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男子气势汹汹地朝着老妇人喊着，“掌柜的出来，看看你家小二做的好事。”
老妇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跑到男子面前，看见男子一身衣裳都湿了，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客官，这小二第一天上工，就原谅他吧，我再给你弄两碗豆腐脑赔罪。”
“起开，我这衣袍一两银子刚刚才买的，谁要你的豆腐脑，你要赔我衣袍。”
老妇人弓身作揖，“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真是赔不起啊，这一碗豆腐脑才10文钱（1两=1000文铜钱），我这小摊一天也卖不到一两银子，行行好放过小的吧。”
“不行。”男子一口否定，态度强硬，“你要是不赔我银子，我就去报官，你这摊子也别开了。”
眼看这男子不肯松口，老妇人转而咒骂起小二，“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我今早就不应该同情你让你在此做工，要赔钱也应该你赔，赔完钱你就滚蛋。”
男子一看这老妇想逃避责任，立刻吼着说：“我不管你们谁赔钱，快点把一两银子给我，否则你们今日谁都别想走。”
诸葛月微微皱眉，原本看这老妇慈眉善目的，没想到心肠这般坏，出了事往一个小二身上推，看这小二的穿着明明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她从腰间挂着的黑锦囊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朝着男子喊道：“别吵了，这里一两银子拿了滚蛋，别扰了本小姐吃东西。”
“你谁啊你。”男子囔囔着转身，看到诸葛月穿着贵气还带着婢女立刻收了声。
汴京城天子脚下尽是权贵，特别是这最繁华的盛京大道上，男子审时度势不想招惹权贵，立刻拿了桌上的钱，快步离开了。
眼见有人赔了钱，老妇人立刻笑出了满脸皱纹，颔首行礼，“多谢小姐解围，多谢。”转而又凶那小二，“你走吧，这点活都干不好，我可请不起你。”
那小二还是礼貌地作辑，“对不起，是我的错，添麻烦了，我这就走。”转而上前向着诸葛月鞠躬，“多谢小姐，不知小姐贵姓，欠你的那一两银子我会还的。”
诸葛月看着面前恭恭敬敬弯腰的小二，一时有些愣住，很眼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这眉目五官都异常俊美，可惜就是这身葛布衣服太粗糙了，再美的人穿着这种粗布衣服都失了颜色。
她摇了摇头，声音温和，“不用还了，你可是生活有困难？若是有难处你可以上‘第一楼’做伙计，就说是二小姐介绍你来的，掌柜的会收留你的。”
小二怔住，“第一楼吗？诸葛阀的产业，你是诸葛二小姐诸葛月？多谢二小姐给我机会。”小二连忙又鞠躬致谢。
诸葛月眉眼含笑，虽然是一身葛布衣服却能认出她的身份，这可不是一般百姓能有的见识，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去吧，不用谢。”
这时后方街口过来一队骑兵，为首带队的少年脱离队伍，利落地翻身下马，脚步轻快地朝着摊子这边来。
诸葛月听见身后的马蹄声，转身一看，居然是华严泽。
华严泽一身玄色刺绣的锦袍，上身穿着轻甲，头发被利落地束起，白玉簪固定在头顶，皮革腰带上挂着黄铜制官牌，腰侧还挂着一把长剑。
身旁红杏小声地介绍，原来华严泽领了一份巡防营的职务，是有俸禄的七品小官，统领巡防营，负责盛京大道和北城门的巡查工作。
一傍的小二呆愣地喊了一声，“大哥，你怎么来了？”
诸葛月诧异地转眸看向小二，难怪她觉得眼熟，原来是长得像华颜泽，是华颜泽的庶弟？华颜家的基因真绝了，个个都是美人。
华严泽走上前，声音温润地说：“颜义，你怎么在这？我刚刚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闹事。”
华颜义面色尴尬，低着头，不敢言语。
看见有巡防营的人，摊位上的百姓就慌张地急速离开，连那老妇都不知躲哪去了，就剩下诸葛月这一桌。
诸葛月看着华颜义害怕的脸色，她转头对着华颜泽说，“华颜公子这没什么事，就是有个客官被撒了一碗豆腐脑在身上声音大了点，人家赔了钱人已经走了。”
华严泽低头这才看到坐在小桌子上的诸葛月，他诧异地扬眉，“月儿，你怎么在这？”
诸葛月指着桌上放着的碗，“我吃豆腐脑呀。”
“这等地方……吃？”
“嗯第一楼也不卖豆腐脑啊。”
