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败你的不是天真，是无鞋
操场上一片安静，大家都知道，陈老虎这是在杀鸡儆猴，都不禁地噤若寒蝉。
10次100米，就是一千米啊，谁特么的跑1000米能全速冲刺的？刘翔也做不到的啊！
王自如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脚上的凉鞋，整个人都不好了，穿着凉鞋跑一千米冲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果然，打败你的不是天真，是无鞋……
班主任覃思兴一脸的不爽。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他是我们学校的学霸呢。
你把他弄坏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可是，覃思兴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台。
钟校长一脸的不愤。敢情您是这个学校的老大呀？特么的我说话都不算数了？
你和保卫科长沆瀣一气，整天别着个假枪耀武扬威，学生迟到你就打算嘣了人家，算什么回事？你这个岁数了，不知道腰别仿真手枪，招摇撞骗是违法违纪的吗？
讲坛下的跑道，7个毕业班350多名学生面前，王自如跑了两个冲刺回来，凉鞋都快烂了，在那里气喘吁吁。
陈老虎在台上吼道：“跑得不够快！这两次不算数，重新来！要全速冲刺！就象你昨天畏罪潜逃一样的速度！子弹一般的速度……”
王自如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
我跑不动了，皮皮虾，你害死老子啦……
此刻的陈老虎，嘴角上扬，满脸都是轻蔑，中二少年？蝼蚁！
我一招土狗挖泥就能埋了你！
……
吃完早餐，早读还没有开始。大家都在教室里自习。
没有人提刚刚的事儿，因为大家都知道，有些糗事，糗到一定程度了，就不必要再提了，赚得得罪人。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糗事那么简单了，对王自如这个学霸来说，这简直是人生的奇耻大辱啊！这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奇耻大辱啊。
王自如对同桌阿彪呻吟道：“万箭扎心啊，老铁！”
阿彪拍拍王自如的肩膀：“没事，反正你万年全校第一。天天扎别人的心，扎扎就习惯了。”
你特么的怎么说话的，老子的心都滴血了，你还补上一刀。
王自如不再理他，脑袋瓜子蔫不唧儿地放在桌上，两眼无神。
能怎么样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人家要杀要剐，就只能任杀任剐了。
想不被人欺负，不受委屈，就要做强者，就要比别人更牛B。
教室里安安静静，大家都在刷题，没有人真正在乎王自如内心在想什么。
谁的人生没出过糗呢？
忽然，王自如霍地站了起来，挥舞拳头，像宣誓一样，大声疾呼：
“我要做最强者！我要向你们证明，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牛B的人！”
顿时，整个教室鸡飞狗跳。
女同学们更是吓得哇喱哇啦的，四散奔逃……
同学们与王自如保持5米的距离，女同学在外围，男同学在前面压阵，远远地看着失心疯般的王自如。
“这货被陈老虎搞疯了吧？”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觉醒？”
“快去告诉班主任！”
“你考试万年第一，已经够牛B啦………”
“你己经专业补刀3年，扎心痛啊，老铁！”
学渣们火上浇油，不住地讥讽王自如。
王自如气血翻涌，心肝脾肺肾，被滚滚沸腾的热血淹没，身体犹如置身于波涛滚滚的大海之中，随波逐浪，脑子里混沌得如有一团糨糊。同学们说了什么，根本听不见。
“我要做最强者！我要向你们证明，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牛B的人！”
王自如只听得耳边叮的一声脆响。
“恭喜您，婺女星球智能系统激活并安装成功！兰陵教授将助您攀登全球医学帝国的珠穆朗玛峰！”
“评分面板启动成功
财富：5000元（1元汉币=0.1466美元）
血气：100 帕丘卡（动脉氧张力&动脉血氧含量）
意念：80开（信念、信仰、震慑力）
王自如一脸懵13，兰陵教授？什么鬼！
……
没等待王自如反应过来，班主任早已指挥班里的8条大汉，按他家乡杀猪的操作方法，按住了王自如，再把他绑到学校医务室。
