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送药和亏欠

　　慧娘独自住在徐家集，少与人来往，竟是不知吴家遭遇变故。

　　听得吴文安讲述了他和吴文杰近日四处求人四处遭受的冷遇，不由地眼眶湿润，紧紧拉着吴文安的手心疼不已，感叹县城人情冷暖，还不如这乡野之地有那乡邻情谊。

　　莲姐儿在一旁听得也是非常心酸，再看向吴文安的眼神也和善了许多。

　　二人聊了许久，吴文安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慧娘一听是喜岭卫姜氏来请，就很有兴趣。

　　看了看快到午食了，便赶紧进了灶房。莲姐儿也跟着进去帮忙。

　　慧娘倒是非常喜欢这个清秀又大方的姑娘，也没太多推让，只是让她帮忙择了几棵菜就让坐在一边说话。

　　午食很简单，是慧娘自己做的面条，调了肉臊子浇进去，鲜香爽口。莲姐儿走得有些累了，这热汤热面地一下肚甚是舒坦，吴文安更是连连来了两大碗。

　　稍事休息后，慧娘收拾了几件自己做的绣活儿，给大虎把吃食和水备好，便锁上院门儿，跟他们去了。

　　朵朵和几个哥儿到了县里，径直去了城南济世堂。

　　他们一进去就感到里面的气氛很是紧张，从大夫到医童都神情肃穆忙忙碌碌。

　　待得郑掌柜出来相见，方才得知馆内几个出名的大夫早几日都被县老爷派人叫走了，一直没有回来，只是每天都有派人回来拿药。

　　张馆主也改变了计划，本来上次见过卫二郎他们就是要回京的，后来也留在了永安县帮忙，他倒是每日回来的。

　　朵朵说了此行前来的目的，郑掌柜不由瞪大了双眼，“朵朵姑娘可真有把握？”

　　朵朵就说起之前她爹来县里跟同年吃席回家犯病的事情，跟郑掌柜一说当时卫二郎的情形确然与县上患病之人非常类似。

　　郑掌柜就请朵朵能否将药先留下，一有消息他便派人来找。

　　朵朵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六个木盒，各装了十粒大蜜丸，另外她又拿出三个更大的大木盒，打开后里面密密麻麻地排着一些精细的小瓷瓶。

　　朵朵拿出一张纸，“郑掌柜，请您依据这个来给病人服用。这里够二十人三日的用量，可以先找些重症的吃着看，若是有用，最短一日最多三日便有效果。到时候您派人来通知我，我一定继续送药过来。”

　　郑掌柜郑重收下，一再保证马上就派人送去给疫病患者服用。

　　朵朵便和几个哥儿告辞赶回喜岭村了。

　　走之前朵朵在“济世堂”买了些药材一并带了回去，郑掌柜的说什么也不肯收钱，他说朵朵送来的这些药一看就是十分金贵，他们也是在为百姓贡献力量。县衙有专款批下给“济世堂”的，这些药就算是“济世堂”买下的。

　　朵朵便不再推辞，现在她确实没有财力物力投入过多，只盼那些药物对症，能尽快治病救人吧！

　　朵朵到家的时候，莲姐儿她们倒还没有到。

　　朵朵和几个哥儿就又钻进了药房去忙活，连宋婆婆也主动过来帮忙。

　　这治病救人的大事儿可不能耽搁，卫二郎得知后特意又放了海哥儿远哥儿和虎子他们出来帮着朵朵做药。

　　大约一个时辰后，吴文安和莲姐儿带着慧娘也回来了。

　　慧娘一进院门便听到朗朗读书声，心内便生敬重之意，待到见过小绣坊里的卫姜氏，两人顿时惺惺相惜起来。二人都是在应大娘口中听闻对方已久，如今坐在一起谈起绣工，旁人竟都插不上嘴。

　　卫姜氏拿着慧娘的绣品爱不释手，这里面的几种技法竟是连她也不甚知晓；慧娘拿着卫姜氏她们最近做的绣样儿和络子更加是赞不绝口。

　　慧娘最近手头所接之活这两日内便可以收尾了，卫姜氏跟她立即谈好了，那之后就请她过来做工。

　　由于这边的绣活儿任务重，徐家集离喜岭村路程有些远，卫姜氏便请慧娘过来住一段时间。听说吴老爷子也住在这里，慧娘便一口答应了。只说要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一准过来。

　　此时，正巧吴文杰回来取东西，吴文安便赶忙叫了他过来。

　　慧娘一见吴文杰便又泪花连连起来，一想到这吴家可是遭了大罪了，自己那个姐姐又生死不知，这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

　　卫姜氏叫他们坐下好好聊聊，自己便去了小药房看望朵朵。芸姐儿和莲姐儿就去了灶房里准备了些吃食端过来。

　　卫姜氏见到朵朵，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只把个小人儿搂在怀里不肯松开。朵朵心里感动，把大脑袋埋在娘亲怀里，也不说话。

