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抉择

　　晨曦慢慢在这冷寂的天界之中升腾而起，姝凰看着这个她曾经生活了数万年的地界。

　　凤眸之中涌起几多怅惘，威武雄壮的南天门别无二致，但这里，于她，却再也不曾有希望。

　　清凉的风飘荡而起，掀起绝代风华的女子的衣襟，也吹散她所有的惆怅和不舍。

　　终于，姝凰摇了摇头，身形骤然化作一缕流光不着痕迹地飘散而消失，那方向，赫然是青帝的长青殿。

　　路程并不算远，只是这长青殿的结界却是难得厚实，让姝凰眉心都有些微微的蹙起。

　　不过对于同样位于上神之境的想要悄无声息地穿越那结界却也并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情，花费了片刻，便已经悉数解决。

　　长青殿很大，却又冷冷清清，姝凰用神识扫了一圈，躲开那零零散散几个小宫娥，红衣蹁跹，带着一声不知名的叹息很快入了沉寂的大殿。

　　姝凰指尖涌现出一丝丝华光，慢慢地照亮她前行的路，果不其然，在重重屏风之后，她的略微带些焦急的瞳孔猛地一缩！

　　因为，她感知到了焚炎炙火本源的气息。

　　而那，在静静沉睡蛰伏着的青帝丹田处。

　　“青帝？”姝凰心下闪过数道念头，上前倾过身子，轻轻开口唤道。

　　那安详入睡的青帝阖着那曾经无比动人的双眸，就好像沉睡在无比美好的梦境之中。

　　他似乎再也醒不过来，俊秀的面容上竟然还带着点点的欢悦。

　　姝凰毫不避讳地将指尖搭在了只一眼就能让她将事情给猜出个七七八八的青帝脉搏，良久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梦寐术，火神本源，看来天帝还真的是为了防着这曾经高高在上的青帝做好了打算。

　　如此这般，怕是他也再无退路，只能放手一搏了！

　　姝凰点点头，眸中添了几多沉重，黑红色的气息缓缓渗入，瞬间侵入还在迷茫之中的人的神魂。

　　悉数将其化为利刃，带着强悍杀戮的气息破开那梦魇，似乎在这暗夜中有什么一刹那被击碎。

　　那原本睡得深沉的人赫然睁开了一双碧眸，有些迷离和怅惘，模糊的视野之下，映衬出一道冷傲杀伐的身影，让他暗着声音开口道：“凤皇？”

　　“是我。”姝凰出声应道，情绪有些激动，又隐隐带了一丝的愤慨，

　　“天帝对你也动手了，果然是真小人，将所有可以威胁到他的实力悄无声息地抹杀，昔日是青帝，如今是凤族，果然是好手段！”

　　“天帝？凤族？”惊蛰还有些迷糊，他重复着姝凰的话，一抹冷光忽然从他心头荡漾而起。

　　赤栾说过，天帝对凤族动手了。

　　而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中了计！

　　懊恼，不安，痛惜，后怕，惶恐，这几多复杂的情绪齐齐涌现而来，竟硬生生地让他顶着这残破的身体，一下子拽住了姝凰还搭在他手腕缓缓输入少许灵力的玉指，急切地问道：

　　“火，火煌那个小丫头，怎么样了？”

　　“她，没事。”姝凰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口道，顿了顿，她继续道：“但是，现在，你，有事了。”

　　“告诉我，青帝你经历了什么？”姝凰神色凝重地盯着青帝，不闪不避。

　　“那便好，那便好——”惊蛰听到这样的消息，一直揪着的心终于落下，悄然松开了抓住姝凰的手，重复道。

　　那个样子，只有为所爱之人的忧心，倒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惊蛰并不想隐瞒什么，他悲凉地摇了摇头，开口继续道：

　　“赤栾是红鸾，她趁其不备，将这焚炎炙火种在了我体内，用了梦寐术。若不是你，恐怕我还不知道在那个疯子手中变成什么样子。”

　　“而且，她对我说，凤族要被灭族，阿姊是魔女姽婳，虽然那个时候她看起来已经癫狂，但，我觉得，那并不是假的。”

　　“凤皇，我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惊蛰将这一番话倾吐而出，也不再有属于青帝高高在上的架子，他如今对赤栾已经再无半点感情。

　　从她站到自己的对立面，选择了背叛之时，他，便不会选择了原谅。

　　哪怕，即将面对的是死亡和覆灭，他也愿意为所在乎的人无所畏惧！

　　他唯一不能接受的，便是仅仅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所谓的为他好。

　　赤栾说的也许很对，他不该在千万年前试图拯救一个恶魔。

　　她毁了他的所有，无论是什么理由，再见，都只能是敌人！

　　“赤栾是火神红鸾？”姝凰唏嘘地感叹道，心中很快便将这其中一切给理顺。

　　不再回应这个难以置信的问题，毕竟，聪慧如她，又如何不知道那其中蕴含着的意思？

　　赤栾，曾经是青帝手下的两大仙君之一，素来以冷酷无情著称。

　　如今成了火神红鸾，也难怪当年长青殿众人会在一瞬间都灰飞烟灭，这种背叛感，又如何会好受？

　　其中详细缘由，她又何必再问？

　　“她说的不错，天帝勾结了初冥，趁着我不在之时，屠戮了许多凤族之人，火煌也因此受了重伤。”

　　“碧梧谷已经被我用红莲业火给焚烧了，所以，天界的凤族已经不在了。”

　　“至于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凤皇，不过是一个为了爱甘愿坠入魔道的苦情人罢了！”

　　“七殿下是魔君寂邪，也是昔日的魔君阑珊，他用逆命之术为了换魔女姽婳归来，将一部分神魂放入了真正的公主凤璃身体内，将她重生为了天耀公主白蓦然。”

　　“如今，凤族已经是衰败之象，天帝将一切后果全部都盖在了白蓦然头上，宣布在两天后让月神用斛月冷火当众在除魔会将她给抹杀。”

　　“毕竟，他早就知道她便是魔女姽婳的转世。那帝尊鸿钰，也是默许的，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戏。”

　　“火煌那丫头在魔界梦玉之地，还没有醒来。白蓦然如今在刑司，被火神亲自看管着，唯一的转机，便是两天后的除魔会。”

　　“只要姽婳记忆重回，失掉在死水之中的一魂补齐，便还有迎刃而解之可能。”

　　“所以，青帝，你，必须要在他们二人之间做抉择！”

　　“救，便再无与火煌长相厮守的可能，不救，那也无可厚非。”

　　“毕竟，白蓦然是魔女姽婳，是整个天界众神的死敌。”

　　“所以，你，到底会如何做？”

　　姝凰直直地注视着将她这一番话给放在心里的惊蛰，目光如炬，却又如刀，一寸寸地将这最鲜血淋漓的事实真相给剥开。

　　因为，既定之事，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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