学校医务室唯一的歧黄医生，是一位过了更年期的50多岁的胖妇人，30多年前曾经参加过赤脚医生培训，后来时来运转，嫁给了本校的一位教工。期间，又拉拉杂杂参加过一些不成体系的培训。
歧黄医生看到这种五花大绑的架势，吓得哆哆嗦嗦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精神病人测评表。一知半解地问了起来。
“你是否有妄想？多为不系统的、泛化的、荒谬离奇的？”
“有。我想成为世界上最牛B的人。”
大家咯噔了一下。
哇靠，这绝对是荒谬绝伦的妄想啊！
“你是否有幻觉，以言语性幻听多见，评论性、命令性幻听？”
“有，刚才我听到DUANG的一声，然后有人对我说：‘恭喜您，婺女星球智能系统激活并安装成功！兰陵教授将助您攀登全球医学帝国的珠穆朗玛峰！’”
大家又双咯噔了一下，特么的这货是游戏玩多了，小说看多了，现实与游戏、小说都分不清了吧。
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得出一个疑问：“我们班学霸疯了？”
“你是否有非理性或紧张性行为，如昏迷，僵直，手足徐动等？”
“有，那年我在山边的田里插秧的时候，晕晕忽忽的，一屁股就坐到水田里了，然后是我叔叔背我回家的。这是菁菁后来才告诉我的。”
大家又双叒咯噔了一下，“这货难道真的疯了？”
虽然还有疑问，但是，这就是癫痫病突然发作的症状好吗。
难道这货脑子这么好使，脑洞大开是因为有癫痫病？
要是这样的话，谁特么的也来给我癫痫一下好不好！
很急啊，在线等待啊，跪求啊！老子想做学霸好多年了好吗。
“你是否有情感不协调？情感淡漠、迟钝？”
“有，我们家菁菁对我的感情，让我无法分辨，让我无所适从。”
“请问菁菁是谁？”
“我叔叔、婶婶的女儿。”
“是你亲叔叔吗？”
“是我的亲叔叔。”
“她与你的感情是什么感情？”
“也许是爱情？也许是亲情？”
“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村夫野老们都说，她是我的童养媳。”
大家这下不是又双叒叕咯噔了一下那么简单了，而是眼睛睁得比栗子还要圆，七八张嘴巴，大得能随便抛进乒乓球。
我靠，这绝对是今天学校最大的新闻啊！爆炸性新闻啊。
“与妹妹谈恋爱？”
“传说中的德国骨科？”
特么的这不是老司机们，隐藏在最隐密角落的文件夹里，才有的情节吗？
这绝B是德国骨科啊。百分之一千啊！
“童养媳？”
“村里人说的？”
这都21世纪已经过了9年了好吗，还有童养媳？还全村人都这么说？
难道你们村的人都疯了？
特么的不是你疯了，就是你们村的人全疯了啊。
这道理不是很简单吗。全村人都疯掉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啊。
几道理题测试下来，王自如全部中标。在场所有的人都相信，特么的这绝对是个疯子啊，错不了的，100%的疯子啊！
大家都在脑补，德国骨科被打断腿时，痛得哇哇大叫的情境……
连班主任覃思兴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好的一个学霸，怎么就疯了呢？
特么的，你要疯也不能拣这时候啊。
这货是自己教书20年来未曾一遇的超级学霸，考什么华清池、北大荒，绝对不在话下啊。眼看着名校奖金就要到手了。特么的你真会挑时间疯，拜托，你能迟一点再疯吗？你让我领完20万奖金再疯可以吗？在县城，那可是2套房子的的首付了啊！
他的同桌阿彪则暗爽，握草，咱们学校的万年学霸居然疯了？幸福来得这么突然？这货铁定得丢进精神病院的啊，即便是不进精神病院，也不可能再上学了的，那以后我真的有机会问鼎一下班里的学霸位置了！
班花凌荑上次不是说过吗，只要我能问鼎班里第一的位置，就跟我好的啊，这搁以往，有王自如在，这简直就是比直接拒绝更残忍，想超过王自如？你不要太逗！
一想到能一亲班花的芳泽，阿彪就见色忘友，必须的啊。在他心中，这顶友情性绿帽，整整戴了两年多啊！千夫所指，人神共愤的啊。
只要能染指班花，最好你王自如精神病，最好你全家都精神病！
除了同桌阿彪外，其他的人，成绩不错的，也以暗爽居多。
终于搬掉这个压在头上多年的大山了！他们曾经也认为，有个追赶的目标其实也很好，但现实是无情的，当这个追赶的目标，高山仰止得让你抬不起头，而且长年累月如此的时候，让你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材，你就有一种搬起大山压死自己的感觉。
特么的，你以为你已经厉害了，在超级学霸面前，你感觉自己连废物都不如的好吗！你以为你考了80分，已经很牛13了吗，人家考了99分还一脸嫌弃，这种学霸他么的不疯，对不起全校学生日以继夜的努力和血汗啊！
