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试探（3）
圣冼皱着眉，也不解，“确实，依照二皇子医案上所述：伤寒夹滞，太阳阳明为病。身热十余日不解，脊背微寒，脉浮滑而数，口干不多饮，唇焦，苔薄腻而黄，五六日不更衣。太阳之邪未罢，阳明之热熏蒸，肠中浊垢不得下达。玄逸院首处方川桂枝五分，生甘草五分，玄明粉钱半，竹茹钱半，石膏三钱，瓜蒌三钱，川军三钱，半夏钱半，生姜两片，大枣三枚……并无不妥，正对此症。”
两人一起沉默了，圣冼突然问道，“你我都熟悉这第二个笔迹，第一个笔迹是何人的？”
药叶儿眯着眼睛，起身来到外面一排书架，挨个翻着。圣冼也跟过来，拿出医案细细查看，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人的笔迹之上——薛贤真。
两人沉入了沉思之中，如果第一个笔迹是薛贤真的，那这件事就很微妙了。最先接手二皇子玄和病情的是薛贤真，一个伤寒之症，最后居然换了御医院的院首去诊治，中间发生了什么，换了主治医官？
药叶儿与圣冼丝毫不怀疑这脉案的真实性，因为这与玄家暗格之中的玄逸院首记录的二皇子玄和的脉案是一致的。
从病情发展来看，玄家暗格之中的脉案，最后几日虽然没有补全，但是根据之前的治疗，也不会有多少偏差。而且这医案没有明显的涂改的痕迹，书的内页也没有被人撕过的痕迹。
忽然药叶儿抬头眼睛盯着阁楼深处窗外，圣冼也有所察觉，他立马把两颗荧光蕈放入衣袖中，遮了光。顿时整个书阁就陷入了黑暗，只有窗外月光星星点点。
圣冼伸手把药叶儿揽了过来护在身后，拉着她蹲下藏在书架之后。把另一只手放在嘴边，摇了摇头，示意药叶儿不要打草惊蛇。
而后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让暗芯他们去看看。”
药叶儿手中捏诀，千里传音，“暗芯，去看看，允许你使毒。务必要抓活的。”
“收到。”暗芯用传音回了一句。
药叶儿与圣冼听着外面的动静，若不是夜深人静，还真的不容易察觉那人的气息。没有听见打斗的声音，只是片刻暗芯便传音来，“跑了，轻功了得。”
药叶儿眉毛一挑，回道，“今晚多加小心。”
圣冼低声问，“抓到了？”
药叶儿摇头，“没有。暗芯说轻功了得，反应很快，跑了。”
“是什么人，药姑娘心里可有数？”圣冼又问。
药叶儿沉吟了一会，“应该是那日在药山就走玄兮的黑衣人。”
圣冼松了手，把药叶儿扶了起来，“能在王城里出入自如，也非等闲之辈。”
药叶儿目光深沉，看着那扇窗户许久，似乎在思考事情，而后说道，“回去罢。”
*
药叶儿与圣冼回到院里大厅，药房那边还是灯火通明，季丰羽应该还是在研究造血丹。御医院的规矩，晚上守夜值班的御医必须是紫衣御医以上的官职才可以。所以其他白衣御医、青衣御医早早的便出了王城。
琴胤、圣冼，药叶儿三人回到御医院的守夜室，偌大的守夜室只有他们三人。
圣冼表情有些凝重，主上身上的封印已经解开，三成朱雀圣兽之力太过霸道，在不断的掠夺主上的身体。有人伺机而动，他手脚有伤，保护主上怕是有些力不从心，是否要用凤城的令牌，调动一些凤影过来……
圣冼看向药叶儿，若他向凤城七星宿宫说明情况，七星宿宫的人必然会派人来接药叶儿回凤城。
那么主上与栾的心愿便无法实现……
想到这里，圣冼面露难色，主上长在荀药谷，生的如此洒脱，应该不会喜欢凤城那种拘束之礼。
她愿意回凤城继承朱雀帝国吗？若是她无心回凤城，他要怎么办？朱雀帝国要怎么办？
十九年啊，整整十九年啊……那个独独支撑了朱雀天网十九年的人，如今已经临近大限之期，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继任者，那么朱雀天网将会破除。
若朱雀天网破阵，帝国无主，那十八年前的四国之乱怕是又要重演……
圣冼起身慢慢的走向窗户，闭上了眼睛，沉思着，手越握越紧。
只是片刻，又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盖上他的手，圣冼睁开眼睛，看见药叶儿在边上握住了他的手。
药叶儿见圣冼睁开眼睛看着她，嫣然一笑，“从未见过你如此纠结的神情，心中可是有事？”
圣冼轻叹一声，“有些事情千头万绪，一时之间很难想清楚。”
药叶儿一脸坏笑，“有什么事情困扰你，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啊。”
圣冼见药叶儿如此打趣他，笑出了声，“我若说出来，叶儿必定不会当笑话，所以还是让我自己烦恼罢。”
“嗯？”药叶儿眼睛转了一圈，倒也没准备追问，换了个话题，“你说，玄逸院首为什么会从薛贤真手上接过二皇子的伤寒之症呢？”
圣冼没有立即给出猜想，沉思着。
“咳咳，不要以为晚上御医院没人，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谈情说爱。”季丰羽站在守夜室门口，看着药叶儿覆在圣冼手上的手。
药叶儿顺着季丰羽的目光看去，才知道季丰羽再看她的手，连忙把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圣冼微微一笑，“季老是研究出来造血丹所需要的草药了？”
“嘿？”季丰羽走过来，“你居然知道我在研究造血丹？”
圣冼转过身，“走之前大概看了一眼您桌上的配药，觉得应该是。”
“玄家何时开始对制药上心了？”季丰羽眯着眼睛。
圣冼低头浅笑，“在外八年，我从未荒废过医术。”
季丰羽眯着眼睛，转头看向药叶儿，“死丫头，你当真不打算告诉我？”
药叶儿看了看窗外，合上了窗户对季丰羽说道，“方才我们去御医院书阁看二皇子玄和的医案，似乎是有人跟踪。”
季丰羽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书阁夜晚禁明火，你们是怎么看的医案？”
圣冼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方才藏匿的荧光蕈，递给季丰羽，季丰羽接过来看了又看，忽然抬起头，盯着药叶儿，“你是江湖鬼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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