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大胜
陆逊摸不清楚状况，孙权没有告诉他，而庞统也不会问他。
所以到底是不是孙权让他用的疑兵计，依旧成了只有他和孙权两人才知道的事情。甚至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清楚，孙权的意思。
陆逊手上没有多少兵卒，只有稀少的数百人，原先也都是宗族中陆家的佃户，战场凶险，终究身边是要带些体己人。
先前，徐盛、陈应探悉曹军所部时，陆逊便只留这百余人，余众都让他二人率领加入战斗了。
此战，孙权从江东带来的有一万多人。
太史慈作为裨将军领四千人，黄忠、陈应以中郎将军职各领三千，加上潘璋的两千解烦兵，此战从江东带来的兵卒就有一万两千人。
再加上广陵郡内，射阳、淮阴城中徐盛提前集结的兵马。射阳两千、淮阴三千人，总共有一万七千人。再除去淮阴留守的一千多人，射阳留守的八百兵卒。也就是说，在广陵平原上，江东军会战曹军的兵卒有一万五千之众。
而曹军方面，则由夏侯渊与臧霸两部分组成，夏侯渊八千近一万徐州郡国兵，臧霸一万余的泰山群寇，总体实力上曹军的实力是大于江东军。
但会战的时候，夏侯渊留了四校三千多人围堵了淮阴城，双方的兵力差距也就缩小了。再加上双方兵力的依次入场，曹军两部并不齐心，因此败给依次出牌江东军也是情理之中。
此战最关键，也就是孙权抓住了泰山兵的弱点。
臧霸的泰山兵悍勇归悍勇，但没有经过正规军营约束的他们，在战场中，往往都会凭借自己的主观判断去衡量局势。也就意味着，上将的命令，其实对他们只是指导作用。
在明眼发现局势不对的时候，他们肯定会选择自保脱离。
所以在江东军携带威势进行骑兵切割，数面围剿的时候，泰山军中不明情况的兵卒，定然会心态崩溃，随后便积攒出溃败的雪崩之势。
自主的作战方式虽然能极大激励兵卒临战时的豪勇斗狠劲，但面对困局时，也是导致大军奔溃的主要原因。
孙权就知道，历史上曹操征讨宛城张绣战败时，麾下的青州兵便曾经骚乱过。
若不是于禁严明军纪，可能曹操本身只是小败的情况，就被乱军弄成了惨败。
显然，这一战中，泰山兵卒的崩溃起到了重要作用。
大军奔溃，江东军一路向北掩杀追击。
沿途散落大量的刀兵，衣甲，少量粮食以及其他等辎重。
射阳北方沿淮河有两城，分别是正北方的淮浦已经西北方的淮阴，至于淮北的地界则属于曹操下辖的徐州境地。
也就是此战曹军屯驻兵粮的要城，凌县。
其实之前的大战中，在泰山兵混乱溃败的时候，夏侯渊所部正在和潘璋部解烦兵相抗衡，只可惜来自前军泰山兵的冲击实在太大。
在看到臧霸也开始后撤的时候，夏侯渊也不得不向北撤离。
而比之臧霸的一个劲北逃，夏侯渊的撤离则奔着淮阴城而去。当败军抵达淮阴城外的时候，围城的守军也是心下大惊。
好在夏侯渊没有被斩杀，依旧能够震慑住这群人，迅速整顿兵卒，夏侯渊也没想着再攻淮阴了。而是率领余部，开始为臧霸的泰山部断后，准备拦截住江东军的追兵，为臧霸等众北撤的军队争取时间。
骑乘坐骑，臧霸从南方匆匆奔袭过来，一路上他是心神不宁的，知道瞧见夏侯渊接应的兵卒后，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来。
握着马缰朝着夏侯渊拱手，“夏侯都督，可曾看见我部下将领，孙观、尹礼？”
“先前有戍卒曾见过，有一名贵部将领率兵从南方撤回来的。不知是不是二人。”
“应当是他！”再次朝夏侯渊拱手，“这次非但没能帮夏侯都督建功，还折损了这么多兵卒，我正不知该如何向曹司空交代！”
面上也同样伤感，夏侯渊无奈，“孙仲谋诡计多端，此战若不是张文远，率骑兵千里奔袭而来，我军伤亡恐怕会更加惨重。”