最好你王自如精神病，最好你全家都精神病！
而学习成绩一般的，就更明显了。特么的我早说过啊，只有疯子才能在数学考试拿满分的啊！
只有证明学霸是疯子，才能显得学渣是正常人啊！
最好你王自如精神病，最好你全家都精神病！
在场的师生，除了班主任覃思兴痛惜失掉好局，2套房子的首付鸡飞蛋打了之外，没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不满意。
歧黄医生一脸的恐惧不安，对班主任说，你们通知家属过来，我通知精神病医院过来接人。
此时此刻，王自如就象是一头猪。
同学们眼中，这是一头拦路的肥猪，杀了这头肥猪，他们就能离自己的梦想就更接近。
在班主任覃思兴眼中，这也是一头猪，可是还没到出栏的时候呢！特么的这时候杀了这猪，我清华北大的奖金找谁要去？我高考数学科出满分的奖金找谁要？还有天理吗！
在歧黄庸医中，这绝对是一头刀枪不入，皮糙肉厚的，不要命的山猪啊。喜欢汪星人的她，可是看过某网站的视频，20头斗狗大战山猪，最后的结局是，斗狗被吊打被碾压，全军覆没的啊！
同学齐心协力，把这头猪按得死死的，用一团擦桌布堵住了他的嘴。
王自如只觉得满嘴油腻和粉尘，他拼死的挣扎，眼睛露出吃人般的精光，凶悍霸道，嘴中呜里哇啦，如同杀猪般的嚎叫。
随着歧黄庸医的一针安定下去，王自如顿时两眼翻白，昏昏欲睡，平静无声。这头猪，再也无力嚎叫了，只剩下两眼泪水涟涟。
班主任不忍卒看，到门外打电话去了。
楚N县中学超级学霸王自如童鞋，就这样“被精神病”了！
天啊，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地啊，你不分好歹何为地？
伴着歧黄庸医恐惧不安的眼神，班主任痛失好局的眼神，同学们幸灾乐锅的眼睛，猪队友王自如童鞋，被抬上了比囚车还要严密的精神病医院专用接送车。
啪嚓一声，王自如被关在铁栏里面。
医生问道：“家属呢？”
覃思兴：“家属在山区里面，信号不好，已经通知镇教办的人了，他们答应今天通知到位。”
“家属不签字不好使！”
“班主任签字可以吗？”
“不好使！”
“你们先接人过去治疗，等家属来了，我再陪同过去……”
“费用谁来支付！”
“我先垫付吧……”
“那您在这里签名，记得明天之前，一定要让家属到位，否则人我给您退回来，钱你照付。到时候你人财两空，别怪我没说透。”
“好的，明白了！”
医生发现王自如双手颤抖，脸色苍白，不安地问道：
“用了什么药？”
“安定注射液。”
“多少？”
“30mg静注。”
“一次性？”
“是的。”
医生转头到司机说道，“走！”
突然又回头对歧黄道：“你最好早点退休，这位置不合适你。”
歧黄吓得头青面白，在那里瑟瑟发抖。
医生也不管她，对她和班主任道：“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吧。”
二人面面相觑，特么的怎么有种被刑拘的感觉？
……
之前王自如在年级中，并不算太有名。换个角度说，是认识王自如的人不多，但听过他大名的，却有十有八^九。
不过，自从陈老虎让他上台当众出丑，又罚他众目睽睽之下跑12次百米冲刺后，高三的学生算是人人都见识了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超级学霸了。
很多人记住了他委婉地顶撞陈老虎那句话。
也只有陈老虎这种自大、自私、目中无人的人，才会在早上6点40分问“没吃饱吗？”，明明是你这种没有时间观念的人，让三百多号人饿着肚子罚站半小时，听你讲那些对升学毫无营养的鸡毛蒜皮的破事，三百人的半小时就是150小时了。到头来还好意思问人家，你没吃饱吗？
只是没有人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快就有了下集。王自如被送到精神病院的消息，不到半个小时，所有高三的学生都知道了，而且，理科班的，大部分都亲眼目睹，因为医务室就在理科这几班教室的后面。
班主任覃思兴回来后，位于教学楼一楼的教务处挤满了老师。
教务主任第一个问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覃思兴皱眉道：“能怎么样，就是治疗呗。我问医生，他们说，这种病都不怎么乐观。”
“还能回来参加考试吗？”
“估计够戗。”
众老师都拍腿，喟然长叹。
化学老师道：“老支书这回太过了，见好就收，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教务主任：“他就是那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4班班主任，兼年级主任，同时也是王自如的物理老师，在那里念念叨叨，“就前天，老支书还把我4班一学生象赶鸭子一样撵到石灰坑里面去，一只脚算是报废了！人家家属找我闹了一整天，他今天又搞出这么一出来，简直是把学校当部队了，动不动就开枪！开枪！特么的还有王法吗？”说完，啪啦的一声把书拍在桌子上。
