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风波
林绛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微博里能有这么多消息，评论里、里、私信里。
全是骂她的。
【装什么装啊？没人求着你上综艺吧？/无语】
【天才画家？请问她画过什么？谁来给我解答一下？】
【别贴大明星了行吗？无语死了，一个校友你要贴多久啊？】
【顾岑柯跟你一个学校倒了八辈子血霉】
【看到她给顾岑柯打电话结果没打通那一段，尴尬地扣出芭比梦幻城堡了】
【也不红怎么这么爱蹭啊，你看人家理你么？】
微信上也有消息。
邱诚：来公司一趟，大老板找你。
李词：什么情况，这什么破综艺？这个剪辑师跟你有仇啊！
底下还有几条消息，她没细看，也没什么心情看。起床快速收拾了一下，小唐开车带她到了盛阳公司楼下。
说来，盛阳的大老板她还只见过一面，姓韩，四十多岁的男人，保养得当，有一种钻石王老五的风采，奈何这个王老五是产自地中海。
进办公室，林绛礼貌地打招呼，“韩总，您找我。”
韩老板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其实早忘了公司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今天一见面，发现这个姿色的艺人，应该能给他赚一大票钱，他居然没早点发现。
“林绛是吧。”韩总看着她，“请坐。”
走到沙发前坐下，韩老板端着笔记本放在茶几上，屏幕转向她。
是微博界面。
热搜词条下全是骂她的，讨论度破百万。
韩老板问她，“知道大家为什么骂你吗？”
林绛如实回答，“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昨天播出的综艺，节目我还没看，所以不知道。”
韩老板翘着二郎腿，赞许地看着她，很有一种老板的派头，“你倒是很冷静。”
林绛心想这可真是误会了，她没有那么大的心脏，冷静也只是看着冷静而已，这只能仰仗她的性格就是这么喜怒不形于色。
韩总用鼠标点了两下，又问：“那这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屏幕上是顾岑柯发的微博。
林绛皱眉，她没看到这条微博——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多钟。
这条微博没有文案，单纯是一张微信聊天截图。
聊天框左边的未接通提醒是林绛打来的，隔了几个小时顾岑柯给她回电话，也没有接通，紧接着就是他那条消息：刚刚在忙，没有接到电话，看到消息记得给我回一个。
这样的语气足够看出顾岑柯跟她的关系并不是大家臆想出来的那样，不仅不是她在蹭顾岑柯的热度，反倒有种是顾岑柯在哄着她的意味。
这条微博底下的回复很多，前排全是顾岑柯的粉丝，大致表达出一个意思：好友之间正常互动罢了，请不要过分解读以及请多关注顾老板的待播剧……
林绛翻了翻评论，还从中品出了一点厌烦，想想也正常，粉丝总归是护短的，顾岑柯好好一个大明星三天两头被一个糊咖蹭着吸血，还是这么不高明的手段，她要是顾岑柯的粉丝，也会觉得厌烦。
这也就难怪为什么这次顾岑柯也为她说话了，但却没有达到为她“洗白”的效果。
“如果他不发这条微博，大概会有人误会他不礼貌吧。”林绛回答了韩总的提问。
韩总摸了摸下巴，对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只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们现在的关系怎么样？邱诚说你们马上要有合作？”
“普通朋友关系，不算熟。”
韩总了然地点点头，“你的发展空间很大，从今天开始邱诚专心带你，我会安排一个团队负责你后续的营销。”他意有所指地暗示，“你呢，多和顾岑柯互动，比如他这条微博，你一会儿转发一下，道个谢……算了，一会儿让公关给你写个文案。”
林绛待在沙发上如坐针毡，一方面她听懂了公司这是打算捧她了，另一方面她也听懂了公司是打算靠营销她跟顾岑柯的关系来捧她。
前者令她有一种苦尽甘来熬到头了的感觉，后者又让她觉得这条路，似乎也不太想走到头。
顾岑柯对她不错，这毋庸置疑，就像李词说得那样，他就是这么一个愿意帮别人一把的人。既然他这么好，自己却要吸着人家的血博关注，这种行为，可以被称呼为白眼狼。
林绛不太想做白眼狼。
“韩总，《孤烟》这部剧我会用尽全力去准备，一个占比很重的配角，我相信电影播出时，会有很多观众因此关注到我。”
“哦不不不。”韩老板露出一种看见幼儿园小孩在讨论高数题答案合理性的笑容，摆摆手，“提高曝光度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你听从安排就好……好了，今天没有别的事了，回去吧。”
