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要她如何抚平那一段锥心刺骨的回忆
萨卡斯基不是会迟到的主，大抵早早就到了会场。波鲁萨利诺习惯姗姗来迟，来时一道金光闪过，人已经立在了潼恩跟前，手插着裤包弯腰，悠然对她说了生日快乐，被潼恩催着光速闪进了天守阁。
再往外港口看时，海风忽然给她拉响了警报。
港口停着一艘伪装过的军舰，帆上的海鸥被红心龙蹄取而代之，不知是什么时候停靠在岸边的，悄无声息。
潼恩三两步蹦下台阶，盯着船帆多看了两眼，才恍然意识它的来处。
玛丽乔亚的标识，准确来说，是居住在玛丽乔亚的世界贵族的标识——以前曾抓过背上有这种印记的海贼。
隶属玛丽乔亚的势力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多半是cipherpol-aigis。
卡普嘴里的cp向来都不是些什么好话，库赞也不太愿意接触和他们有关的公务，加之战国和祗园两次提到cp登陆马林梵多来意不明，潼恩对他们只有心理上的不喜和生理上的避讳——那种极其凌冽的戾气裹挟在风中只会送来恶寒。
潼恩抬头，目视马林梵多城墙上的机械巨钟。那块巨钟已经很老了，从马林梵多修建完毕保留至今，水晶玻璃和猫眼石折射着早晨刺眼的阳光但又不至于看不清玻璃下的铜铸指针，它划定着这一整区的时间。
马林梵多有专门的师傅和海军每三日爬上去为钟上弦，今天好像是苏纳克包了这活儿，也不知道难得回一趟马林梵多怎么就轮上了他。
咔嗒，分针往前迈了一步，8:30，军法会议开始。
潼恩挺胸伸了个懒腰，正想朝花御阁去，刚迈出一步便生生顿在原地——变故徒生大概就是形容这种情况——她反应得很快，一股极其凌冽的气息逼近前就迅速往后避了一步，躲过了下一秒接踵而至的踢击和直冲她面门砸来的铁链。
“马林梵多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这里撒野了。”潼恩呵斥，沉声低笑又兀自愣住，这一笑竟笑出了库赞的风范，果然是和他待太久了。
潼恩的响指已经打响，风作无数风妖镰鼬四下飞舞，几乎在一瞬间散布于以她为核的庞大空间中，快速锁定了来人的动向。
男人的身形渐渐在阳光下显露出来，他似乎并不恼于刚刚的失误。
“蒙奇·d·潼恩，初次见面。”男人的眼睛被礼貌遮得很严，但又盖不住露出的半张脸上的阴鸷，最为显眼的是他的鹰钩鼻，顶在脸上平白生了几分压迫感。
他身后有数名男人迅速围上，整齐划一的礼服礼貌，裹着戾气而来，离得很近，投下的阴影覆上潼恩的衣。
“跟我们走，圣地的大人要见你。”男人随手从胸口处捻出一张折得很齐的文件复印件，抖开后举在潼恩面前向她示意，下方盖着的猩红章印源于玛丽乔亚顶层机构，红的刺眼。
世界政府以这样的方式表达了对她的关注，来者不善且冲她而来，潼恩在一瞬间明白。
“你是谁”
“叶腐，负责全程护送。从现在开始，你也勉强能算圣地的一部分。”
“走吧。”潼恩点头，下意识想摸摸肩上的肩标和穗子，慢一拍反应过来今天没有着正义披风。
叶腐表情不变，倒也不诧异她的平静，随手点了点远处港口，潼恩顺着其指尖望去，他直指卡普的军舰，和正在向她这边走来的部下。
潼恩瞳孔猛地一缩，苏纳克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今天不是要为巨钟上弦吗再扫视周围，潼恩心中警铃大作，海军呢巡逻的海军呢海军会议由中将以上参与，正是马林梵多海空领域防御最薄弱之时，但战国不可能疏忽到遗漏这么重要的事，cp在什么时候掌握了马林梵多军队的调配权。