工会主席：“少说两句吧。”
4班班主任谭彪最不服工会主席，打篮球时就经常龌龊，况且，王自如物理成绩非常优秀，高考拿满分的可能性很大，这样他将有10万奖金，这种奖励十年难遇。现在莫名其妙的就黄了，10万就打水漂了，这算什么回事啊！要不是陈老虎是他上级，他准要跟他拼命。
他继续念念叨叨，“教政治的，过犹不及一词都不懂，什么玩意！”
覃思兴道：“你别说了，我更惨，还倒贴了五千块治疗费用押金。”
……
陈涛把饭打回到教室，恭恭敬敬地双手奉到慕璨茹面前。
“女神，你的红烧排骨加碎肉茄子来了，请用饭。”
然后屁颠屁颠地拿起慕璨茹的保温杯，把剩下的水拿到外面倒掉，再添上新的热水。
“有点烫哦，小心点喝。”
陈涛忙里忙外的，慕璨茹一只手吃饭，一只手心不在焉地翻书，一句话也没有说。
“怎么啦，女神？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今天做得有什么不好吗？”
“没事。”
“我们一班以前那个学霸王自如，就是今天早被罚跑12次100米那个，你还记得吧？”
慕璨茹道：“他怎么样啦？”
“废了！”
“啊？”
“我姐说，他那种病没法根治，不可能再上学了。”
“他不都一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得这种病呢，成绩又那么好，人又帅气……”
“帅吗？”
“挺好的啊，人长得挺高的，很有精神，皮肤也好，一脸的英气勃勃。”
“你不觉得他瘦吗？”
“瘦没关系啊，多吃点就结实起来了，反倒是胖的，想减肥，困难重重。需要很大的毅力。”
陈涛看看自己的肚子，又摸摸那张杮饼脸，又想到细弟昨晚说的，人瘦XX大。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自如意识模模糊糊，只听到无数次的铁门关闭声，象在做梦一样，又象有一些人在他耳边说话，叽叽喳喳。那种感觉，时近时远，象无数马匹在旷野里奔腾，又如鬼魂在远处嚎叫，让他非常烦闷不安。
这一日，他意识和听力恢复了小部分，但依然四肢无力，脑子混沌，视力模糊。
他听到有人不停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努力挣开了一下眼，看见一位白大袿。
“医……生……饶……命……”
“放心吧，你会没事的。我们明天就会送你回学校……”
“我……没有……病……”
“我们知道，放心。你叫什么名字？”
“王……自……”
名字没说完，王自如又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听到有人交谈。
“你给56床上MECT……”
“我担心他交不起这个钱…这个不象家里面很充裕的样子…”
“得多少就多少，反正科室早折旧过了……”
一个用了十来年的破变压器，几个人，十几块钱的麻醉药，一次800元。两个疗程12次下来，差不多近万元。这简直是暴利啊。
“刚刚18岁，可以？”
“满了吗？”
“虚岁。”
“趁他家属在，让他签了名，做吧……”
恍惚迷离中，又有人反复地灌他味道很古怪的液体，在他手上扎针。吃完这些又酸又苦又臭药物后，王自如感觉头有如千斤巨石，如同有人在脑子里塞满了雪，连转动脖子都困难。颈椎睡得僵硬，脖子也巨痛无比。
不知道什么时候，朦朦胧胧中，听到一个人道：“现在我来给同学们示范无抽搐电休克治疗的操作流程。”
“什么叫无抽搐电休克治疗？”
王自如使尽吃奶的力微微睁开了一下眼，又使尽全身力气道：“医……生……饶……命……”
“单超，你回答。”
没有人理睬王自如。
“无抽搐电休克治疗，又称为改良电痉挛治疗、无痉挛电痉挛治疗，是在通电治疗前，先注射适量的肌肉松弛剂，然后利用一定量的电流刺激大脑，引起患者意识短暂丧失，从而达到无抽搐发作而治疗精神病的一种方法，是目前精神科一种重要的治疗方法之一，同药物治疗相比，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能较快改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精神症状。”
“正确，回答得非常好！精神障碍是由于大脑功能的紊乱导致精神活动出现了异常，本治疗就是给予大脑一个较强的刺激，使这种紊乱恢复正常，‘打个比方，就像一台电脑程序乱了，格式化使电脑恢复正常工作一样’。电休克是一种物理治疗，电刺激治疗，和心脏起搏器、心脏除颤仪原理类似，让大脑恢复正常的节律。”