邱诚比她兴奋多了，仿佛马上就要走红的人是他一样，热情地拍了拍她肩膀，“调整好心态吧，接下来网上对你的评价肯定不会太友好，不过也是，反正你的风评一直没好过，接受现实吧，最起码快红了……后续公司给你安排一波洗白，一线女明星的地位都给你留好了！”
林绛扯出个笑来。
从公司出来也不过才过去半个小时，她跟方萱请了假说自己会晚半个小时到基地，在车上的时候，林绛把那期综艺节目找出来看了。
她知道自己那天的表现不讨喜，全程都很闷，没有综艺感，但也有个安静不作妖的优点吧。怎么经过剪辑师这么一剪辑，就变得这么可恨？
从进门主持人跟她打招呼，向观众介绍她是“天才画家”，字幕就加了一个很“得意”的表情，并且剪掉了自己否认这个称呼的那句话。
各种她的小表情插在其他嘉宾聊天的过程里，尴尬、不以为意、不屑，即便她根本没有想表达这样的意思，通过剪辑后，一个普通的笑也能分解出八百种含义。
林绛觉得剪辑师们的这份工资拿得很值，他们是值这个价钱的。
到了给顾岑柯打电话的那一段，简直是噩梦，字幕偏偏还加上了“居然不接电话！”这种看似俏皮实际无理取闹的表情包。
林绛一个头两个大。
难怪要挨骂呢。
节目组这么做的意图也很明显，有热度有讨论度，就会有收视率，其他几位嘉宾得罪不起，拿她一个小透明来祭天还是绰绰有余。
如果想得开的话，一方得到了利益一方得到了关注，这还是个双赢的买卖。
阿q精神真是永不过时。
林绛关掉手机，揉了揉发涨的眼睛。
邱诚说的对，她要做好心理准备。
比如先想想要怎么面对顾岑柯吧。
一进基地，一楼的长椅上，顾岑柯穿了件无袖的灰色t恤，脖颈和肩膀上布满湿漉漉的汗珠，喉结滚动，喝了两口水，见她来了，边擦汗边看她。
林绛抿抿唇，打算过去跟他道个谢。
今天基地一楼的人明显多了不少，林绛刚抬步，闹哄哄的打拳声中突然有人喊她名字。
“林绛？”一个非常疑惑加震惊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林绛循声看去，居然是宋方俊，她有同样的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我拍戏训练啊。”宋方俊走过来，眨着大眼睛，笑起来有些稚气，“你呢。”
林绛没想到有这么巧的事，“我也是，在二楼训练。”
“哦！竹叶青的那个角色换成你了？”宋方俊很激动，“那我们是搭档了啊。”
“你说的那个小瞎子，就是这部戏里的？”
“对啊。”
那的确是够巧的。
“对了。”宋方俊又问她，“我给你发微信了，你怎么没回？”
“是吗？”林绛点开微信看，“太多消息了，我没仔细看。”
果然有他发的消息：热搜上的事你别生气啊，综艺节目就这样，大家过一段时间就忘了。
发送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多，林绛已经睡了，他的消息被其他人的压在了下面。
而跟他紧挨着的还有一条，是顾岑柯发的，也是十一点多：还好吗。
只有三个字。
也不知是怎么，这三个字就像打在她心窝里了一样，让她一阵发晕。
她抬头看长椅的方向，顾岑柯已经走了，回到一楼中央跟孙指导练剑，表情不太好看，拧着眉，大概是为了体验角色吧，挥剑的动作很凶，的确是杀气腾腾的。
宋方俊也看过去，嘀咕了一句，“顾老师怎么突然练得这么狠啊，这样太伤肌肉了吧。”
林绛没听清，“什么。”
“哦，没事。”宋方俊笑笑，“我看你状态还不错。”
说实在的，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有磨练出大心脏，这算是第一次遭遇这种规模的辱骂和抵制，说她完全没受影响，太不诚实。
但对着仅见过几次面的宋方俊，她不太愿意说实话，于是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还好，谢谢你的关心。”
“嗐，这有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人很好，网上的那些人他们只能看见节目组想让他们看见的，你别在意就好。”宋方俊想起来，“对了，我的画你画到那一步了？”
说起这个，林绛就有些心虚，从长沙回来她宿醉了一晚，接着就被陈丰导演叫去试镜，前前后后她的心脏都一直被吊着，连跟杨千影约好了去逛街也忘光了，喜提了一个被拉黑的套餐，更别提宋方俊的画了。
“哦……画啊。”林绛尴尬地笑了。
“你忘了？真忘了！你之前不是说不会忘吗！”宋方俊点了点她的额头，还想再说什么，不远处传来“咣当”一声响，吓得他收回了指尖
用来训练的剑，是货真价实的剑，为了让演员在开拍时能做到最好的效果。
此刻，那把剑惨兮兮地横在地上，顾岑柯收回动作，神情淡淡的，“不好意思，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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