　　就这样过了许久，卫姜氏才放开朵朵，走到宋婆婆身旁拉了她到一旁说话。

　　“大娘，吴家爷爷这些日子住在你家里，都是你在照顾。他家现在遭了难，你家却也不容易。我如今请了吴二少爷的亲姨母过来帮忙做绣活儿，进项必定不少。所以我这里先拿些银钱给你，让她也暂时住在你那里可方便？”

　　“方便！咋不方便！”宋婆婆一口应下。“我这老太婆孤苦了太久，如今虎子生活有了盼头，我身边也有人陪着热闹起来，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再说房子空着才真叫人闹心呀！”

　　卫姜氏听得宋婆婆说的恳切，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在宋婆婆手里，“大娘，这是三百文钱，你且收下。每个月我都按照这个数儿给你直到她们搬走。至于家里的米面菜肉我会交代岳哥儿明天给你送过去。”

　　宋婆婆一听便要推辞，“朵朵他娘，这饭食都是你给的，我不过动手做做罢了，咋还能再要钱呢？”

　　卫姜氏便握住她的手不让推让，“虎子以后还得给你娶孙媳妇儿呢。你可得帮他多存点儿，以后买个几亩田地心里才稳当呀！”

　　宋婆婆这才小心地将布包收入怀里。

　　卫姜氏安排好这些便转身回了小绣坊。慧娘见她回来也起身告辞，说是跟吴文安去老太爷那里先问个安就回去了。卫姜氏心里暗赞是个有礼数的妇人，便不再挽留。

　　这边刚刚安顿下来，葵姐儿又跑了过来找卫姜氏，说是奶叫二叔、伯娘和朵朵过去。

　　老宅里面，卫孙氏和一个面容愁苦的妇人正坐在卫田氏屋里说话。

　　自打跟朵朵学了那几个动作，卫田氏就早晚各做半个多时辰，感觉身子轻了不少，腹中的孩子似乎也不那么闹腾了。

　　朵朵还叫卫二郎给她做了个空心的木墩儿，上面的盖子给戳了三十多个洞眼。里面放上个小小的陶碗点上了朵朵自己做的艾炷，隔天灸两刻钟，说是能正胎位。

　　现在卫田氏和卫三郎对朵朵是言听计从的，就连卫孙氏对小朵朵也是夸赞不已。

　　朵朵和娘亲进来的时候，正听到大家在说她这儿好那儿好，居然扭捏了起来。

　　卫孙氏一见朵朵和卫姜氏进来了，忙招手叫朵朵过去，

　　“朵朵，快见过你大姑姑！这得快两年没见了吧？”

　　卫家大姑平日里很少回来，就过个年节的时候回来，朵朵又跟着娘亲回了姜家总也没照面儿。

　　“大姑姑好！”朵朵最是嘴甜，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往大姑身前站好。

　　卫大姑连忙搂过她来连声说着，“好孩子，快过来让大姑姑好好看看！”

　　堂屋里卫老三抽着个旱烟对卫二郎说，“你大姐婆家让她过来借阿蛮回去用两天，后日过午就送回来。你们好久没见了，等会儿好好说说话。”

　　卫二郎点点头，没再多话。

　　卫大姑叫卫珍娘，比卫大郎卫显诚小一岁，比他自己大两岁。从小卫珍娘就疼卫二郎，总是把弟弟带在身边，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吃。后来卫二郎要读书，几个孩子里是珍娘首先表明态度支持。到后来因为家里银钱紧张，她就匆匆嫁人了，所有的彩礼都给卫二郎读书之用。

　　可惜婆家对她不好，每日里忙前忙后还要吃规矩。直到卫二郎考中秀才才有所改观。但是她轻易不能回来，此次虽说是为了借牛车回来，她也更是想看看如今据说越来越有出息的二弟一家和即将临盆的三弟媳妇。

　　此刻朵朵已经窝在大姑姑怀里撒娇起来，她把小胖爪趁机搭在卫珍娘手腕上，卫姜氏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怕吵着卫田氏休息，卫孙氏几人很快就出来了，坐在院儿里说话。

　　要说卫孙氏其实真是个很好的婆婆。

　　对待这三个儿媳从来都不会没事找事儿。小儿子卫显明作为老幺自小便多疼爱些，自打田氏进了门做得一手好菜，又孝敬公婆，还不爱是非，她也是很满意的。虽然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可是卫家从来不缺儿郎，卫三郎和田氏又年轻，卫孙氏说到底也不是很着急。只是见卫田氏总是被卫李氏拿这个挑事儿，她也只能替他们两个暗自操心。因此也比较看重这一胎。看着卫三郎那么急切的模样，又听了小朵朵好几次保证这次三婶娘一定会生个小弟弟出来，她也就格外关照卫田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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