……
“开始麻醉。”
……
王自如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有人给他贴上一个个圆形的创口贴，头部，胸部，贴了很多，多到记不清。然后又有人用夹子夹住他的手指。有人在他牙齿里塞入垫子。有人给他戴上“耳机”……
他很想问，你们要干什么？太阳穴两边突然啪啪的响了几声。
刹那间，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在沸腾了起来，足足有100度，滚烫无比。血管之中充满了大大小小黑色的蚂蚁，它们以极快的速度爬行着，推动着血液飞速地向心脏流动。
飞速爬行的蚂蚁不断地撞击他的血管壁，让他全身奇麻无比，麻木到自己无法感知到自己手脚的存在，就象四肢被人丢到了各个角落里去，它们不再听你的指挥，不再属于你。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一片黑暗，象在一个密封的房子里，突然断了电，什么都看不见，绝对的100%的黑暗，没有一丝一毫的光。
王自如的上下颌瞬间以极大的力量咬合，只听到啪嗒一声，嘴巴全部麻木，感觉牙齿象碎成粉末一般，口腔里所有的东西，再也感觉不到它们存在了。
在那片无边无际的不能感知的黑暗中，他感到呼吸停止，无数的空气存在着，肺脏却不再听他的指挥，它停止工作了，它如同发动机一般趴窝了，让人绝望无比。
所有的一切发生在极短的一瞬间，王自如觉得他下一秒必死无疑。
他的脑子发出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次无声的告别。
“再见，叔叔，婶婶，舒菁菁……”
然后就什么都记不住了，他就象是重装操作系统的电脑，他的硬盘将空空如也。他就象是抠掉了电池的主板，一切设置都将丢失。
他记忆几乎被清零。
这个世界安静了……
一键还原？不存在的。
高考？数学满分？不存在了的。
清华？不存在了的！只有华清池。
北大？不存在了的！只有北大荒。
从此以后，他今生今世将永远不可能再成为学霸。
经过十数次电击之后，出院时的他，不会记得陈老虎、覃思兴是谁……甚至是叔叔、婶婶、舒菁菁对他而言，都形同陌路。
出院的时候，王自如将会是以下这个样子：
在曾经的学校里，王自如是一只小白鼠。
在爱情的小河里，王自如是一只旱鸭子。
在知识的海洋里，王自如是一条淡水鱼。
在金钱的湖泊中，王自如是一个漂流瓶。
他的智商、情商将直线下降，他的脑子将空空如也，他将在哪怕是一道简单的小学一年级数学运算题面前，都颤抖得望而却步，他甚至会提起笔来，一个字也写不出，张开嘴巴，只会咿咿哑哑。
从此以后，他将靠服用恢复记忆力的药物慢慢恢复，至于能恢复多少，用时多少年，那全得看运气。
现在，他成了一个真正的懵B。一个行尸走肉的懵B。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如此的熟悉，一切的一切都似曾相识；然而，这个世界又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得自己仿佛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
他18年的岁月，都将活到狗里去……
某些人无意中，轻轻的那么一个动作，一个念头，一次惩罚，一次貌似严肃论证过的，有效的治疗手段，一次看似充满着善意的欺骗，就将王自如18年的所有努力，无情地摧毁，让他犹如下地狱般，从此万劫不复！
班主任覃思兴悲伤地向同学们宣布，超级学霸王自如同学休学了，能不能回归学校，何时回归学校，不知道，一切看天意。
曾经幸灾乐锅的同学内心有一丝的不安，他们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好歹大家同学一场，这个结局，没有人愿意看到。
覃思兴辛辛苦苦盼了两年，象养了两年的猪一夜之间被人偷了一样，20万打水漂了，两套房子的首付没有了，还倒贴了一笔治疗费用，这心情有谁能理解？
这一天，陈老虎的发际线不断往后移。
老侦察兵同志一夜白头，从此再也不敢再佩戴那枝假手枪。
钟校长追悔莫及，如果当时，能狠下心来，撕破脸皮阻止陈老虎，也许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凌荑一脸的不相信。
怎么可能！
一切都成了定局，无可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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