“很聪明，你可能不知道，反对的下场是，你手里的人会暴毙在这里，比如他。”叶腐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没来由的傲，随手指着远处的海兵，“塞勒斯·苏纳克，海军英雄卡普的副官，父亲是马林梵多军官餐厅主厨塞勒斯·安德鲁，有一妹妹在香波地上学，今年刚满十三岁。”
潼恩死死盯着叶腐与他对视，男人的眼睛终于袒露在阳光下，沾染着毫不避讳的狠戾。
“还有那边那位，贝吉朗，大将青雉的厨师，上有老下有小，儿子去年出生，说起来他和你关系也不浅吧，”叶腐唇角勾了勾，似乎对对方无声的愤怒饶有兴趣。这次指的是花御殿的走廊，青雉的办公室外，平日里也不常摘厨师帽的贝吉朗倚在玻璃上，大概是在核对着手中的食材清单。
“我很想让他们死在这里，以你不服从上层指令为由。可惜你识时务，没给我这个机会。”叶腐面上似乎很无奈。
潼恩捺下心中不悦，这种在他人面前身边好友信息处于全透明的被动，和被威胁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这么大的阵仗来请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潼恩语气平淡，浅浅望了眼不远处，苏纳克明显已经发现这边的躁动正在疾步赶来。
“给我一分钟，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很舍不得的，我需要好好道别。”
叶腐闻言低哧:“别这样，我们可不是杀人不偿命的恶魔。给你两分钟，你知道的，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叶腐耸耸肩，双手交叠着搭在身后，想也知道他手里应该握着一把燧发手/枪，再猜测一下，按下扳机时射出的多半是覆盖着武装色的□□。
潼恩伸手向苏纳克打出停步的手势，众人立即在原地站定，苏纳克看出了同潼恩对话人的身份，面色一沉，低骂一句后遥遥欲开口说什么。
“苏纳克，”潼恩制止副手，稳步走向苏纳克，从怀中拿出一个海蓝色睡得正香的电话虫递给他，“我去圣地做个客，你带着他们去玩吧，十点左右要回来噢。”
“……是，少将。”
苏纳克欲言又止，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敲击声，乍一看潼恩的小指正勾着，很隐蔽地敲着电话虫的脑袋，苏纳克的眼睛缓缓瞪大。
“苏纳克，你从来都很细心。”
那是g-3的海军惯用的悄悄话，把单词替换成最简单的电码敲击而出——懂的人不多，卡普，g-3干部，青雉，黄猿——用来玩抽卡牌游戏时出老千的，始创者潼恩和库赞。
“你应该猜到了，马林梵多有异，cp接管了这里，冲我而来。”
苏纳克很镇定，尽管额前还是覆上了薄薄的一层汗。g-3的人素质高得让人欣慰，即使没有卡普镇场，威严也能丝毫不减。
“十点我未回立刻告知青雉，三次响铃挂断。和他说，‘再不来接你的漂亮女孩，她可能就要死啦’。”
最后一句话潼恩敲的轻且欢快，好像是一件无关紧要且故意搞怪的事。苏纳克高速翻译着潼恩的话语，心却一分一分凉了下去。
苏纳克俯首应下，目送潼恩跟着旁边数名白西服男人转身离开，突然看见潼恩在身后比了一个手势。
那是g-3海军再熟悉不过的手势，在基地潼恩带他们整蛊卡普中将被发现还死不认输时最惯用的手势。
“伙计们沉稳点，我们还没输呢，我先一步出局，剩下的就看你们了。”
——
青雉不耐烦地勾指敲着身前的木桌。
十点钟，青雉接到潼恩的电话。
军法大会上他的电话虫第一次响的时候，他刚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电铃炸响的一瞬间震得他一巴掌呼上了电话虫将其挂断，还以为潼恩在搞怪，在心里笑骂几句后苦着脸呷了一口摆在面前分毫没动过的索命咖啡。
