林间浆糊般泥泞的道路。

　　自二十世纪以来，莫斯科就以其出色的城市规划而闻名，植被覆盖率至今高居世界前列，故有“森林中的首都”之美誉。而幸亏有错综复杂的林区和错落期间的小镇，像混沌这样暂时无家可归还被人追杀的可怜虫也能迂回藏身。

　　混沌穿着破损的血红色作战服，后背还半拖着半人高的萎缩膜翼，他努力的将这对碍事的翅膀折叠起来，跌跌撞撞地在树丛间前进，如同一只垂死的、乱撞的双翅目虫子。

　　激烈的战斗还让他眼窝中的一个假眼掉了出来，现在的他样貌比都市传说中的亡魂还要亡魂。骇人的样子无法明目张胆地进入城市中心区，一旦进入市区被人发现，亚巴顿的人会在二十分钟之内出现在他眼前。

　　他被困在了偏远的林中。

　　他的身体经过疯狂的激活治愈效果后，已经过载了，就算是全球最顶尖的医生看了可能也会摇头。

　　混沌的多个脏器接近衰竭，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含量出奇的低，而白细胞含量却高得吓人。

　　前些日子激烈的战斗导致外伤，无数的细菌、病毒趁机侵入身体，白细胞含量飙升。而如今这些白细胞依旧警戒着，时刻准备战斗，尽管已经弹尽粮绝、精疲力竭，像这幅身体的主人一样。

　　混沌的外伤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但也在一些地方留下了一些永久的疤痕，最瞩目的还是侧脸多了一条被子弹撕裂后的伤疤。不过对于本就有众多伤疤的他来说，这倒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他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上一次进食还是正好迎面撞上来一只迷糊的幼鹿。

　　他野兽般扑倒了它，用【血暮】割开了喉咙，将其剥皮生吞，才勉强恢复了一些气血。

　　就在他几乎寸步难行的时候，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过他的鼻前。

　　那是油脂的味道，也是存活的味道。

　　他寻着气味来到了靠着偏僻土路的一个小村镇，看上去十分破败，杂草横生，看起来是已经被抛弃了十几年。

　　混沌慢慢靠近那个村镇，里面果然空无一人，吱呀破损的老式结构很多已经摇摇欲坠。

　　这种地方没有人愿意多呆一个晚上。

　　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现在不断地飘出真切的肉香。

　　好奇和饥饿迫使他接近了气味的源头。

　　一个金发少年正在的转着手中华丽到浮夸的金色手枪，坐在一张蒙尘的木桌上。

　　那是一把老式经典款的火药枪，却在枪身上镶嵌着几枚钻石，在透过破损屋顶的光线照耀下也很耀眼。

　　金发少年，金色的枪，破败的场景和透过灰蒙蒙天空和屋顶的光线。

　　怪诞却也怪诞得唯美。

　　在金发少年的面前燃着一堆火，上面烤着一只野兔，似乎他也不担心会不会不小心失火把整个村镇烧掉。

　　野兔、松鼠一类敏捷又小的猎物对濒死且没有枪械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好的目标，就算你拼死抓住，也仅仅算是弥补了捕猎的能耗再将死亡期限往后挪了一天。

　　但求生者谁又能抗拒现成的、烤好的野兔呢？

　　正当混沌打算进屋的时候，那个少年单手将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的手紧张地发抖，便用另一只手稳住。

　　混沌停在了屋子外面。

　　随着扳机的扣下，什么都没有发生，金发少年哈哈一笑，似乎从中找到了什么乐趣。

　　俄罗斯轮盘？

　　作为恶名昭著的自杀游戏，最早据说是俄罗斯的狱卒逼迫囚犯进行的赌博游戏。

　　参与者将一发或者多发子弹塞进左轮手枪弹巢，之后将子弹盘旋转，然后关上。

　　参与者轮流拿枪对着头开枪，直到有人中枪或者放弃为止。

　　而自己一个人玩俄罗斯轮盘混沌也是头次见，这种无异于自杀的行为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会做。

　　混沌还是进了屋子，金发少年正要再一次扣下扳机，见到混沌便笑着放下了手枪。

　　“嗨呀，没想到还真有用！”金发少年从桌上跳下，“你和我在视频里看见的不太一样啊。”

　　少年拿着枪点着混沌，显得很有兴趣。

　　混沌没有说话，指了指烤着的野兔。

　　“哦？忘记了忘记了，你吃吧，反正也不是我烤的。”少年咧了咧嘴。

　　混沌发现屋子的墙角躺着一个头部中弹的流浪汉。

　　看情况，这个金发少年杀了那个正在烤野兔的流浪汉。

　　少年观察着混沌狼吞虎咽的样子更开心了，蹲下来脸上挂着嘲笑般的神色。

　　少年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巴勃罗，久仰大名，据说你是个疯子，我也是。”

　　“那你不怕我有了力气就把你给杀了。”巴勃罗看见混沌小臂上装备的【血暮】遍布暗褐色的斑，那是血液干涸后的痕迹。

　　“呵。”巴勃罗怪笑一声，“你杀了我，你就能活了吗？”

　　金发少年把枪丢进火里。

　　“被亚巴顿追杀，愿意救你的只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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