默默颔首，臧霸也想到了那个策马直奔中军的刚猛汉子，“张辽此人不凡，昔年我与吕布合作，便深知其本领。如今投效曹司空，也算是一展所长。”
点点头，夏侯渊没有多言，臧霸话语中“合作”一词深深触及到他的心里，想必这次，臧霸其实也抱着与曹操合作的心态来的。
一念至此，夏侯渊甚至都想当场斩杀这个匹夫。若不是其驭下不严，万余泰山兵援军，足以成为击溃江东军最强大的力量。
可惜，泰山兵果真还是缺乏州郡正规军事制度约束的。
“宣高，先领本部撤回凌县吧，此处由某来断后，你部其余人我也会让他们去凌县集结的。”
“多谢夏侯都督！”拱手回谢后，臧霸也不再多言，策马率领残兵直往北方赶去。
而臧霸走后，不远处便有一小股骑兵向夏侯渊处撤离过来。
迅速策马上前，夏侯渊拱手，“此番多亏文远奔袭来援，我定会向司空禀明情况，表文远功勋。”
单手轻摆，张辽身上还留着鲜艳的血迹，估计是沿途斩杀的江东兵卒，深吸一气，张辽冷峻道：“此事先且不提，我本以奇兵来助，却不想竟成了援军。中间曲直，夏侯都督怕是要与司空详谈。”
“情况想必文远也看见了！”没有隐瞒，夏侯渊环顾四周，示意一下张辽。意味不言而喻，臧霸的泰山军太废物，近万大军，没有发挥丝毫战力。最后还要让他来断后。
扫眼周边依旧在继续北撤的泰山兵，张辽不在多做评价。
“此番我肯定会建议司空将青徐泰山兵多整顿整顿。”见状夏侯渊认真说着，“统兵训练还是应当交给何时的人来做才行！”
掠了他一眼，张辽没有接话，而是扭头向后望了望，转移话题道：“孙仲谋用兵之能，确实出众，妙才在此断后，当多加小心。以防孙权再使别部突袭！”
说完，张辽也并没有立即离去，毕竟他麾下的都是骑兵，撤离起来速度很快，所以于情于理他便留在这里协助着断后。
令麾下骑卒下马休整，张辽同样下马与夏侯渊一同站到高坡上，一边观察的南方形势，一边说着话。
“妙才可曾与那孙仲谋交过手，可知其人如何？”
面对张辽这突然起来的问题，夏侯渊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不曾与他交手，只与其麾下战将交手。说起来，江东虽偏僻，孙权麾下战将却是不少。”
“哦？妙才皆有交涉？”
点点头，夏侯渊自顾感慨道：“临战前我亦对其部署有过了解，原以为其麾下老卒黄汉升只不过是荆南老兵，无甚本事的。却不想此番交手，那黄忠本事却是不弱，若不是上了年岁，我怕绝难是他对手！”
“那黄忠竟有这般勇武？”张辽面露疑惑，有些惊疑不定。
“不仅是他，还有徐盛、陈应等年轻小将，也不弱。甚至于，后来我曾瞧见的长髯青年和交手的骁勇青年，也是颇有几分本事的。”
面上悄然诧异，听着夏侯渊连声称赞好几名江东军中的青年将领后，张辽也心下微动，“那妙才其实还并没有与孙权交过手？”
“孙权交手？”茫然摇头，夏侯渊有些无奈：“想来孙权也没甚本事吧，昔年孙伯符横行江东的时候，也不曾见他扬过勇武之名。我以为应当是他麾下的这些骁将更厉害些。”
默默点头，张辽没有再接夏侯渊的话，而是目光远眺南方，有些意味深长。
其实与孙权交手之前，他也是这般想的，想着他一个没有勇名的江东之主，若被他当阵斩杀，岂不是极其轻易的偌大功勋。
这也是他此番甘愿千里奔袭而来的目地，虽然投奔了曹操，但名义上他是归属大汉朝廷，只要他功勋足够，曹操还是得对他进行封赏。
而只有足够的功勋和权力，才能巩固他这个降将的地位。从而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见张辽不再说话，夏侯渊也不打扰，他还以为张辽是在后悔没有击杀孙权呢。
而就在两人各自沉默看向南方的时候，一队骑兵队伍也迅速向此处行来。
神情陡然阴晴，还没待夏侯渊出口，张辽已然高喝出口，“上马！”