轮到古米尔上台总结上一季度g-2的情况，说着说着说急眼了，怒骂g-3时不时闯进他们的海域逮捕海贼，卡普挖着鼻孔说‘我们这是帮你们减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库赞收回视线时瞥见波鲁萨利诺也在对着空气开小差，随即放空大脑试图再次萌生睡意。
彼时潼恩刚从格拉兹海姆殿出来，膝盖上跪出的红印还没完全消去，脑中复盘着刚刚与圣地最高领导者的谈话。
这场谈话非常不舒坦，叶腐和他那帮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手下在格拉兹海姆殿门外待命，潼恩刚迈进一步，还没来得及看清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就被侍卫用步/枪顶着后颅勒令跪下。
“对待来客要礼貌阿加尼亚，”胡子和白发同样长的权利者淡淡开口，在那位阿加尼亚还未俯首时又高声夸赞，“不过你很正确。跪下，蒙奇·d·潼恩，你还不配站着和我们说话。”
这种该死的场面不回忆也罢，说到底最后还是跪下了——当权利者把她在马林梵多的所有下属的照片扔到她面前，说着什么“需不需要让他们来教教你怎么下跪”。
只罢五老星对她不甚标准的跪姿丝毫不感兴趣，仅仅只是让阿加尼亚持着他的步/枪继续顶着她的后脑，注意力全权放在那只有0001％可能威胁到他们的还未发掘的见闻色。
那真是一场使尽浑身解数的对弈，用性命贯彻卡普‘装作你没有那要命的见闻色’的信念，处变不惊地驳着权利者一番又一番的质问和威胁，抵着后脑的枪几次差点擦/枪走/火。从结果来看大抵是好的，总归她还是平安走出了那一扇门。
格拉兹海姆殿，神宫瓦尔哈拉的前殿，八百年来唯一一座在圣地屹立不倒的神殿，甚至于漆在红瓦上的油漆都未褪色一分，镶在金顶上的金都未脱落一块。
而迈出高槛的那一刹，五老星的扳机叩响，阿加尼亚的血甚至溅到了她的后背。仅仅是因为他听完了整场谈话，说来也荒谬，他又不能离场不听——五老星可不会放下身段亲自拿步/枪抵着她的脑袋。
他好像才十多岁，抱着心爱的□□憧憬于热血征战争名决利，和路飞差不多的年纪。
潼恩暂时松了一口气，好像从桑拿室中出来一般虚脱，这场仗太难打，只是从此以后，前路必将迷茫。
殿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潼恩站定，俯身揉了揉生疼的膝盖，又抖抖麻木了大半的双腿，阴冷刚硬的细长管状物又一次触到了她的肌肤，这一次直接抵上了她的颈侧动脉。
“真没想到你能从这里活着走出来，”叶腐冷嘲。
“你好像很希望我死。可惜我不能随了你的愿，”潼恩抬腕将那有些烫的枪/口推开一点，也不知道他刚刚开/枪打了什么东西，管口还在冒烟，“有人在等我回去，我要活着离开玛丽乔亚。”
叶腐的眼里染上了刺骨的笑意，恶劣地贴着潼恩的耳畔低声道:
“你还不懂吗，只要你走出这里，你就与整个世界为敌，何况你根本走不出这里。”
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个，根本没有‘活着离开圣地’这一个选项，什么将权利者忽悠至允许她平安跨出了殿门都是假象，格拉兹海姆殿前的黑节草草坪就是她的处刑场，瓦尔哈拉就是她下半生的监狱。
“看那边。”
叶腐向远处努努嘴，手中的枪已经上/膛，枪/口移至她的颅后一寸，这个距离开/枪射击，脑浆能迸溅出一米远。
潼恩的睫毛突然颤了颤，目光放得很远，看到了正在向这边走来的一团东西，很奇怪，像是一个人骑着他可怜的奴隶。
世界贵族，天龙人。
潼恩皱眉，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三个月前在香波地，整条街道都充斥着这股令她天生厌恶的气息，对她由风带来的超常触觉简直是一种酷刑。