华严泽轻笑了起来，“月儿说笑了。”余光扫了一眼华颜义，“月儿认识我三弟颜义？”
“不认识。”诸葛月摇头，原来这小二是华颜三公子。
华颜义抬头看着华严泽，眼底有些崇拜，他红着脸说：“大哥可以借我一两银子吗？”
华颜泽微微有些诧异，却立刻掏出银子递给华颜义，“你怎么回事出门也不带银子吗？”
华颜义表情讪然，他到是想带，可惜没有啊，他接过银子却递给了诸葛月，“多谢诸葛二小姐刚刚替我解围。”
放下银子他就拉着华颜泽离开。
诸葛月看着这兄弟两走出了巷子，觉得华颜泽还真是木纳，这庶弟衣服穿得那么差，他看不出来吗？
还以为是没带银子？这智商堪忧。
她扒拉了两口豆腐脑，放下了勺子，突然没了逛街的兴致，她让红杏快些吃，吃完回府。
红杏正大口地吃着豆腐脑，“小姐不吃了吗？那小姐那碗也给奴吧？等奴一下奴吃得很快。”
诸葛月笑着把碗推给了红杏，这丫头胖是有道理的，平时的饭量就大。
主仆二人走出巷子，就看到华严泽牵着马立在街口。
诸葛月笑着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华严泽迈前一步，立在诸葛月面前，含笑着说：“等你。”
“有事吗？”诸葛月睫毛扑闪，满脸疑惑。
华严泽摇摇头，“无事，一道走走吧。”
左右无事，诸葛月点了点头。
沿着盛京大道，两人缓缓地向前走着，红杏和华颜泽的护卫隔着一段距离跟随在后。
华严泽先开口说：“我三弟颜义……把刚刚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多谢你出手相助。”
诸葛月扬眉，那少年到是个诚实的人，从他主动提出要还钱，她就觉得这人很正直，才会把他介绍去第一楼。
华严泽继续自语着说：“我们家情况复杂，父亲娶了众多妾，母亲不喜，而我和那些庶弟妹也并不接触，到是不知颜义过得这么清苦，可我却不能帮他，母亲会生气的。”
诸葛月眸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不会对外说的，我理解的，你不用解释。”
“不是解释，只是看到颜义这般心有不忍，想找个人说说话。”
诸葛月劝慰道：“嫡庶有别，生活上有别差也是正常的，你不用介怀，而且华颜义很有骨气，他靠劳力赚钱不丢人的。”
华颜泽心有感动，有些兴奋地说：“是，靠劳力赚钱不丢人，是我狭义了，颜义如此努力，未来可期。”
“所以我介绍他去第一楼做工，你不会不允吧？”
“自然不会，我不能给予他帮助，他自食其力我有何不允的？我只是提醒他，莫被府里的人发现了，传到我母亲那里这工肯定就做不了了。”
“……”
两刻钟后，两人走到了诸葛府门口。
华严泽声音温润地告别，“月儿以后若逛盛京大道，记得寻我，早上国学，下午我都在盛京大道巡视，定能找到我。”
诸葛月点头，“好，我知晓了。”
华严泽从锦囊里掏出两颗糖，塞到诸葛月手里，“月儿幼时最爱吃糖，正巧我这有两，拿着吃吧，我先走了。”说罢翻身上马，打马转头，朝着诸葛月挥了挥了手，驾马离去。
诸葛月看着手里的糖豆，这是把我当小孩哄呢？她抽了抽嘴角，回家。
账房里，朱福和朱正都在。
诸葛月走了进去，把收来的账本递给了朱福，“朱管家，我不太会算账，这三本账本你理理吧，算算去年一年二房到底赊账了多少银两？父亲回来也好有个交代，不是诸葛阀不善，而是二房奢侈太过。”
朱福眼神一亮，很是欣赏地道：“小的明白了，尽快算好报告给二小姐。”
诸葛月点了点头离开了账房。
拿着账本朱福翻看了一下，心情大好，对着朱正说：“我还担心等大爷回来了要费点唇舌解释，有了这些账目，就不用解释了。”
朱正点头，对于这些一点都不奇怪，里面有一本还是他整理的，“哥，二房这回本就过分了，三日必来一回‘第一楼’，就是这丧期也从未停止宴客，次次都是赊账，这‘第一楼’都快成他家后厨了，该治治了。”
朱福欣慰地收好账本，“二小姐因为年纪小，有能干的长兄在前，贤惠的长姐在侧，到是掩盖了她的锋芒，这回大小姐出事，二小姐的才智果决才展现出来了，我可从未教过她管家，可是我看二小姐不需要人教，她已然自成，胸有鸿儒，自有成算。”
他指指账本，继续说：“瞧瞧这，二小姐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可不是口头说说的办二房，是行动力执行力全部到位，我当真对二小姐刮目相看。”
朱正附和，“对，特别是二小姐暴打太子，实在太解气了。”
“嘘……这可不能对外说，我们可要保护好二小姐。”
“哥，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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