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幌子
在看到如此情况的那一刻，姝凰手已经随之而动，魔气很快浸入姽婳的那透明到虚无的身影。
一寸寸地滋养着那已经力量枯竭的残魂，努力地维持着姽婳即将陷入沉睡灵识。
过了许久，那一道红影才逐渐地变得稳固了些，那虚影飘飘荡荡再次凝固成人形，拥有了与实体无异的样貌。
姽婳微微睁开双眸，看了看正为她忧心的楼雪和凤皇，宽慰地开口道：
“无碍，不过是刚刚对抗那鸿钰伤了些许根本罢了！原本还想撑些时候，却不曾料到竟然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沉睡。”
她这一缕残魂，虽然在死水之底养了七千年，但毕竟施了替换之术，又魔化了姝凰，用强势之力震慑了天帝和鸿钰，也快是撑不住的时候了。
“姽婳，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用魔血重塑身体，那所谓的百年约定不过是个幌子？”
姝凰心里有些不好受，这个世人皆传言心狠手辣的魔女仅仅是一缕残魂还为凤族对抗整个天界，以至于暴露于鸿钰面前。
恐怕至此以后，若是再想拿回白蓦然的身体和神魂，那几乎是天方夜谭！
“既然你都猜到了，本尊也不打算瞒你。其实，你与本尊都清楚，逆命之术无法解除。”
“所以如果本尊想要真正回到巅峰之时，势必要寻到七千年前我的魔躯。”
姽婳幽幽地开口道，不置可否。
“今日与鸿钰交手，本尊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实力精进了许多，如果没有魔躯，就算是本尊能够以这一缕残魂不断地寄身，到时候也终究会因为魂魄不全而衰败走向陨落。”
“所以，你对魔界七王说的都不过是一个迷惑天界的说辞，真正目的是想救回天界的白蓦然？”
姝凰不由得迟疑开口，有些摸不清楚这话中的意思。
“不是。因为三日后天帝已经宣布公然处置白蓦然，他已经料定本尊这一缕残魂会前去，必然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而那鸿钰，虽然受了伤，却仍然不容小觑。如果我们动手，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姽婳摇了摇头，否决道，红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那若是白蓦然真的被天帝所杀，岂不是其中的三魂六魄都要被焚毁，到时候——”
姝凰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旋即她抬眸望了一眼故作深沉的姽婳，直接开口道：
“阑珊说过护你一世安，如今这种境遇，大不了姝凰闯一闯天牢，拼死也将她给救出！”
“你当真愿意为了本尊而付出生命？”姽婳垂首，凝视着那个也是性情中人的曾经的皇者，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
“七千年都已经承受了，如今又何来不肯一说。逆命之术无解，那我和阑珊终究是要走向死亡的，这不过是我心甘情愿付出的罢了！”
姝凰猛然顿住，神色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她便释怀，虽有些悲凉，但言语之中却有着洒脱。
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凤皇，不需要背负既定的责任，再最后放任一次，便好吧……
“好！”姽婳轻轻开口道，敛眉又继续道：“那，姝凰，你可知最近这天界有哪位仙子要临近生产吗？”
“这个嘛，好想花神已经怀胎一年有余，想来大概再过两年便可生产。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不会又要选择寄身吧？”
“要知道如今你这一缕残魂魔气如此深厚，根本不可能在天界掩藏！如果这样的话，为何不从魔族去寻？非要舍近求远？”
姝凰心中咯噔一跳，隐隐觉察出许多不安，一下竟直接说出了这么多的话。
“姝凰是舍不得本尊滥杀无辜吧？”姽婳耸了耸肩，有些无所谓地开口道：
“有时候得到什么就必须牺牲什么，不过是一个花神罢了，如今姝凰你都已经入魔，又在为那个道貌岸然的天界管些什么？”
“就算是花神，死了也能再立，天界根本也不会在意！”
“那为何？”姝凰被当面戳穿心思，有些尴尬地勉强笑了笑。
“因为，只有接近帝尊鸿钰，本尊才能知道属于我的魔躯在哪里。”
“本尊进入死水之地时，是处于昏睡状态时，阑珊与你虽然在战场，却也并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亦不知当时的天帝是如何陨落。”
“神魔大战除了鸿钰无一幸存者，所以，除了接近他，本尊别无选择！”
姽婳长吁了一声，显然也有些难做，但这对魔女而言，逢场作戏总好过那七千年如坠地狱的等待，为了她所追寻的东西，无所畏惧！
“以鸿钰的修为，他，会不会再次发现事出诡异？毕竟，这一次，若不是我与阑珊太过自信，也不会未曾察觉到鸿钰已经知晓了我们所有的计谋，狠狠地摆了我们一道，以至于——”
姝凰再次表示疑虑，毕竟刚刚吃过亏，失去了那对她最重要的东西，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七千年前，他能在本尊身边百年而不曾让本尊有半点察觉，那七千年后，本尊也有能力让他察觉不到真身。”
姽婳抬眸，锐利一闪而过，但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骤然长叹了一声，这语气中竟也少了几丝自傲，带了一丝说不上来的悲哀，继续道：
“其实，阑珊不该让我失掉记忆，失掉这埋葬七千年的仇恨而成为白蓦然，也不该让一个傻傻的姑娘再次遇到那个曾经让她爱的刻骨铭心的人。”
“因为那样，我便不会再一次爱上那个负心的人，不会再一次亲手伤害自己所在乎的人。魔神姽婳，其实不过是个一步步被逼出来的称号罢了！”
“阑珊希望你能过一过平凡的生活，希望你有父母疼爱，天真快乐。”姝凰心中漫过一丝丝苦涩，但她还是将这一番话给慢慢说出。
阑珊，你这一世为心爱之人付出了一切。
那下一世，你能成为你许诺那样，成为我的良人吗？
“这世间，大概也只有一个人懂的我这个所谓高高在上的魔神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吧！”姽婳慢慢阖上双眸，鼻子一酸，盖在心中的痛就不顾一切的席卷而来。
三百年的守候，七千年的等待，那相知的情意，她如何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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