“下贱的血统，在我面前竟然不跪，”天龙人声音很刺耳，伸手指着潼恩继续道，“他们说得不错，真是漂亮的玩物啊，确实值得我亲自前来拿货。”
潼恩心一沉，原来这是一个早就算好的死局，从cp2登陆马林梵多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要么死，要么成为他们的奴隶——世界政府不愿放过一丝可能性，不管那场谈话怎么样，她都走不出玛丽乔亚。
天龙人甩来一副铁质颈圈，养尊处优太久，这点距离都没能丢准，又指着叶腐，“喂，快一点，你难道要让我在这里等着吗”
叶腐的枪/口对准潼恩的腹部，正欲开/枪，被潼恩闪身用力按下枪/管，子弹崩在地面上发出巨响，天龙人勃然大怒，叫嚷着也朝她开/枪，数颗子弹向她飞来，穿过元素化后的风。
侧身避过了叶腐的重击，潼恩化风突到叶腐的身前用指枪贯穿他的肩部，手中凝出一记三千里打飞cp数人。
格拉兹海姆殿旁涌出一堆侍卫，每一发子弹都缠着强悍的武装色堪堪擦过她的皮肤划出一道血痕。人太多了，根本没什么胜算，潼恩的额前沁出一片密汗。
时间算错了，就算库赞能破开圣地的防卫赶来，多半只能来替她收尸。
格拉兹海姆殿的大门在背后再次打开，潼恩脑中的某根弦突然断了，下一秒一发从大殿而来的极其精准的□□破开风来贯穿了她的肩，鲜血飞溅，紧接着叶腐一记勾拳重重击在她的肋骨，一瞬间两眼一黑，剧痛和眩晕冲击着让大脑一片空白，潼恩弯腰呕出一口鲜血，粘稠的血染红了脚下的黑节草草地。
“你们怎么回事，别让那种肮脏的血弄湿这块草坪啊。”天龙人踹了一脚身下的奴隶示意其往后两步，怕被潼恩的血溅到，纵使他本就离得很远。
叶腐顺势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地上，膝盖抵住了她的脊背让她难以动弹，低头顺从地向天龙人赔罪。
潼恩的额头在凹凸不平的草地上搓出几条血口子，脑中的眩晕感才稍稍缓解一点，就感觉到自己的双腕从背后被人用铁铐锁住，全身乏力，她被桎梏在海楼石的束缚中无法动弹。
额前的血顺着太阳穴流下，流进眼睛里，视野猩红一片，cp2成员给叶腐递过草坪上的铁质颈圈，她再没有力气躲过叶腐向她颈间伸来的手。
她见过那种类似的东西，在推进城里，用来禁锢罪人，戴上就再也取不下来的颈链。
如果被禁锢在这里，将永远与自由的方向背道而驰。
她要如何回到马林梵多，大家今晚还要为她庆生，库赞和记忆中那个爽朗热切的红发男人，他们等了很久才等到她的十八岁。
潼恩闭眼，眼角有一滴清泪划下，惊觉卡普他们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些，已经有很多年没遇到让她觉得委屈的事了，竟如此沉不住气。咽下口中的带着腥味的血沫的那一刻，觉醒了此生第一次霸王色霸气，一瞬间，那个跪着充当坐骑的奴隶僵硬地倒下，背上的天龙人昏迷着从高处滚落。
那身厚重的雍容华贵的衣服，沾上了草地黄褐的汁液。
“霸王色不愧是d家的人。”叶腐皱眉，刚那一刹的震撼让他十分不适，身后的手下也吐着白沫缓缓倒下。
叶腐单手掐着潼恩的脖颈想将她半提起来，迫使她双膝跪在地上。
接着便是一场铺天盖地的霸王色霸气再次袭来，震波轰然扫荡着整个圣地。
不同于刚刚虚弱得仅能彰显资质的霸气，这一次震动携着无上的怒意而来，让整个玛丽乔亚为之颤抖。
“把你的手拿开。”极其平静的语气，却让叶腐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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