北地汉子习惯了马背上的生活，对于他们而言，上马就和抽刀一样。张辽只一声断喝，所有的骑卒都抽刀上马，跟在他的身后，向前缓缓行去。
前行数百步后，江东军追击的兵马也赶到了跟前。
太史慈轻捋颌下髯须，上下打量了眼张辽，冷声出言：“你便是张文远？”
面露怔色，张辽虽然茫然，但还是颔首应承。
而太史慈则没有多做他想，孙权对于张辽当世良将的评价，他可是也听见了。如今再见张辽，无论如何，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的。
“我家将军称你乃当世良将。既然你部已经走脱，为何不继续北撤，还非要在此地停留，难道是瞧不上我江东军。当真以为你的悍勇无人能敌？”
眼神微变，张辽也有些错愕，“不知阁下之言从何说起，我只是曹司空麾下，区区一小卒，岂能当的起良将之称？”
“猖狂！”冷哼一声，太史慈愈发看这张辽不顺眼了，在他看来，此人就故意在向自己显摆，“既然你自称小卒，敢不敢与我一战？”
提戟指向张辽，太史慈面色寒冷。
“大战已毕，我军在此收拢残部，并没有冒犯阁下的意思。若有不妥处，我部即可撤退便是！”向太史慈拱手，张辽皱眉，“至于阁下的对战邀请，若是蓄意再次挑起战端，我自也不惧。”
再次上下打量对面这长髯汉子一眼，“但若只是个人较量，我以为来日两军阵前，若有机会，你我可以一较高下！”
“猖狂！”再次冷哼一声，太史慈斜睨他一眼，面上露出不屑。若不是他现在只有数百不甚善骑术的兵卒，他定要给面前这汉子好看。
皱眉看着太史慈，张辽心里有些火气，他也是暴脾气，但显然这不是也眼前战将纠缠的时候，眼下，让麾下军卒撤离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迅速回身招呼一声夏侯渊，率领部卒缓缓后撤，还没有回来的残兵就不能再等了。
数千曹军也没有滋事，夏侯渊也不想再生战端，而今保留实力力图遏制住江东军北上的势头才是最关键的。
张辽随着大军缓缓后撤，期间数次回首，那髯须青年却只是默默盯着他看，一眨不眨。
曹军断后主力撤离，江东军尾随其后，没有袭扰，只是将他们驱逐出境。
而在曹军缓缓退出徐州淮河以南地界的同时，也宣告着曹操以朝廷大义企图恢复徐州州界的打算是彻底破灭了。
同样破灭的还有曹操从广陵沿线，企图南下江东的战略构想。自此，淮河以南地区正式进入孙氏政权统治时代，彻底告别曹操管辖。
即使曹操有朝廷大义在手，也没有用，毕竟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也都承认孙氏在拱卫广陵陈氏后，对于广陵郡的真实占有权。
这种名义上的承认，在汉末诸侯间还是很重要的。想当初陶谦病逝时，将徐州托付给刘备，起先没有诸侯认可，刘备是怎么也不愿意接手徐州。
后来陈登向袁绍写了一份请愿书，以天下大义和州郡百姓请求为由，请山东众诸侯的大哥，袁盟主出面拍板。于是，在袁绍认可了刘备后，他这个徐州牧的位置才算落锤定音了。
至于后来，吕布投刘，叛刘再干刘备的事情，那都是他刘备想收留吕布自己作的。
所以，也就是说，直到这个时候，孙权全据淮河以南的政治影响力，才算真正得到各路诸侯的承认。
至于九江郡，平虏将军守九江的周瑜一贯心向孙权，理所当然的也是孙权的势力范围。
然后有些时候，趁巧夺下的东西，总是很难让人信服。
也正因为如此，安静了一个冬天的淮南地区，在广陵爆发战斗的时候，也开始骚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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